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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世间摇摇欲坠的你》第8章 三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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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莺眉早就见识了这台普男一贯的阴阳怪气,也不跟他一般见识。而事件的核心人物辛慧完全融入了眼前的甜品当中,黄莺眉白了辛慧一眼:“你不是戒糖吗?”辛慧做西子捧心状:“可是我现在心很苦。”辛慧现在的主张就是——人生这么苦,有甜头尝的时候就抓紧咯。

黄莺眉正色道:“撇开私人的交情来说,除了庆祝这个词用得有点不妥之外,我觉得这个报道也没有太严重的地方呀。”

邓长乐听完,赶紧向黄莺眉使眼色,他演技想来一般,黄莺眉破译不了他浮于表面的微表情,却听到向树说:“警察现在开始调查我父亲的车祸,你觉得严重不严重。”

黄莺眉怔了一怔,心想如果警察介入调查,那一定有值得调查的地方,你当警察和你这种纨绔子弟一样闲。事已至此,那你也该和警察谈判而非跑来和记者谈判啊,嘴上说:“应该就是走个流程吧,调查清楚也挺好的。真不是意外的话,找出元凶,总比仇人永远躲在暗处好。”

向树道:“报道一出来,股价开始跌,你们负责吗?”

黄莺眉回道:“股价这种东西,有升有降实属正常,向总您也是见过市面的人,不会拿一时的起落来为难我们的。”

向树冷笑:“真能说会道,那你们对小股民负责吗?”

辛慧忍不了,插嘴:“我连自己都负责不了,怎么能对小股民负责。如果写一个报道,我就要负责一只股票,那我宁愿去做鸡也不能做这个记者呀。做鸡伤身,做记者破产。”

邓长乐听到这个理论没忍住笑了出来。向树转头看了他一眼:“你看到这些出轨男倒是一天天过得挺高兴的,不生气吗?”他看了看黄莺眉。

黄莺眉笑了:“他高不高兴关我什么事。”

向树笑:“我以为你多少会迁怒。”

黄莺眉知道他是故意刺激她,摇头笑:“这社会,是个男的多半都想出轨,我怪社会制度不够严格,怪自己的爱情太脆弱,怪自己太没有魅力,也怪不到他头上去。”

辛慧吃饱喝足,放下咖啡,翻着自己的手机,笑嘻嘻念道:“向总,我给你看看今天除了您之外的头条报道。选美冠军和大三十岁富豪分手,盛传受不了富豪性癖好;xx国大选靠人工计票,已经累死300人;白人至上主义者酿惨案,xx国总统号召血债血偿。你看,哪个新闻不比我们猛,我们输了。”

向树道:“别人是新闻本身猛,你这是自己写得猛。”

辛慧放下手机,收起笑:“你又知道了。我看过贵公司发过的产品广告,标题可比这惊人多了,怎么轮到自己成了新闻主角就不行了?这世界最让我想吐的就在于某些人对别人是道德家,对自己慈善家。善于苛责别人,原谅自己。我不这样写,你们看吗?咱们就像嫖客和ji女,谁也说不上无辜。向总,在艰难时世讨个饭吃,我们也苦啊。我们也难啊。”

向树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受害者这么快就变成了嫖客,邓长乐听不了她一口一个鸡鸭鹅的,制止:“你个女孩子,怎么总把这些挂在嘴上。”

辛慧凑近邓长乐,趴在桌子上对邓长乐笑:“那道德洁癖的邓先生晚上总把什么挂在嘴上啊。”

邓长乐心想人真的不能犯错,自己出轨这个事一辈子也洗不清了。

向树忍不住笑了,这两个人,一个公关专家,说话不卑不吭,井井有条。一个是什么下三滥都见过的记者,擅长胡搅蛮缠,明知道她在胡说八道,还得任由她发挥。

向树道:“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原来对于你来说,朋友的私人聚会也是可以上报的。”

黄莺眉心想来了,最有杀伤力的来了,这人果然一枪打中靶心。于情于理他们都处于劣势。黄莺眉道:“朋友当然是要忠于友情的,可您也知道,所有误会和波折其实也能成就一段友情,所以古人也说不打不相识,比如今天,因为昨天,我们就更明白彼此的界限在哪里。”

向树眯着眼睛看黄莺眉:“这么说来,这还是一件好事呢?”

