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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星云录》第三章:七日情深师徒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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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紧闭双目,轻声道:“没错,去吧。”

颜天齐心想:“既然师父让我去,定是有他的道理,可是如此烈日之下怎么能睡的下,唉,且听师父的吧。”起身对老者道:“是,徒儿这就去。”

颜天齐走到石板前,用手摸了摸那块石板,如同被火烧过一般,很是烫手,心中也是焦虑不安,却又不敢不听师父的话。

咬紧牙关,忍着炽热,躺在了大石上。顿时感觉背上滚烫,而前身又在烈日下暴晒,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不一会便汗流浃背。

老者走到他身边道:“闭上眼睛,睡吧。”

颜天齐咬着牙道:“师父……徒......徒儿睡不着。”

老者问道:“为何睡不着?”

颜天齐强忍道:“太……太热了,无法……入睡。”

老者道:“热?你心热,便身热;你心凉,便身凉。”

颜天齐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吃力的回应道:“可是……可是真的……真的好热呀。”

老者问道:“那你怕热吗?”

颜天齐道:“为了我娘,徒儿……不怕!”

老者道:“这与你娘无关,与你自己内心有关。不要被他人所扰,不要因旁事忧心。知道你为什么抓不住那只野山鸡吗?”

颜天齐道:“不知道。”

老者道:“因为你内心原本就不相信自己能捉住它,而它内心也原本不相信你能捉住它,所以无论你怎么费劲气力都将无法捉住它。”

颜天齐恍然大悟道:“师父,徒儿明白了。”

老者在颜天齐身旁盘膝打坐,同样身处烈日之下,老者额间却无半点汗水流出。

老者闭上双目,轻声对颜天齐道:“睡觉之前,必须脑中空明澄澈,没一丝思虑。然后敛身侧卧,鼻息绵绵,魂不内荡,神不外游。”

颜天齐转身侧卧,对老者道:“是,师父。”

老者继续道:“闭目静心,感知气息流动,深吸慢呼;放松全身,感受此番宁静。”

颜天齐依言试行,起初思潮起伏,难以归摄,但依着老者所授缓吐深纳的呼吸方法做去。

良久良久,渐感心定,小腹却有一股清凉气息渐渐流动全身,石板的炽热,和烈日的暴晒,却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消退。

不知何时,便自行睡去。颜天齐睡了两个时辰,手足忽感酸麻,渐渐苏醒,身上却无半点汗水。

此时天色渐暗,那老者在不远处的火堆旁不知烤着什么,闻着甚香。颜天齐也感觉腹中饥饿,起身向老者走去。

老者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样,睡的舒服吗?”颜天齐“嗯”了一声,老者转身递给他一个黏糊糊的小东西道:“先把它吃了,这是蛇胆,对你有用。”

颜天齐接过蛇胆,放入口中,一股腥涩之味冲刺着他的口鼻,差点就吐了出来,老者忙道:“不用嚼,直接吞下去。”

颜天齐只得依他之言,将蛇胆整个吞入腹中。然后蹲坐在老者身边,问道:“师父,您这是烤的蛇肉吗?”

老者一边烤着那条大蛇,一边笑道:“臭小子,明知故问,我说这是蚯蚓你信吗?”颜天齐憨笑不语。

老者美滋滋地道:“等一下,马上就可以吃啦。”

师徒二人吃完烤蛇肉,老者便让颜天齐回家去了,并约定明日一早依然在老槐树下相见。

如此颜天齐每日早出晚归,崔青萍知其跟师父习武,也不再挂念。

师徒二人每日都是到周围各个山上去追野鸡,抓野兔,捉蟒蛇。

老者每日也只是教颜天齐呼吸,步伐,睡觉,打坐,从未传授他半点武功招式。

颜天齐也倍感奇怪,只是不敢多问,况且几日下来,感觉自己已是身轻足健。平日费劲乏力之事,如今变的轻而易举。

转眼六日已过,待到第七日清晨,颜天齐刚要出门,崔青萍忽然叫住他道:“齐儿先别着急去见你师父,你多日未去学堂,是不是该向戴先生说明缘由。”

颜天齐这几日跟师父学的不亦乐乎,早就把学堂和戴恩忘了个干净,今日听崔青萍一说,忽然一拍脑袋道:“对啊,我怎么把先生给忘记了,亏得先生平日里待我那么好。唉,真是不该,娘怎么今天才提醒我啊。”

崔青萍道:“娘看你最近那么劳苦,不便提及,今日越发感觉这样不妥,方才拦住你。”

颜天齐忙道:“那我赶紧先去跟先生讲一下,再去见师父不迟。”说罢便跑了出去。

村子中间有一条笔直的南北大路,好似把村子划分了两半,路南头是村口,路北头则是这所坐北朝南的书院学堂。村里的义塾虽比不得城镇贵族子弟的私塾,但这里却还算不得简陋。

三间通敞的青瓦房用于读书讲学,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和两间瓦房,是义塾先生戴恩的住所。

