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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长生》第七章 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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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范去非突然甩开我的手把我向后推去。大李的爪子划到了我胸前,衣服被他划开了几道口子。他的力道迅猛异常,没有击中我这个主要目标,却因为惯性一巴掌把范去非拍飞到了墙上。

“咚”地一声,老范的头磕到了墙壁,整个人又反弹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大李一击即退,虽然把老范拍晕了过去,但是并没有恋战,而是借着他挥爪的力量迅速转身又向后爬回去。

微弱蓝白的光下,我看见他背后本该是一大片伤口的地方,好像长出了一个瘤一样的东西,一些藤蔓从四周伸出来,有一些较长的枝条,穿过他的皮肉从从身上刺了出来,几条比较粗的直接一路向下穿过他大腿后面的皮,伸了出来变成了新的下肢,让大李看上去像背着一个巨大的长腿蜘蛛一样。看来谢和所说的东西,应该就是那个瘤。

我摸了下胸口,还好只是划破了衣服,如果当时老范推我的力道再轻一点点,我胸前就已经皮开肉绽了。铜花护身符从其中一道裂口中露了出来,大李刚才的攻击是想连我胸前的皮肉带着个吊坠直接一起刮下来,这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测。

我彻底打消了疑虑,快步上前抬起了老范的上半身开始往后拖。看脸精瘦的他,身体上的肌肉却非常坚硬,刚才那一击虽然够重,尚且不至于要了他的命,我心里松了口气。屋里的君姐安置好了谢和,也赶紧冲出来帮我把老范一起抬了进去。

我侧身站在门口,顺手拎起了地上的半截吊瓶架,和不远处的大李对峙着,防止他再冲过来。他刚才一击未中,暂时也不敢再靠近,只能先和我僵持着。

“君姐,他们怎么样?”

“没事,都只是晕过去了。谢和的伤口我简单包扎了,不过咱们得尽快。”

我点了点头,借着君姐手里的手电光大体看了下房间内部。这里好像是个库房,只在靠近房顶的地方有个不大的通风窗。除了几个药架子上摆满了各种药,靠墙的地上还堆着一些医疗器械。有几个玻璃门的柜子,里面放了一些装液体的瓶子。

“他们为什么怕你?”君姐一边仔细看着各个柜子里的东西,一边问我。

“……不知道,可能他还有一点记忆,不是怕我,是不想伤我吧。”我随口糊弄了一句。

君姐没再说话,我知道我这个回答根本不可能说服她,我怕她再深究,就赶紧岔开话题:“没想到谢和刚刚比老范还猛……”

“从你今晚过来开始,谢和就有点不对劲。如果今天能活下来,有些事我得好好问问他。现在这些不重要,咱们得先想办法摆平外面。”

“那现在怎么办?他刚才已经开始朝我下手了,我不知道还能唬他多久。”

“放火,这里有酒精瓶,也有一些纱布,还有备用床单,都可以做燃烧瓶。咱们得制定个计划,确保一次成功。”她看我瞪大了眼睛,又继续说,“你得清醒点,他已经不是李康乾了。”

看了看胸前的破衣服和又开始躁动的大李,我深吸了一口气,点头答应:“都听你的。”

“我长话短说,你来之前,我们的计划就是去中控室启动备用电源。之前谢和拉闸后,我们又试着开过,没有反应,我怀疑这个楼被人为断电了。现在靠咱们两个,硬闯肯定不可能了,只能用火制造隔离带,如果能成功困住他,咱们也许还有机会。”

君姐一边说一边熟练的倒腾酒精瓶和一些药品,说这样可以提高燃烧效果,还能保证不至于造成火灾。没过几分钟的时间,她就迅速配制好了七八个燃烧瓶。

她看我两眼发直盯着她,淡淡说了句:“这是我们基本培训的内容……”

外面突然一声嘶吼,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光顾看君姐,忘了还在伺机而动的李康乾。我头转向外面,正看到他又一次快速爬了过来。