黄莺眉没喝酒也已经壮胆,恬不知耻地点点头:“是一件好事。”

向树沉了沉,看了邓长乐,忽然不可抑制地笑了出来,笑得仿佛停不下来,让黄莺眉心中发毛:这喜怒无常的疯子怎么了,虽然自己逻辑清奇,也不至于他这么反常呀。

刚好电话响起来,向树接了。面色越来越差,看得黄莺眉七上八下,

向树放下电话,转头对律师团说:“那个肇事司机已经开了二十年车,是个老司机了,调查说暂时没发现故意肇事的嫌疑。”

黄莺眉和辛慧都松了口气,又想明明是好事,这个人可真会表演吓唬她们。黄莺眉趁机转移话题,对邓长乐说:“最近您消停点,别再出什么事。”

辛慧道:“有第四者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还是那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

邓长乐气急:“我很瘦。”

黄莺眉怕夜长梦多,连忙拉着辛慧要走,转头说:“谢谢两位体谅,我们还有工作,下次请吃饭。”

“下次是什么时候?”向树立刻问。

黄莺眉怔了一怔。向树冷笑道:“黄小姐可真油腻,无心的话可别轻易承诺,我会等的。”临了,表情又似做深情状。

黄莺眉饶是身经百战,第一次被人说油腻,几乎脸还是要红了,也不知是羞愧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这个神经病真是让人招架不住:“我一定尽快,就怕您贵人事忙,不肯赏脸。”

向树笑了笑:“别担心,我很贵,但很闲。”

黄莺眉和辛慧出了门,黄莺眉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向树这人总会带给她莫名的压力,她有时觉得向树对自己有些好感,有时候又怀疑向树不喜欢自己,真是个奇人。黄莺眉长舒了口气:“这人简直像八点档里总也死不了的反派,高中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难缠。”

辛慧道:“高中的时候你压根就没发现他。”真实的让黄莺眉无言以对。

吓唬人的八大铜人阵撤退后,只剩下向树和邓长乐,沉默是此时的包间。

一会,邓长乐一本正经地问:“重逢戏演够了,再见的感觉如何。”

向树想了想,摇头:“说不上来,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一切如当初。”

邓长乐叹了口气:“多久的事了,哎。我承认那时候我们确实挺不开心,不过说以后要报复她也是气话,人家过得好好的,何必来打搅她的生活。”

向树笑了笑,不说话。这么多年来她无时不刻打搅我生活的时候你并不知道。我过得不好,为何又要让她好过。

邓长乐问:“你到底讨厌她什么?”

向树想了想,想说什么又说不上来,最后说:“讨厌她情绪稳定。”

“亲爹躺在医院,你有空带个律师团来为难个小记者,我看谁都没你情绪稳定。”

向树道:“你懂什么,律师团是我的保护色。”

邓长乐完全不懂他的脑回路,忽然想到什么,有点担心:“伯父被车撞不是你安排的吧?”

向树简直无语,还好他是了解邓长乐的,不怒反而笑出声:“你疯了?怎么可能?那是一个变数。我也没有估到。”

邓长乐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不假思索就说出这种质疑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连忙转回黄莺眉身上:“我疯了,被那个辛慧传染了,那辛慧还是疯疯癫癫,幸亏有黄莺眉不离不弃。”

向树笑了:“她的盔甲好像没有裂痕。”

“而我们没有盔甲。”邓长乐想起自己的最近经历,接了句发自肺腑的聪明话:“虽然我们以为我们有。”

邓长乐看向树,这位从高中到现在,不管高低起伏,都没断过联系的朋友,细看彼此外貌都已有很大变迁,邓长乐感叹:“都十多年了,见到她,好像一下子就回到那些当笨蛋的日子。”

向树难得笑了:“因为你是因为犯蠢又找上的她。”

邓长乐反驳:“滚,我是因为你找到的她。”拿着手机浏览了一下新闻,又问:“你说,这么些年,她会不会觉得我们有变化。”

向树耸耸肩:“肯定有,以前她认为你是笨蛋,现在认为你是因为钱太多不知怎么花而花天酒地的笨蛋。”

邓长乐给了他一个中指:“别指望在你这里有半句真心话。”要离开又回头叮嘱,“你真的别对她太过分了。”

向树心想可惜你这叮嘱来得太晚,已经来不及。邓长乐真是变不了柔软心肠,多亏了他,他熬过了高中以及后来多少艰难的岁月,所以他也要感谢他的不离不弃。

向树回到家,据说伤心过度而卧床的妈妈并没有在床上,向树穿过几棵庭院里几棵绿树,转到房子后面的小佛堂,果然看到母亲正在诚心理佛,作为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母亲早晚点香只是平常仪式。一有事,那就更勤快了。

母亲嘴里念念有词,理完佛才看向树:“回来了,我让阿姨给你热着饭,赶快去吃吧。”

向树道:“我不饿。你去看过爸爸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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