戴恩虽是外乡人,但因其为人和善,村民们都对他颇有好感,时常给他送些自己种的谷物。

前年颜天齐来此读书,他了解情况后对颜家的遭遇亦是深感同情,对懂事的颜天齐更是关爱有加。

经常留颜天齐在家吃饭,走时不忘让颜天齐给母亲带上一些吃的。

虽然身处山村,戴恩却一直是一个对生活很讲究的人,烹的一手好菜,作的一手好诗。

由于他精湛的厨艺和洒脱的性格,颜天齐也是经常盛情难却,两人早已成了忘年之交,常常一起谈天论地。

戴恩一早起来,正在院子里给蔬菜浇水,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戴恩抬头向门口看去,原来是颜天齐,戴恩问道:“颜齐?出什么事了?”

颜天齐羞愧的看着戴恩道:“先生……我……”

戴恩放下手里的水桶,在身上蹭了蹭双手,走到颜天齐身边微笑道:“没关系孩子,有什么事情需要先生帮忙只管开口。”

听闻此言颜天齐眼睛泛红,低下头道:“先生,我不叫颜齐了……”

戴恩疑惑道:“什么?你不叫颜齐你叫什么?”

于是,颜天齐就把如何拜师,以及拜师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跟戴恩讲了一遍,不忘嘱托戴恩不可将金钗石斛丹只能保崔青萍五年健康的事情,与托云崖鹤鸾芷芋之事告知崔青萍。

戴恩听后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对颜天齐拜师之事甚是支持,而且感觉颜天齐能拜那位老者为师甚是幸运,并叮嘱颜天齐好好跟着师父练习,日后定当会有一番作为。

而颜天齐拜师习武,只为登崖寻药救母,并无他愿。

正要准备拜别戴恩,前去与师父见面,此时戴恩却要求一同前去见见那位老者。于是二人来到那棵老榆树下,老者正在树下盘膝打坐。

戴恩见到老者,蓦然跪倒在老者面前道:“前辈,果然是您……”

老者睁开眼睛,惊奇的看着面前跪着的戴恩,对颜天齐道:“天齐,此人是……”此时颜天齐也被戴恩突如其来的举动惊诧不已,并未反应过来。

未等颜天齐答话,戴恩忙对老者道:“前辈您不记得晚辈了?晚辈姓戴,三年前昆仑山下,您曾救过晚辈的性命,您是晚辈的大恩人,晚辈时刻不敢忘记前辈的大恩。”

老者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你呀,你如今也在这个村子里?”

颜天齐顿时也缓过神来,对老者道:“师父,这位是我们村上的教书先生,徒儿不知戴先生与您相识,不然早就……”

老者忙对颜天齐挥了挥手,起身上前扶起戴恩,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如今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快快请起吧。”

戴恩起身对老者道:“如果当初不是前辈出手相助,恐怕晚辈早已……如果前辈不嫌弃,请前辈到寒舍一叙如何?”

老者笑道:“老朽不便讨扰了,今日能再次相见,已是有缘……”

老者沉吟片刻又道:“天齐为何拜我为师,跟我习武……你应该知道了吧?”

戴恩点头道:“今日一早颜齐……天齐他都已经给晚辈讲过了。”

老者道:“那就好,老朽今日便要离去,我有一事相求,还望你能应允。”

戴恩忙道:“前辈哪里话,您有事尽管吩咐,晚辈定当竭尽所能。”

老者道:“好,我离开之后,你帮我督促天齐练功,助他早日登上托云崖顶,采到鹤鸾芷芋,如何?”

戴恩忙道:“前辈放心,晚辈定会每日陪天齐练功,并帮助他登上崖顶,采得仙药。”

老者欣慰道:“那就拜托了。”说完又走到颜天齐身前。

抚摸着他的脑瓜道:“天齐啊,师父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今日就要离开此地。这几日师父教你的全是调节内息,如何运气使力的方法,你还年幼,先修内力,内力足了再习武便可事半功倍。”

颜天齐听师父要走,已是眼含热泪,心中万种不舍,终于泣声道:“徒儿不要师父走,徒儿以后一定好好听师父的话,求师父不要抛下徒儿……”

老者微笑着安慰道:“乖徒儿,日后你我师徒定会再见,那时师父将会再教你武功,可切记,好好练习内力,再见之时可不能让为师失望哦。”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本旧书,皱巴巴的深蓝色书面已然泛灰,书面上几个大字也已模糊难认,黄褐色书页里密密麻麻的字迹倒还依稀可辨。

老者将书递给颜天齐道:“今日见了戴先生方知原来我的乖徒儿识字,这本旧书就送给你了,这是本门的内功心法,一定要好好修练,有不懂之处可以向戴先生求教。切记,除了戴先生,不可向他人透露此书中的一字一句,更不可给他人翻阅。”

