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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顾余生》第一卷 第一章 一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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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无情,冲刷去几辈人的梦想,这年的雨是白塔村老辈人记忆里最大的。梁老头是村儿里有声望的,坐在土屋黑瓦房前,雨水顺着房檐滴滴答答连成一片,年轻时推木时剩下的边角料做成的凳子,成了他的最爱,此时正坐着凳子在雨幕前抽着旱烟。

砸吧着嘴,衔在嘴角,嘴周三根灰色胡须翘起。猛吸一口,烟杆头子耀眼星火昙花一现,啐出一口口水,烟杆儿磕着凳边儿,把烟头里剩余的叶子烟磕掉,望着雨,不由得感叹,“今年的谷子可能不行啊。”

旁边摘菜的梁老婆听了这话,嘟啷着下雨凉快有啥不好,哪想被梁老头听了去,“你个婆娘家家的懂什么,”梁老婆不再说话,望着冬水田下冒出瓦头的土房,梁老头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她,“也不知道时家媳妇儿生出来了没有?”

掏出怀里旱烟袋,准备再抽一裹,把烟卷成圆筒,捏在手里,“老婆子,一会儿雨小一些的时候,你去看看,再送篮子鸡蛋去,他们家口子多。”想了一下又说:“顺便给时老头说,无论男孩儿女孩儿单字一个泽,”梁老头站起来,到里屋,过了一会儿拿着一张纸给梁老婆递去。

“人家自己家的娃儿自己不晓得取名字,让你取?”梁老头怒目而视,“你个娘们儿懂什么,叫你去就去”。被梁老头吼了这么一句,梁老婆连忙站起来,双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才接过纸,小心叠好放在衣兜里,从堂屋取了把大黑伞提着篮子鸡蛋踉踉跄跄的走了。

还没到时家院子,就听到女人痛苦的吼叫。一个男人蹲在堂屋门槛上,大口抽着旱烟,一旁的女人说着别抽了,抽的心烦,男人没好气的瞪了女人一眼。那是时家老大,时国庆,旁边是他老婆,白兰花,另外还有一个儿子是还未出生的孩子他爸,时国林,可能在里屋吧。

白兰花看见打着把大黑伞的胖矮女人走来,就知道是梁老婆,大黑伞被梁老婆撑着,总晓得特别滑稽,跟个蘑菇似得。“时老大,你爹呢?”无视掉白兰花讨人厌的脸,直接问时国庆。

“爸还在刨地呐,说把最后一箱刨完就回来,你看,这不回来了嘛,”也是运气好,刚好时老头扛着锄头就回来了。“时老头子,这是我家那老伴儿给的,说是娃的名字。”掏出微黄的纸,递给时老头。“哦,对了还有一篮子鸡蛋,给你儿媳妇补补。”递给时国庆,“谢谢梁婶儿,那我们就就不客气了,爸我去放着。”

旁边的白兰花一听娃名儿也凑过来,伸长脖子想要看看,路过的时国庆拉了一把,瞪了女人一眼,女人哼了一声也没往上凑,假意看向别处,竖起耳朵听。时老头把锄头小心放好,解下蓑衣,粗砺的大手满是老茧,还有几处结痂的伤口。在衣服上抹了洗干净了的手,接过去打开问,“读啥?这梁哥不是知道咱们不识字嘛。”有些无奈,却有藏着欣喜,村儿里梁老头主动取名字的不多啊。

“这不是你那二儿媳读书了嘛,人家是个高材生,你去让她和你说呗。”回来了的时国庆插嘴,“爸,兰花儿也读了书,认些字儿,你让兰花儿给你看呗。”

白兰花在偷听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纸上的字,她只是读了几年夜校,常见的字儿她倒是认识,不过这个字她还真没见过,可不敢出来出风头。“爸,人家弟妹是高材生,我怎么能和人家上了初中的人比,别有些人看我不爽陷害我就不好了。”

对于这个儿媳妇时老头一直是不喜欢的,嘴巴子太厉害,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家伙厉害的,可以说他个几天几夜的。闹心的很,也懒得和她计较了。

一声婴儿的啼哭穿破几道门,传到众人耳朵里,时老婆从堂屋走出来,“是个女娃子,倒是个康健的,”看向白兰花又接着说,“兰花,去里头给吴静弄弄,我这老了,弄不起来。”白兰花不情愿的去了,相比面对自己讨厌的人,还是选择去看看新生的孩子长得什么样儿。

门一开屋里一股子血腥味儿扑面而来,捂着鼻子。时国林已经进来了,抱着娃儿,笑的像个傻子。吴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白兰花捏了帕子,走到时国林旁边,望着娃儿,“哟,这就是小孩儿啊,真丑。”

时国林现在正高兴着,没太计较白兰花的话,想要走出去给爸看看,又想起刚才妈说的娃儿不能见风,“大嫂,你要不要抱一抱?”白兰花连忙摇头,“不不不,摔了咋整?”赶紧重新把帕子浸了水捏干给吴静收拾去了。

没到吃晚饭,吴静就醒了,要看自己孩子,初为人母的喜悦让吴静有些亢奋。时国林抱了孩子放在床边给她瞧,时老婆在一旁叨叨的说着国林一下午抱自己女儿没撒过手,高兴的跟个猴儿似得。说的时国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可是吴静的亢奋劲儿没有刚才高了,可能是感觉到了吴静的心情,时国林有点不明白了。

“你啥意思?”眼瞧着国林要生气,时老婆连忙哄着儿媳妇儿,“静啊,这是不是累了啊,生孩子那么痛,肯定没休息好,妈给你炖个汤啊,”又用手拐推了推二儿子。“媳妇儿,咱爸说这是梁叔给娃儿取得名儿,”掏出不久前爸给自己的纸,展开给吴静看,“爸说,家里就你文化最高,让你认认啥字儿。”

吴静也知道自己摆着个脸不对,时国林给个台阶儿她也就下了,“这是泽,娃儿是女的,这个字儿不好吧。”看到时国林不太明白,又补充到,“时泽,一听就是个男娃儿名儿,爸也真是,自家的娃让别人取名儿。”时国林也觉着不好,又想到梁老头有点掐算的本事,毕竟村儿里梁老头主动给取名儿的娃儿还真没几个。

“就这吧,你也知道,梁老头那张嘴,说啥灵啥,就当是为了娃儿好,”丈夫安慰的语气让吴静心里本恼火他们封建思想有了泄气口。“可是时泽多难听啊,女娃儿就该取个秀秀气气的名字,不然以后上学,人家要咋以为?”

白兰花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知道了那个字儿读啥,便高高兴兴的扭着腰去灶房做饭去了,经过时国庆的时候还问了句饿不饿。

胳膊拗不过大腿,名字还是叫了时泽,时国林出去吃饭了,一旁临时放的凳子上还放着时老婆端来的老鸡汤,冒着白烟儿。时泽被放在吴静的臂弯里,吴静侧躺着,看着这个让自己痛了半天的孩子,“你咋不是个男娃儿呢,你要是个男娃儿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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