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余大鱼是被小瑜拖着前往警局签完字，办好一切事项，途中她是懵懵懂懂，恍恍惚惚，痴痴傻傻，有路人对她瞩目，小瑜都是借口她刚从医院出来，让人千万别见怪。

这话虽然听上去一点儿不错，说得也的确是事实，但路人望着余大鱼的目光都带上了同情，弄得本来就傻的余大鱼更加傻了。小瑜暗中偷窥她几次，看她迟迟缓不过神来，有心想趁火打劫，仰头看了下日光，忽然说，“其实吧，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没说。”

余大鱼脚步不停往前走，小瑜急忙拉住，见她痴呆样也不嫌弃，拍了拍她的脑袋，自顾自道，“你之前病的不轻，我怕有什么闪失，请来沙琼，沙琼你还记得吧？你刚醒那会儿我没和你说清楚，他可是远近闻名的医学圣手，收费昂贵，一个钟头几千上下，你昏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吧，怎么说也得上万了，这钱不如干脆记你……”

又是记她账上？余大鱼仿佛被榔头一砸，瞬间清醒过来，对他吼道，“账单呢？你还想蒙我是不是！”

小瑜被突然回神的她给吓了一跳，见她气势汹汹，为自己辩解，“怎么是蒙你呢，你可别胡说八道，败坏我信誉啊。”

就他？他还有个屁信誉啊。先前因为奖学金的事被骗，余大鱼已经恼火得不行，她冷笑数声，不顾现在是大街，唾沫横飞，“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账单！我要账单！”

似乎是因为占到了便宜，小瑜整个人没有平日那样的气势，闻言只抽了抽嘴角，光棍道，“账单我没要，我这样的人物从来都是不要账单的，我可是鱼宫三太子，不像你这种平头百姓。你不信的话我们回去问问就是了！我难道还会为了这么一点儿钱骗你？”

怎么不会？她才刚吃过亏，再吃那就成真傻子了。

余大鱼脖子一梗，“去就去，我们走。”她就不信一个小小的莆田系医院只能开这么高的价格！如果真这么高，她就投诉消费者协议，让那该死的鲨鱼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她身上力气大增，全身仿佛有用不完的劲儿，拖着小瑜就要回头，小瑜一见形式不好，当场就歇了菜。

“等等！”他喊道。

余大鱼停下脚步，眯着眼警惕地望着他，小瑜清了清嗓子，突然文雅起来，“我发觉自己似乎记错了。”

“呵呵，这还能记错？你老年痴呆了啊。”余大鱼皮笑肉不笑。

得了便宜不卖乖，小瑜一点儿不介意，反倒整理了一把自己的黑发，朝她微笑，露出八颗整齐且洁白的牙齿，“鱼非圣鱼，孰能无过啊。”他感叹完后看余大鱼还有话讲，暗暗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人真是人中事逼，物中搅屎棍，他岔开话题，“去学校的车就要开了，再不快点儿就赶不上了。”

赶不上到时候又要在这里留夜，岂不是还得花钱？

余大鱼一听，哪里还顾得上和他扯皮，急忙按照原定的路线跑去，小瑜心底松了一口气，偷偷把余大鱼昏厥时朝人要来的车辆行驶时间表藏到裤兜里，其实去塞维亚学院的车二十分钟一辆，今天还有十辆，不过这件事他一人知道就好，呵呵。

这几日是通知书上写的最后的报道日子，两人一踏入巴士就发觉车内满满的人，大包小包的背着，挤得空气都变得浑浊，车内普通位置皆被占据，只空着几个老弱病残专座，为了赶车，余大鱼跑得脚疼，见状只能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头顶凶兆，倒霉透顶。

“让让，各位让让啊。”然而小瑜却不像她这样品德高尚，他一点儿脸红都没有，当即挤过人群，一屁股在刷成黄漆的特殊座位坐了下来。

我的天哪，真是好厚的脸皮，余大鱼怔怔地望着，目瞪口呆。

空气中顿时一静，和她想法一样的人不少，有个彪形大汉黑着脸上前，余大鱼望着此人的体型，几乎有两个小瑜了。

她急忙转过身，远远地站定，示意自己和那厚脸皮不熟，在有人看过来时，她还特意对人家解释两句，就怕两人打起来，哦不，那壮汉单方面殴打小瑜时殃及可怜的她。

彪形大汉就连嗓音都粗厚得很，他面色不善，“你这小伙子，年纪轻轻怎么好意思坐在这里？”

“你真多管……你可真热心肠！”小瑜本来在看窗外风景，听见声响，不耐烦地扭过头，余大鱼注意到他的口型本应该是要数落别人，人家一入目，顿时变了强调。

他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突然捂住肚子面露痛苦，壮汉果然是个热心的人，一见之下像是完全忘记了质问的事，一个箭步上前搀扶起小瑜来。

“你没事吧？”他问。

小瑜唉声叹气，似乎强忍剧痛，他作势要站起来，半途却又跌回椅子，“唉，我这病又犯了，我这就让座，等着啊。”

见他这样，周围人哪里还看得下去，纷纷表示这位置就是要他这样的人坐的，小瑜望向壮汉，壮汉也是一脸理所当然地让他坐着，并告诉他没有人会多说一句。

“你这是陈年旧疾？”壮汉关心地问。

小瑜俊脸上浮现憨厚的表情，“是啊，我这人从小身子不好，出生时被诊断为先天性的发癫症。”

“发癫症？那是什么病，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壮汉疑惑地问。

小瑜思考了一会儿道，“其实和普通的癔症没什么区别，比较特别的是，在紧急关头会口吐白沫手脚抽搐，脑内产生大量幻想，分不清敌人和朋友。”

他想了想，估计觉得不保险，又加了一句，“到了特殊的时候，还会腹痛不止！”

周围听到的人群无一不露出担忧的目光来，唯有旁观了这一切且知道真相的余大鱼傻了眼。

这可真是一条会骗人的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