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般,缓缓流过,而东方的朝阳,不知何时爬上了天空的正中央,又向西方落去,也许时间就是这样,在你不经意间,轻易流逝。
周围的景色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从一片青草地进入了峡谷之中,之前还是那么稚嫩的青色,不留意间,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枯黄色且布满乱石的峡谷。
峡谷如同浑然天成,又像是有人用一把巨斧劈开的,有的地方平整;而有的地方却犬牙差互,没有一点合规矩的地方。
双眼望去,尽是一眼褐土色,让人有些眩晕之感,好在马不会受此影响,一路走来,这峡谷间竟没有一丝生命存在的迹象,唯有一道白影和一道黑影踏声奔飞,马蹄声在峡谷见回荡,身后惊起一片飞尘,在其中留下模糊的一道。
“驾!”
一道御马声在空气中被拉得很长很长,黑白两道影子终于离开了那片峡谷,周围渐渐有野草存在的迹象,不远处,好像有袅袅炊烟升起,染白了那里的一片天空。
“驾!”
又是一声,只是这一次却更加有力,常青看了看怀中的婴儿,婴儿也同时看向她,两双眼睛在接触一霎后,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这一路上,婴儿饿了,她便用自己的汁水喂他,马儿饿了,便停下来吃些青草,而自己饿了,只能忍着,期待哪里有客栈可以借宿,眼前便是了。
白马也似通情一般,竟奔走的更加飞疾,颈上的鬃毛飘了起来,全身的肌肉都绷的十分紧致,背上的人儿也感受到一丝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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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二两肉,一碗粥,顺带把这马儿喂饱了。”
常青把马拴在了门外的横栏上,回头望了望天空:那边,残阳如血,过不了多久,它便会滑到山里去,失去那最后一丝微光。
店小二早已站在门口,等候听遣,只是见客人望斜阳如此入迷,便不忍打扰。
她走了进去,四处打量了一下,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被漆成赤朱色的柜台,其上还有一盆绿的发狠的芦荟,与柜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常青随便找了张座子便坐下了,而在她身后也有客人,四座占了其二,一胖一瘦。
“唉,听说了吗?皇甫家被灭门的事?”
那个瘦些的发出一口猥琐的腔调,让人听着有些不适。
“哼,道上都传遍了,这哪算新鲜事呐,你又听过‘琴中仙’的名号吗?”
声音被那个胖点的汉子压的极低,生怕被外人听见似的。
“啊?‘琴中仙’,没听说过。”
“小声点,那可是个大人物,嫉恶如仇,杀恶人都嫌脏了他的手。”
“有那么夸张,那我们岂不是要小心点了。”
她听到这些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慢慢将捂在脸前的黑布抹下,取下了斗笠,长发一散,垂到了腰间,发丝的清香一下子散发开来。
“嘿,那有个小娘子!”
只听见长凳的挪动声,不过几个呼吸间,那两个汉子竟坐到了她的前座和右座。
“小娘子好生俊俏,家住哪?来此为何?……”
常青这才看清,前座的是一个秃头胖汉子,穿着一身灰白长衫,长的一身好彪肉,连呼吸时,全身的衣物都会随之颤动,而右手边是一个杂毛小子,穿着和胖子一般相似的衣物,一脸猥琐,让人心生厌恶之感,瘦的如同排骨一般,几乎全身可见,几斤几两一眼便之。
她没有回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
“可有兴趣陪大爷玩玩?”
“拿开你的脏手!”
她用斗笠狠狠地扇向了一只伸向她的猪手,随后站了起来,有些恼羞地看着秃头胖汉子。
“嘿嘿……”
秃头胖汉子也站了起来,看着眼前女子长得如此清秀,竟不知廉耻地流下了口水。
突然,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耳边仿佛听见了有些苍老的声音。
“琴一张,知善恶;
剑一柄,断生死。”
声音自门外传来,随后走进了一个老者,花白头发,发束于后脑勺,形成一撮细长的马尾,静静在他后脑勺扬起,脸上有几道岁月留下的沟壑,一时间竟看不出其真实年龄。
身长足有六尺有余,身着一身净白的道袍,身后背了一个足有四尺之长的木盒,不只其中装着什么东西。
就着常青左手边的凳子便坐下,慢慢从那木盒里取出一件东西放到了桌上,定睛一看,是一张长琴,古铜色,仔细一看,便让人看出它的沧桑岁月,其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竹子,神形惧现,让人不知觉的多望了几眼。
“牛鼻子老道,你多管什么闲事?”秃头胖汉子立马指着老者的头顶,张开嘴大声吼道。
而那老者只是斜眼望了他一眼,他竟如同感受到了滔天的杀意,无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凳子被踢到在地却全然不觉。
一双如冰晶细雪般的纤手,慢慢放到了透明的琴弦上,而它的主人,竟是那老者,让人觉得十分惊奇。
“琴,中,仙……”秃头胖汉子颤颤巍巍的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
“叮,铛,叮,叮,铛,叮……”
一时间,琴音在这间客栈响起,回声四溢,常青听得有些入迷,琴音委婉,不觉让人沉浸于其中,她如同身处一朵白云之中,能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内心所想。
再望向胖汉子,全身的衣物抖动得越发厉害,双眼无神却布满血丝,如同在经历什么无比痛苦的磨难,突然一道白光从他腰间亮出,一把朴刀高高举过了头顶,欲劈向老者。
“小……”
常青下意识地捂着嘴喊了一声,可再看长琴前,空无一人,但还有一个琴音在空中逗留,不对,不是琴发出的,而是……
那个老者停留在了胖汉子身后,手上却多了一柄长剑,剑长三尺,有三指宽,而最后那个琴音,便是那把剑的声音。
刀过留痕,剑过留声。
老者缓缓起身,站直了身躯,右手执剑,剑尖朝下,仔细一看,有一滴水珠在剑锋上,正缓缓下滑。
“滴……”
那滴血落在了木头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溅起一朵血色莲花,随及枯萎凋谢,在这时连心跳声都隐约能听见。
那胖汉子的动作不知静止了多久,随着那滴血的落地,也应声向后方倒了下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咚’声,眼睛里还是血红色,其中满含无知的质疑和对死亡的恐惧,脖子上慢慢沁出一条血纹,细的如发丝,如果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唉,老了,连剑都染上了血。”
老者叹息一声。
突然,在地上不知蹲了多久的杂毛小子一声尖叫,随后便疯一般地跑出了门,再无后音。
老者又回到长琴旁,将那柄剑插进了琴的侧面,原来这还有玄机,随后又将其放入了盒子里,背在背上,向门外走去。
“谢恩公救命之恩。”
“不用不用,我本来就嫉恶如仇,只是顺手而已。”
“敢问恩公大名?”
“无姓无名,人送外号,‘琴中仙’。”
常青站在客栈门口,望着渐行渐远的‘琴中仙’,想要叫住,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在抬头望了望,夕阳已经遮住了半张脸,朱红色更似鲜血。
“恩公,将要去往何处?”
“竹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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