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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凤清吟》第七章 出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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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阵婴儿哭啼之声响起,众人看向声音传来之处,只见一位二十余岁的白衣妇人怀抱一个裹着粗麻襁褓、看起来尚不足月的婴儿跪在灵前。

婴儿或许饿了,或许有些个不舒服,突然地哭啼起来。奶娘虽着急却不敢起身,只能轻轻拍着孩子哄着,而婴儿的哭声却有些急了,喔啊、喔啊的哭声响亮,传荡在白茫茫一片的灵棚内。

棚内一时鸦雀无声,只有外面和尚的诵经声,钵、罄击打之声隐约传了进来,火盆里燃烧的锡箔元宝火焰忽然窜高,然后缓缓明灭,青烟袅袅升起。

想到其父为佞贼所害,唯此一脉才过洗三,今后。。。,唉~!里面有饮泣之声传了出来,该是那些女眷吧。

九皇子最小,双目已微湿,走到了孩子身边看了良久说道:“这孩子十分羸弱。”

太子殿下问向梁二爷:“此乃梁世子之女?”

“是,是侄女儿”二爷恭敬回答。

“行孝虽是要事,然贵府子嗣本就单薄,更何况是梁世子唯一血脉,且千万悉心教养。”二爷和三爷连连应是。

众位皇子、大人,虽都于心不忍,但父死子孝不能更改,只能听着原本越来越响的哭声,渐渐地低弱下去,或许累了,或许是。。。

太子、礼部献祭由梁二爷主祭。三奶奶听到她嫂子陈二奶奶的话后,长长舒了一口气,一起去景德堂探望大奶奶。

侯夫人听到消息并未出声,双目定定地望着帐顶,嘴唇紧抿,只是鸦青色的被褥上有一块地方是皱皱的。

大奶奶已经醒了,看着满屋子白幔、白帐,还能再不清楚丈夫已经死了的真相吗?一声悲一声怆的嘶哑哭声,十分哀切。

大奶奶的奶娘抚着大奶奶的后背含泪宽慰着,寒兰举着清粥小菜跪在榻前,苦苦相劝。

三奶奶撩开白色粗麻帘子,和她娘家二嫂一起进入房内时,正看见大奶奶一口气接不上往后倒去。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大奶奶终于又睁开了红肿不堪的泪眼,但神志有些不清,只是挣扎着要起来,口中喃喃反复:“世子回来了,我要去看世子。”

三奶奶连忙上前按住了她:“大嫂啊,大哥已经去了,无法挽回,您千万要珍重啊。”大奶奶看了三奶奶良久,到底认出了她,就拉住手她的手哭喊:“曦仪,世子走了,大爷他丢下我了啊,我可怎么活啊。”

三奶奶擦着梁大奶奶的泪,自己也哭成了泪人儿,不知如何宽慰。

陈二奶奶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由泪盈于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拉开了沈奶娘:“亦嘉啊,世子是走了,可是他还有个闺女啊,若是你不能好好地照料她成人,你以后哪有脸面去见他啊?!”

大奶奶睁着泪目,怔怔地看着陈二奶奶。。。。。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缓缓地躺倒在了床上,盯着帐顶不言不语。

“唉~”三奶奶叹气,对着她娘家二嫂道:“就是这样子,一时清醒一时迷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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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急冲冲地回了内院,喊着二奶奶:“快点与我更衣。”

二奶奶在胭脂的扶持下,慢慢走到了明间:“这么着急火燎地做什么呢?”

“去崇恩寺。”二爷答道。

“去那里做什么?”二奶奶讶然接着问。

二爷不耐烦地说:“为着出殡的事。妇道人家管你丈夫这么多事做什么,好好歇着你的身子,生个儿子才是正事。”

二奶奶微嗔,甩着帕子坐下:“妾身还不是顾念着你的身子。”又指着门外:“这朝中大小官员、公侯伯卿、通家之好,还有谁没有到?便是铁打的人儿也扛不住啊。你那得力的屈大祥呢?让他跑一趟去。”

“他去江南了,”二爷皱着眉。“你少啰嗦了,胭脂与我更衣,我得赶紧去一趟。要不天色晚了,路上不好走。”

梁二爷脸色有些阴郁。

“那就让老三去。”二奶奶闲闲地坐了下来,摸着身上的细麻布,一脸担忧:“妾身才上身不久,这日日素食,也不知这孩子是否安好。”说完,又转着眼珠子问:“大伯出殡回乡安葬,那么大嫂是否也要回乡守制?”

“爹爹来信说,让大嫂带着孩子在家守制。”二爷不耐地挥手转身而去。

二奶奶看着丈夫离开视眼后哼声出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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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恒叡字从明,靖西侯世子,官拜正三品前锋参领,卒年三十岁。在嘉武堂停灵五日后出殡。

天色微曦,诸事停当,等孝子啟哥儿摔了盆便起灵。

草龙先行,而后一百零八名青衣执铭旗、铭旌、香亭、魂轿、纸桥等依次而行,再是三十六杠灵柩居中,又是七七之数僧尼、金童玉女相随,最后公侯伯卿、文武百官、各世家好友尾随送殡。浩浩荡荡蜿蜒七八里长,大小轿车二百余辆,一路往西撒钱抛纸、鸣乐而行,孝子摔丧驾灵,十分哀苦。

走出不过一里之数,便见无数高棚彩搭,奏乐相和,又是筵席铺张,十分热闹,原是各家路祭。

二爷、三爷少不得一路答谢叩拜,待出了城,已过了晌午。

三爷叩辞众人扶柩归乡安葬。

二日后,天气很是闷热了,不见日头不见风,也不见下雨,乌压压的云层遮住了整个天空,鸟雀低低飞过,穿梭过树枝繁叶不知去向。

茗昇院的两扇门打开了,三奶奶穿着黛蓝色半臂,白色线裙,挽着堕马髻,插着银簪子,胭脂花粉一丝都无,碧珠手上捧着匣子跟着主子出了门。

三奶奶带着大丫头往慈元堂而去。

一路上白幔已撤,白灯笼依旧,仆妇执役已经换了素服。见了三奶奶皆敛声施礼。

三奶奶抬头看着长长的,连阳光都照不进来的夹道暗自思忖:天气这般闷热,三爷在途不知是否安泰?啟哥儿虽然辛苦,然有太子殿下等人顾惜到也没有什么大碍,狠狠地睡了一日一夜,早上起来便喊肚子饿,看来无恙,想来大伯在天之灵也该是欣慰的吧。

如今丧事已毕,诸事已妥便把对牌还了吧。今后只关了门,闭了户过日子便罢。

大伯后嗣便只一个女孩子,常例摔盆之人即为承嗣之人,可她又如何肯让啟哥儿承嗣呢。

一旦承嗣,世子之位便有了变数,这不吝是在挖她的肉。

府中孩子们都幼弱,嫡系便只有暄哥儿一个,也不知养不养的住。

大嫂的大哥儿都养到七岁了,还不是因为出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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