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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亦同舟》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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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姚府。满堂素白,哀哭不断。

皇帝领着几个重臣特来致哀,极尽尊崇。

陛下立于灵堂之前,双目含泪,鞠躬示哀。身后跟着的王悟承、李嵩、陈敏三人都是姚谦的晚辈,死者灵前又为上尊,故都俯身下拜。

一旁料理后事的姚家长子姚卫赶紧上前,跪拜皇帝及身后诸位重臣。

皇帝将他扶起,关切地问:“令尊走了,家里有什么困难吗?”

姚卫痛哭道:“我姚家深受皇恩,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皇帝点点头:“忠臣之后……忠臣之后啊……”

姚卫紧接着说:“但家父病重时,曾口授遗折,披沥痛陈国事,臣不才,现以法部右侍郎之职替臣父上奏陛下。”

皇帝一惊,他是知道姚家父子心思的。还记得去年朝廷曾有过一次廷议,当时王相就提出过变更朝廷税制的设想,可是那时已然在病中的姚谦居然强撑病体上朝入殿,坚决表示反对,并在朝上公然指责王悟承背弃祖宗,罔顾国法。王悟承担不起这个骂名,被迫在朝上和仪阁都公开表态“绝不变更祖宗**”,皇帝自己也被逼得亲下手诏以正视听。此事之后,王相门下的得意门生周法、史正接连落马,被召回朝廷待罪。而姚卫比他父亲更甚,除了上疏坚决抵制变更税制外,还在法部堂上质问尚书吴崇对此事的态度,吴崇闪烁其词,姚卫竟辱骂吴崇与王悟承是奸党,上疏弹劾。朝廷上反对变法改革的人不少,可是像他们父子这样的也不多,其实皇帝也可以理解,毕竟如今的税法和刑律,大部分都是姚萧定下的,维护旧法,对他们姚家而言,就是维护祖宗,所以才能如此不遗余力。

皇帝收起了姚卫那份奏疏,嘴上支应着:“朕知道你们父子二人的忠心,遗折朕会回去看的,你也要节哀。”

姚卫却不依不饶,借着父亲新丧,大嚷道:“先父临终之前还有遗言,敬陈陛下!”

皇帝拗他不过,只能回道:“说吧。”

姚卫擦拭泪痕,大喊道:“先父有言:朝中有奸佞,望陛下明察。”

皇帝听了倒是在心中冷笑,昨日王相说要“汰劣留良”,也在同一天姚谦用命来说“朝中有奸佞”,他们说得是谁?总不会是同样的人吧?说不定是相互指证。皇帝很想追问一句姚卫“谁是奸佞”,可如此一来可能就太让“王师傅”下不来台了,皇帝忍住了这句话,答道:“朕明白,朕明白……以后你要像令尊一样,尽心国事,替朕分忧。”可说完这句话皇帝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直冒冷汗的王悟承。

姚卫伏地痛哭:“陛下恩遇,臣敢不尽心!”

君臣几人留了不多久,就一同离开了,出门的时候,发现前来吊唁的官员确实不少,林允贞、白奇这些当年的功臣之后都替自己家里带来一份厚礼,赵韬现在以左侍郎职代理着礼部尚书,也领着礼部的官员前来致哀,并连夜写就一份悼词,拟好丧葬规格,见了陛下时很快就递上了。

皇帝翻看着这两份奏折:“你一个人写的?”

赵韬恭敬回道:“姚公的丧仪,臣不敢委以他人。”

皇帝又问:“一夜就写好了?”

赵韬再答:“臣昨夜不敢安寝,至今仍惴惴不安。”

皇帝点点头,把这两份折子连同刚才姚谦那份遗折一同交给旁边恭候的内监,然后对赵韬说:“辛苦了,这几年都辛苦了。”接着皇帝又对身后的王悟承说:“王师傅,把你昨日那份折子一并递上来吧,朕今天一起看了,今晚召你们几个来宫里议事。”

众臣:“臣等遵旨。”王悟承也从袖口里递上了昨日那份折子。

这一天同样是肖南宇的大日子,从这天开始,他就进了军帐书办处了,所谓书办处,乃是武祖为了节制将领所设,凡三品以上有独立统兵权的将领在受封之前必须进入书办处,接受皇帝亲自督导,无论多久,只有等皇帝首肯以后,才能外放领兵,故此,军中的书办处也就成了普通军士的龙门所在,储才养望,全系此处,有朝一日能跃出来,就是富贵功名。来到此间,一共就是三件事,头一件,听课,听得都是军帐安排好的课程,以忠君卫国为主,让文党的臣子轮番给这些军中的新贵们统一思想,皇帝也会不定期地亲临此处,跟他们座谈。第二件,习武,在这里他们将得到最系统的武术训练,锻炼他们兵器格斗、近身肉搏、快马强弓等等技艺。最后,就是处理军帐中的文牍工作,包括抄写军报和分析战情,每天都排的满满当当,少说要有六个时辰泡在这里。

管理书办处的名义上是李嵩,向来也是由军帐的最高军职兼任书办处的总办,只是一般不会来此处理具体事务,实际上管理书办处的则是会办,肖南宇听说是个须发尽白的老头,平常也很少见到。

开课的第一天,第一堂课本来是规定由总办来讲的,可姚谦突然病逝完全打乱了李嵩的行程,其他人也不敢接这个开课的差事,于是这帮新进书办的头一天便休了假,肖南宇本来满心欢喜,结果却有些失望。

正当肖南宇收拾包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只手拍了拍他肩膀,肖南宇回身看见一个精壮男子,朝气蓬勃,和颜悦色站在他身后。

那人拱手道:“兄台可就是单独领兵,带回数千兵马的肖南宇将军?”

肖南宇赶紧还礼:“不敢当。惭愧得狠,还未请教阁下名讳?”

那人彬彬有礼:“在下北军游击参将胡建卿。”

肖南宇听说是北军的人,不由得心下有些戒备,在郑瑜军中这三年,倒是被这些人教导得有了南北芥蒂,也知道这两支军队向来有些矛盾,自己要是卷进去了怕是麻烦,便不想深谈,只是说些客套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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