颜天齐接过书,哭泣道:“师父,徒儿记下了。”颜天齐跪在老者身前,不住地磕头,已是泣不成声。

此时只听一个声音越来越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师徒二人他日定会再见,后会有期,徒儿保重……”老者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声音回荡在空中,慢慢消散。

颜天齐抬头四下寻望,再也没有老者的踪迹,他失声大喊道:“师父保重!徒儿定当勤加练功……”

戴恩将泣不成声的颜天齐揽在怀中,安慰道:“天齐不要哭了,你师父还会回来找你的。以后你定要勤奋练功,把你师父传授你的功夫练好,五年之内你必须亲自登上托云崖。”

颜天齐抹去眼泪道:“师父并没有教我任何功夫,只是教我如何捉野山鸡和野兔,还让我依他的方法呼吸、行走、打坐、睡觉这些。”

戴恩迟疑片刻道:“那你就照师父所授方法,先练好此书中的内功,日后你们师徒相见,他老人家定会再传授你一身上乘武功。”

颜天齐道:“先生,你认识我师父?”戴恩微微点了点头。

颜天齐接着问道:“我一直没有问师父的姓名,先生可否告诉我?”

这一问把戴恩给难住了,他支支吾吾道:“他……我与你师父当初也只不过一面之缘,他当初救了我的性命,见我危在旦夕,也曾给过我一粒金钗石斛丹,我也……一直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尊号,甚至连他所属门派也看不出来。或许他老人家只是一位隐姓埋名的世外高人,无门无派。”

颜天齐着急道:“坏了,那以后师父若不来找我,我如何去找到他老人家呢?”

戴恩道:“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你先练习你师父给你留下的那本内功秘籍,五年内征服托云崖!”

颜天齐南望鹤山,坚定的点头道:“我一定要采得仙药!”

颜天齐回到家,翻开师父给他留下的那本旧书,一页一页的细心翻阅。见书中文曰:

“入元初,神行于心,心定于神,心动神飞,神走离心,闭目凝神而虚光显,心切则无。定神初,预平心,心神归元,方感之气。气行于身,身幻于气,通顶达盘聚于腹,先感后调,知气之流向,解气之流意,汇气之流地。即可调之,预用气于何处,故为气之力,通气之行于身,化气为力调通。使其流之经,汇于脉。经始于少阳,盛于太阳,太少相合于阳明,手足各三阳;脉起于少阴,盛于太阴,太少交于厥阴,手足亦各三阴。定神通气流于十二经脉,即神、气、脉三象归元。于此,即修《乾灵玄经》第一重”。

看到这里,颜天齐将旧书合上,封面上模糊不清的四个大字依稀可辨得正是“乾灵玄经”,继续将书翻开细读。

“第一重诀曰:无扰静心神至虔,盘膝坐定面朝南,闭目动气灌经脉,双手轻叠于腹前。神随气串通心境,流经达脉真气转,任督感其行至处,阴阳相合小周天。经鸣脉通身无体,真气速缓汇丹田……”

颜天齐越读越入迷,边读边照练,盘坐在地上,双手叠放在腹部,闭目凝神,心无旁骛。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缓缓再睁开眼睛时天已入夜,精神倍感清爽,对这本书已是爱不释手。

从此开始,颜天齐每天都到那棵老榆树下潜心修炼《乾灵玄经》上的内功,练功之余就去山上抓野山鸡,按照老者教他的方式调节气息。

戴恩也时常教他如何运用自己的内力,如何提升自己轻功和外力的方法。

他渐渐发现原来戴恩也会武功,便要求戴恩传授了他一些武功招术,而他学成戴恩所传授的武功招术后竟然比戴恩本人使出的威力还要大上几倍。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一般,眨眼间四年多时光已过,距五年之期不足半载。

颜天齐也已经到了十三四岁的舞勺之年,近年来他经常到鹤山托云崖下尝试上崖,虽一次比一次接近崖顶,但终未成功。

这日颜天齐依旧来到山崖下,《乾灵玄经》他已练至第六重,身体已经大不同往日,一日可上山下山数十个来回。

这也让所有人对这个孩子的改变大为吃惊,只有戴恩和崔青萍知其究竟。

颜天齐在崖下运行内力,准备再次尝试登崖,一只红脸雉鸡忽然从他身后向他面前的崖壁飞去,落到两三丈高的崖壁上。

他盯着这只雉鸡观瞧,不禁惊呼道:“这不是当年在西山师父初次让我捉的那只野山鸡吗?多年没找到你,原来你跑到鹤山上来了。四年前没有捉到你,今日定当把你活捉了去。”

雉鸡也往下看着他,如同看出了颜天齐的心思,并做好了随时飞逃的准备。

颜天齐运力脚下一登,身子腾空而起,此时雉鸡早已做好了飞腾的架势,见他已经蹿上来,雉鸡翅膀拍打着崖壁继续往上又飞了数丈高,落在从崖缝内伸出的树枝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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