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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不是岸》第一章 13是个吉利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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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声?

“……我是为了君君好!”

君君……是……谁?

“……就是为了你自己……我知道你看不上我……”

“我没有……你别老瞎想行么?”

别……别吵……不要吵了!

她猛的睁开眼,仿佛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当微凉的空气顺着鼻腔流入身体,她才突然清醒一般,坐起来,惊慌又茫然的打量起四周,陌生却又熟悉的房间,墙上的海报挂历上显示着1995的年份,月份是4月,大红色的彩色铅笔在13日这一天画了一个粗粗的圆圈,旁边写着四个端正得有些刻意的字:我的生日。

她来不及消化着眼前的一切,吵架的声音已经从隔壁再次传了出来。

“有了上海户口,她就能回上海念书,将来能在上海找工作,我们也能一起回去了,有什么不好?”

“我一辈子生活在这里,君君也出生在这里,我们在这里生活得不也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因为那里才是我的家!”男人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甚至有些哽咽,“筱晴,我离开家二十年了,我想回家!”

女人的声音也有些哭腔:“你……你的家难道不是这里吗?丁向北,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把君君带走了,我怎么办?!”

“啊——”尖锐的叫声几乎要掀了屋顶,把争吵中的夫妻俩吓得同时打了个颤,连忙一起奔进女儿的卧室。

裴筱晴看着女儿丁始君躺在床上一边叫一边伸着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知道她做噩梦了,连忙过去摇了摇孩子,连声招呼:“君君!君君快醒醒!没事没事,醒来就没事了!”

丁始君睁开眼,看着面前的母亲,愣了愣,突然一把抱住她,放声大哭。

裴筱晴有些惊讶地僵着姿势任由女儿抱着,这孩子从小与自己不亲,六岁以后就再也没有主动在自己面前哭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时丁向北也走了过来,轻轻抚着女儿的头发笑话:“做噩梦吓哭了哟?羞羞脸,猫胡子!”

丁始君被嘲笑得脸通红,抬手做势要扑打,中途还是转而抹了把哭花了的脸,抽抽答答的说:“妈妈,我梦到我被人杀掉了!从很高的楼上丢下去,摔烂了!”

裴筱晴皱了皱眉,想了想只好温声安慰:“梦是反的,别哭了,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去洗把脸,今天可是你生日呢!开心点儿!”

丁始君点着头,下床跑进卫生间,反手把门关上,对着洗漱镜中稚嫩的少女呆愣了几秒,突然再也抵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她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会恸哭出声。

如果说刚刚的哭,只是为了让父母停止争吵,以及看到以为早就生离死别的父母时的庆幸,此刻,她已经完全分不清心里的感受,是痛苦,是恐惧,是委屈,更是解脱,她终于彻底离开了那一家人。

哭了个痛快之后,丁始君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再用毛巾冷敷直到眼睛里的血丝消淡下去才停下动作。再次打量镜中的13岁的自己。

是的,今天是13日,丁始君13岁生日。

13对于丁始君来说一直是个非常吉利的数字,尤其是此时此刻,她不得不迷信于这个数字带给自己的运气。

前世的这一天对丁始君来说是一生的重要转折点。当然,这一切的开始要从丁始君的父亲丁向北的身份说起。

丁向北是一名上海知青,十七岁时就离开家乡,下放到农村的他在地方上工作,娶妻,生子,原以为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回到父母身边的他,却因为一项政策再次生起了一线希望,上海知青子女返城政策,年满13岁的上海知青子女只要有地方落户就能将户口迁回上海。

前世,在丁始君13岁生日这天,丁向北宣布要让丁始君迁回上海落户在丁家的老宅里,回到上海生活。但是,13岁的丁始君正在叛逆期,对于父亲为她安排的未来下意识的反感,也因为她不愿意回上海,造成原本就不愿与孩子分开的母亲裴筱晴与丈夫的关系一度紧张。

最后,丁始君依然还是回了上海,可是裴筱晴与丁向北的关系却因此大受波折,乃至多年后也无法修复最终两人黯然分手。

经历过这一切的丁始君无论如何都不愿再看到父母离异,因为她知道,他们原本明明是彼此相爱的,却因为自己而发生种种误会,最终分手后,母亲情绪消沉,不久后便病逝,而父亲也从此再也没有真正快乐过……

所以这一次丁始君几乎是下意识的以噩梦为由打断了前世造成两人几乎大打出手的争吵,但是这还不够!丁始君知道,前世他们吵完架之后又装作没事的样子为她过生日,却在她许下生日愿望的时候再次发生争吵,那一次的争吵才是他们夫妻感情破裂的罪魁祸首。

丁始君走出卫生间,表情还没能调整到最自然,毕竟她不是演员,哪可能在经历过这么刺激的重生之后保持淡定。于是她只能假装还没从噩梦中恢复过来,拉着母亲不停的发腻:“妈!那个梦象真的一样,好可怕!”

裴筱晴给女儿整理了一下被她蹭皱了的领子,劝慰:“行啦,一个梦而已嘛!快收拾收拾,穿漂亮点儿,妈陪你去买生日礼物。”

“真哒?!随便我挑吗?”丁始君故作兴奋的叫道。

裴筱晴弹了一下女儿的脑门笑骂:“小精灵鬼!太贵了可不行啊!”

丁始君跳起来就去自己房间里换了身衣服,出来拉着裴筱晴说:“换好啦!走咯!”可走到门口却发现什么了似的回过头问,“咦?爸爸不去吗?”

裴筱晴脸色沉了沉,淡淡地说:“你爸爸要在家里给你做长寿面嘛,他不去。”

“不行!我生日!礼物得你们俩一起送!我不管,爸!爸——快点!!!”丁始君放开母亲的胳膊,跑进厨房,拉着丁向北就往外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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