君姐从老范衣兜里摸出了打火机,点燃了一个燃烧瓶的布条,在李康乾距离我们还有不到五米的时候,猛地冲出来把燃烧瓶扔在了前面的地板上。

随着一声脆响,火苗“轰”地一下窜起半人高,一股热浪迎面烘了过来,我和君姐都下意识的抬起手遮住了眼睛。

人是向光的生物,尤其是经历了和一个非人的东西在一片漆黑中九死一生的战斗后,突然而来的光明让我一瞬间有种温暖和安心的松懈。

手遮住了眼睛,这种瞬间的松懈则蒙蔽了警惕。我刚放下手,就看见李康乾猛地从这道低矮的火墙后面跃起,直直的朝我们扑了过来,他对火的恐惧还不如我。站在我前面的君姐直接被他扑倒在地,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被压倒在地的君姐这么近距离看见大李破烂狰狞的脸,眼睛和嘴都惊恐地大张。这样的惊恐只持续了几秒,她的双腿条件反射一样迅速蜷起来,两膝顶在大李的胸口,两只手肘一个卡在大李脖子上,一个挡在脸上方。如果现在她面对的是个人,可能下一秒就会被她伺机反压制了。

我急忙挥起手里的半根吊瓶架向他冲了过去,想趁他没对君姐“上下其口”之前,靠自己的辟邪功能把他吓退。

我的迅速靠近确实激发了大李的防备,但他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跳开,而是尖啸一声,抬起一只利爪接住了我手里的吊瓶架,然后向后猛地一跳,抓着另一头的我被他拉得飞了起来。

他的动作太迅速,我根本没反应过来撒手,又被他往后面一甩,整个人凌空向他身后的走廊滚了出去。一阵天旋地转,感觉自己像一颗不规则的保龄球,所有触地的地方,无论是头、肩、胳膊还是腰和屁股,全都在地面上撞得生疼。

等我终于停下来,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眼前飞舞着金银两色的火星。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面朝什么地方,硬生生被摔出了失重的感觉。翻江倒海的呕吐感涌上了喉咙和鼻腔,一股温热腥锈又带着一丝甜味的东西流进了嘴里。

我费力抬起手摸向头部和鼻子。还好,除了鼻孔涌出的血,头部没有其他外伤。我忍着眩晕努力辨别眼前的方向,等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起来,发现自己正侧躺着对着一扇病房门。

我慢慢的转身,刚坐起来,就看见几步之遥的大李缓缓向我爬过来,好像正在欣赏待宰的猎物。我抬手摸向胸前,瞬间心里一惊,全身如同掉进冰窖,额头也冒出了冷汗——胸前的吊坠,因为刚才的那么一滚,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这次,看来是真的跑不了了。

就在我看着大李淌着各色粘液混合物的嘴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一条窗帘从他脸前掠过,又猛地往回一拉,像套马辔头一样卡在他的嘴里。伴随着一声怒号,他的头也被猛地向后一抻。

以前,我一直觉得运气很不好。找工作我是被淘汰的,找女朋友我又没有女人缘,就连平时发个教科书到我这里也通常不是少一两本就是缺页。可能我这个人本身不仅福薄,还命格凶险,所以运气都被攒在关键时候用了。

再获生机的我连滚带爬的站起来,一股眩晕感猛冲到头顶,伴随着满眼金星膝头一软又单膝跪了下去。我大口喘着气咳嗽着,用力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起来。

“徐如林!拿瓶子!”

在不远处火光的映照下,我看着眼前的君姐跪在了大李的背上,双膝用力顶着他的背上的瘤,两手抓紧窗帘的两端,像个正在驯服野马的女骑士。

大李左右打着转,想把君姐甩下来,还不时向后伸手去抓。君姐膝盖每次一用力,大李就好像被戳中了软肋一样全身向下一沉,伸到后面的胳膊也伴随着带着痛苦和愤怒的嚎叫缩了回去。君姐趁势一跳,踩在了大李背上。

“快!”

我跌跌撞撞站起来,侧身绕过还在角力的一人一尸,跑向了刚才的小库房,抄起了一个燃烧瓶冲了出去。

大李还在奋力挣扎,君姐的力气好像也快到了极限,有那么一两次手差点松开,又及时的抓了回来。在他们互相的角力下,大李的下巴已经接近断裂,和不断抬起的上颌已经接近一百八十度,仅剩的一侧脸皮也已经完全裂开,像破布一样甩来甩去。

我点着了手里的燃烧瓶,对着君姐喊:“快下来,我要扔了!”

