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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侠是怎样炼成的》第四章 踏莎行 第三节 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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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黄沙绵延开去,无休无止,极目远眺而全然不着边际,就连天地亦被它染成苍黄,呈现着一种古老的破败之感。

纵目展望,天地之间一片苍凉与荒芜,夹杂着一言难尽的凄惨。一切的生机,都被这漫无边际的黄沙所葬送,概莫能外。

极远之处,黄沙与长天的契合之处,被漫天喷射的灼热炙烤成了一片火热的焦黄,在虚浮的空气中若隐若现,时有时无。

天宇之下一片纯净,纯净得只剩了单调的橙黄,孤独孑然地静默在天地之间,悄然无语,全然无声,俨然一片不毛之地。

东方白抬起双眼,望着远方,眼神深邃而不可揣测,丰富而不可捉摸,仿佛蕴尽天下的玄机,又仿佛只有孩子的童真。

淋漓的汗水似雨一般从脸上滑下,一条一条地没入衣领之中,只留下脸上一阵一阵的奇痒,和身上怎么也甩不掉的粘稠。

无情的干渴让嘴唇干裂开来,隐隐地露出一丝血迹,伴着一丝惨烈,仿佛久未逢雨的田地,在干旱的蹂躏之下变得龟裂。

喉咙也无可避免地成了干渴的领地,明明是空无一物,却觉得如鲠在喉,说不出的难受而不可忍,令人茫然而不知所措。

然而,眼前的处境非但没有让东方白跌入绝望,反而激起了他许久未曾被激起过的想征服的倔强,让他想挥刀斩碎这挑衅般的苍凉。

但东方白怎么也没想到,他以为自己是朝着那个救命之湖走去,其实却在漫天黄沙中迷失,走上了另一个方向。

就在这绝望看似永无尽头、这荒漠看似漫无边际的时候,一座酒肆却出乎任何人意料地出现在了这漫天黄沙之中。

东方白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座荒漠之中显然是终年也不曾有几个行人路过,在这其中开酒肆,若非有什么特殊的目的,便是店主定为一个性格极为奇特之人。

想到这里,东方白的心里不禁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或许,这座酒肆正是为了对付他而临时开起来的。

他感到一种危险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简直要将他整个儿给吞没。这个酒肆可能成为他的栖息之地,也可能成为一片血染之地。

但不管怎样,东方白还是径直走了过去。因为倘若这个酒肆是要杀他之人所开,即便他不过去,开店之人也会主动过来找他;而倘若这个酒肆只是寻常的喝酒之地,他正好可以在此歇歇脚。

渐行渐近,只见一座简陋的木屋之上横斜插着一根旗杆,旗杆之上挑着一面小旗,赫然写着鲜红的“弥醒”二字。

东方白轻嗤一声,他从未尝试过醉酒的滋味,是以对旗上之字颇有几分轻蔑。他握紧了手中的刀,伸手推开了半掩着的木门。

只听木门“吱嘎”一声,应推而开。一阵世上稀有的摄魂酒香,飘然而出,令人心内为之一振,精神为之一爽。

东方白心内不禁暗赞一声:“好香的酒!”迎着酒香,踏进了酒肆。

立在门内,东方白定睛而视。只见整座木屋之内,四侧墙边整整齐齐地摞满了酒坛,每个酒坛之上都写着一个鲜红的“酒”字。木屋之中本是一片焦黄之色,因了这份鲜红,生生地多了几分喜庆,但仿佛又掩藏着几分血腥。

木屋的门口之内,右侧墙角之处、酒坛之旁竖着一张纸字,赫然写着“饮酒自便”,其下摆着四个青瓷大碗。舒眼望去,下一墙角之处竖着另一张纸字,上书“留银于此”。

木屋当中依次摆着四座,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坐在最靠边角的座位之上,怡然自得地正在下棋,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坛烈酒,身下地上还各摆着五六坛。两人皆是面色赤红,显然都已是喝了不少。

东方白走了上去,问道:“两位小厮,酒肆之中可有水喝?”

两人猛然抬头,眼神中满是怨怒之气。东方白愕然一惊,这才发现眼前的两个人面目之中满是沧桑。原来只是一对侏儒,而并非孩子。

东方白忙道歉道:“恕在下鲁莽,未看清两位面容。”立在当下,满脸羞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两个侏儒各自“哼”了一声,没有回话,又低头下棋。

东方白见二人不语,知他方才之语令二人心有愠气。遂微一躬身,权作致歉,又问道:“敢问二位,酒肆之中可有水喝?”

男侏儒极不耐烦,头也不抬地说道:“荒漠之中,哪里有什么水?能有酒喝,已经是极为幸运!”

东方白无奈,只得提了一坛酒,拿了一个青瓷大碗,坐下兀自喝了起来。

突然一声惊呼:“该你喝了!”

东方白侧身看去,只见女侏儒将自己面前的一坛酒推到男侏儒面前,拍手雀跃,竟似孩童一般天真浪漫。

男侏儒无奈地摇了摇头,打开坛盖,搬起酒坛,就一坛酒仰天饮了下去,竟一滴也不曾漏得。

东方白不禁愕然。纵是酒量极大之人,将如此一坛酒一饮而尽,定然也要瘫倒在地。而眼前的侏儒身材如此矮小,却能将这坛酒一饮而尽却仍是泰然自若,酒量之大,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饮尽之后,男侏儒朝东方白斜视一眼,仿佛是在责怪东方白刚才的问话打扰了他,以至于让他输棋罚酒。然而眼神之中仿佛又夹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酒量之大,而嗤笑东方白酒量之微。

但男侏儒旋即将酒坛放在一旁地上,回过脸去,颇为不服气地对着女侏儒嚷道:“再来,再来!我就不信今天赢不了你!”说着,又重新摆起棋来。

女侏儒一语不发,轻笑一声,也重新摆起棋来。不时向东方白瞥去一眼,眼神中满是诡异。

正当二人聚精会神下棋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人语:“大哥大嫂好兴致!却怎么也不叫上小弟一起玩呢?”

两个侏儒闻听此声,眼神中满是惊喜。正欲罢棋出门迎接,却见说话之人早已立于门内。

只见此人亦是一个侏儒,身子短小,却长了一颗硕大的头颅,且两腮至下巴满是胡子,左眼下侧一道长疤格外入眼。

男侏儒忙迎上去,道:“吕弟,你来得正是时候。大哥被你嫂子杀得片甲不留,丝毫没有还手之力,正想去找你替大哥解围呢!想不到你果真就来了。”

吕弟亦迎上前去,道:“大哥都下不过嫂子,我就更不是嫂子的对手了。”

男侏儒道:“吕弟又客气了!你的棋艺,别人不知,难道我和你嫂子也不知道吗?”

吕弟不再客气,径直走到棋局之前,低头审视棋局,双眉紧锁,一语不发,纹丝不动,入棋之快,显非常人能比,棋艺之高,亦可见一斑。

片刻之后,吕弟回身对男侏儒说:“大哥的棋艺进步神速啊!”

男侏儒道:“较吕弟的棋艺,尚相差甚远啊!”说罢,忙以手示座。自己则立于一旁静静观看。

吕弟和女侏儒双双落座,不再言语,开始了一番厮杀。

只听得落子之声若有若无,时急时缓,二人皆是凝目而视,显是步步谨慎,不敢有丝毫疏忽,唯恐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男侏儒立于一旁,更是锁紧眉头,对二人的着数颇有不解之处。

东方白亦被这颇有逸趣的对决所吸引,忍不住想看看最后的结局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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