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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凤清吟》第八十一章 算账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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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巴掌之声落下,左侧偏殿的幔帘挑了起来,一个穿着樱桃红宫装的丽人微垂着头,蹒跚走到了帝后跟前:“嫔妾刘才人叩见陛下、皇后娘娘。”

刘才人?钱郦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是说这个才人搬弄口舌十分聒噪吗?怎么橒儿还没有处置了她?不仅没有废了她,让她去观音院,竟然还到了此地一起用宴?

钱郦稷想罢,便不解地看向了梁矜橒。

梁矜橒朝他微微一笑:“到底是个有封号的才人,合家团聚怎么能少了她。”说着,她轻摆了一下袖笼:“平身,坐吧。”

“谢陛下皇后娘娘。”刘才人起了身子依然低了头,并不与场上之人有任何的眼神儿交流,连着刘贤妃殷殷盼兮也未曾理会。

梁矜橒看着,满意地点了头。

皇后娘娘满意了,皇帝陛下便笑了:“开宴。”

一时丝竹阵阵,蹁跹起舞,觥筹交错。

看起来似乎有些热闹了,但看在了钱郦稷的眼里,似乎觉得有些怪异:这人人举着酒盏,似乎巧笑倩兮着,可除了恭祝陛下千秋万代,便是皇后娘娘宽厚仁慈,天下景仰,多一个字都没有,怎么看就觉得有些寂寥的情形。

梁矜橒瞧着他不解地左右张望着,微微勾起了唇角,放下了三镶银著,用着帕子擦了擦手后,看向了十五皇子。

“十五皇弟几年不在宫里,可曾读了诗书?明白了些什么道理?”梁矜橒一开口说话,丝竹之声顿时一轻,那些甩着长袖的舞娘立即躬了身子,慢慢地退出了紫宸殿。

“启禀皇嫂,前些日子先生教导:欲其中者,波沸寒漂,山林不见其寂;虚其中者,凉生酷暑,朝市不知其喧。”十五皇子起身拱手,道:“臣弟思忖良久方明白透彻:正所谓欲心生邪念,虚心生正念啊。”

钱郦稷闻言欣慰地颔首:“你能明白这样的道理,也不枉在皇陵守孝几年了。”

“是,臣弟谢皇兄教导,只是还有一事不明,还请皇兄皇嫂解惑。”十五皇子说罢,身子躬了更低了些。

“你且说来。”钱郦稷和颜悦色道。

“是,臣弟自到了皇陵,日日与母嫔在先父皇灵前忏悔,直至奉皇后娘娘恩典回了原来的宫殿。待母嫔开了原先库房,竟然发现原本指认皇后娘娘克扣的银骨炭及其他物事竟然全部都在母嫔的库房里,而管库房的正是已经死了的宫女思明。”

“此话怎讲?”钱郦稷神色凝重了起来:当初他以为是他们母子联手害的皇后娘娘,因此并未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立即送去了皇陵。他母子二人的屋子、库房什么的也都被一把大锁给封了门。但是如今听他言来似乎事情并非如他所想一般啊。

“臣弟母嫔在先皇灵前日日忏悔的就一件事儿:不该听了宫女思明言及皇兄不孕之传后,起了别样的心思,出恶言顶撞皇后娘娘,害的皇后娘娘滑胎丢了皇嗣。但母嫔并未指使思明克扣后妃常例,也未逼她走上死路。那思明是故意将传言说与我母嫔知晓的,她又是如何知道的?那些银骨炭等又是如何到了臣弟母嫔之库房的?思明又是为了什么要自寻死路?似乎,这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一直在推动着所有事物的发生。”

说道此处,十五皇子的脑袋抬了起来:“臣弟以为,宫中尚有贪欲者不清不明。我母子二人守皇陵那是罪有应得,但这依然存在的三笔糊涂账如果不能厘清,那躲在暗处的人不能拔了出来,说不定还能出更多的意外,继续搅浑了这一副风清月白的景象。”

十五皇子的目光落在了梁矜橒的肚子上,钱郦稷的脸唰得白了,眼睛也看上了她的肚子。

而梁矜橒的眼睛却看了下去,一一观察着底下人等的眼色。不过,她们一个个低着眼睑,似乎在听故事一般,脸上的神色并未有多少起伏。

梁矜橒一边为她们强大的内心点赞,一边笑盈盈的开了口:“十五皇弟坐吧,你说的极是。这后宫之中确实有着极大的贪欲者,以至于后来呢,你皇嫂我呀确实又滑了一胎,还差点与你皇兄反目成仇呢。”

看着十分吃惊的十五皇子,梁矜橒嘲讽地挥了挥帕子,转头看着同样吃惊的钱郦稷,道:“陛下,其实要清楚这背后之人是谁也不难的。”

“哦?皇后何解?”钱郦稷赶紧问道。

梁矜橒掩嘴而笑,斜睨了他一眼:“臣妾能解什么?能解的自然就是陛下的嫔妾了。”

钱郦稷尴尬地笑了笑,抹着光滑的下巴看了下去,却看见刘贤妃微微一震,继而更是低下了头。

再看看章昭顺,却见她把玩着手中的酒盏,似乎犹豫着是喝了它还是不喝?

而此时,却见刘才人低着头站了起来,有些战战兢兢地走到了钱郦稷的案前跪下:“嫔妾知道一些事儿。”

“还不速速道来!”钱郦稷拧着眉头喝道。

“是。”刘才人略略地抬了头,看了眼正盯着她的松蕤,抿了抿嘴唇,有些忐忑的说了起来:“当初紫宸殿一日用尽千斤银骨炭,还有皇后娘娘爱用羊肝靡费内库银子的话儿,是嫔妾说的。”

“什么?竟然是你造谣生事?”钱郦稷勃然大怒,指着刘才人的一双手都颤抖了起来:真没有想到,就这个位份低下的贱人在惹是生非,竟然还害他子嗣不保。

“是,是嫔妾,但是,”刘才人吓得跪坐在了地上,但声气也高了起来,赶紧为自己申辩了起来:“但是嫔妾只是和贤妃娘娘和当初的昭仪娘娘说过,并未与其他人言及啊,更不曾将消息透露了外面的人知道啊。”

“是吗?照你说来,不是你便是刘贤妃和闫昭仪了?可惜了,闫昭仪已经死了,那可是死无对证了呢。”梁矜橒擦着嘴角有些闲闲地说道。

“刘贤妃?”钱郦稷有些阴鸷的目光立即投向了刘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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