其实我们都知道,一旦她真的下来,大李根本不会乖乖停在原地,再想控制住他就没有机会了。

“别管我,瞄准扔!”君姐的命令很坚决,没有任何恐惧和犹豫。

“李康乾!”我看准大李背对我的一个时机,朝着他背后扔了过去。这一扔,送走的不仅是他,可能还有不惜命的君姐。

就在燃烧瓶飞过去的同时,大李找到了挣脱束缚的方法。他的两只利爪伸到了嘴边,用力一扯,窗帘应声断开,他猛地一下挺直了上半身,一直在用力的君姐则直直的朝后面飞了出去。她和我扔出去的燃烧瓶,分别朝着相反的方向,划出了两道不同的弧线。

挣脱了“辔头”的大李还没来得及转身,燃烧瓶就砸在他身上,火焰迅速包裹住他全身,他背部的瘤状物和藤蔓剧烈燃烧起来。走廊里除了他的哀嚎,还有一些烧干草一样哔哔啵啵的声音,空气中顿时充满了烧焦的味道。

君姐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我走到她身边,扶她坐了起来,她看上去并没有大碍,只是脸上沾着一些血污,和她流下的汗水混在一起,把头发凌乱地黏在脸上。有一些头发末端变成了灰白色,应该是刚才靠的太近被火燎了。

看着眼前还在翻滚挣扎的火球,我终于放松下来,全身充满了疼痛和无力感——我终究是亲手送走了大李。

“你是在帮他,也是帮更多的人。”君姐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

我转头看她,她并没有看我,而是直视着眼前的火焰,好像不是在跟我说话一样。

酒精的燃烧没有持续太久,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大李背上的东西就烧了个干干净净。我拎起墙边的灭火器把剩下的火苗都扑灭,又把靠近的几扇窗打开了一些缝隙,走廊里的烟慢慢散了出去。

大李一动不动趴在地上,我不忍继续看他,于是绕过他,打开手电在前面细细检查着周围的地面,留下君姐在后面查看着他的情况。在一个暖气片下面,我找到了刚才遗落的吊坠,绳子已经断开,我只好把它塞进了裤子后面的口袋里。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君姐。

“等我确认完这里得向上级汇报,我手机之前扔了,等下得找找。”

“哦……”我站起来长舒一口气,想再去看大李最后一眼,最可怜的人终究是他。

手电光从地上划过,突然一块血淋淋的东西反了一下光,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走过去用手电一照,原来是一块断裂的下颌,连带着的血肉和牙齿躺在地上。

我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想把这块下颌捡起来,放回他身边去。手电光照在他的牙齿上,有一颗臼齿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颗“金牙”,刚才就是这个东西反光。

大李镶过金牙?我蹲下用手电细细照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在他出事的前一天,他跟我说他下牙床长出了一颗智齿,把他嘴里面都划破了。他想看看是什么样,就让我那手机给他拍了照。我清晰记得当时他的牙看上去很健康,很坚固,我就此事顺便夸了他一下,他还跟我吹嘘了半天。

如果是这样,他没理由在出事当天拔掉健康的牙齿换一个假的上去。一个让我觉得非常意外和惊喜的年头冒了出来,我兴冲冲站起来转身喊:“君姐,这个人……”

我话还没说完,头也还没转过去,一只拿着纱布的手突然死死的捂住了我的鼻子和嘴,一股带着甜味的刺鼻味道涌了进来,我本能的挣扎了几下,头就开始发昏,手脚也不听使唤,一种强烈的眩晕迅速征服了大脑。

我全身瘫软地趴在了地上,身后的人走到我面前蹲下。我努力抬起头,看见了谢和苍白的脸,他依然挂着微笑静静地看着我,然后把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为……什么……”我含糊不清的吐出几个字。

“因为我要完成任务啊……”

后面的话他压低了声音,但是我完全没有听清楚,全身上下所有的知觉好像随着灵魂一起消散沉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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