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汀宁。

妇人摩挲着这一页纸，颇为怀念的说道：“这要是别人我可能还真不知道，没想到居然是汀宁。”

姜藏和芽月看向她，等待着下文。

“汀宁是我父亲最后一批学生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他性子缓又喜静做任何事都极为认真。”说到过去，妇人脸上的笑就不曾淡去。

“夫人，你可知这位周汀宁现在在何处？”

芽月的问题，妇人也不知道，她只说：“我只知道书院烧毁之后，汀宁去了巍州书院，至于他现在生活在何处，我是不知道了。”

芽月还想再问，但她发觉挂在腰间的寻骨开始抖动，她伸手捂住寻骨往姜藏身边靠了靠，用他的身体挡住了寻骨。姜藏意识到寻骨的异常，便也主动替芽月遮挡几分。

“多谢夫人告知此事。”

二人意识到周汀宁跟女鬼确实有关系，立马道谢离开。出了纸笔铺，芽月立马拐进一条小巷，解下挂在腰间的寻骨灯，“周汀宁和巍州应该与她有关，不然她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没了灯罩的寻骨，只有芽月一只手掌那么大。见灯盏一直抖动，芽月念经也没用贴符也没用，姜藏干脆把寻骨拿在手里，瞬间不停晃动的灯盏不晃了。芽月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法子，一脸欣喜。

“你用的什么办法？”

姜藏笑起来，“正阳之气。”

芽月不懂，“正阳之气？这是结海楼的独门秘术吗，可以外传吗？”

她又犯了毛病，见正阳之气对于压制魂魄有用，便立马想学。

姜藏摇头，“天生自带，无处可学。”

芽月泄气，好吧……人家不光有钱有颜还有天分！真是让人嫉妒！

姜藏问，“这灯认你为主，但你为何不能自如的控制它？”

按理来说，一旦法器认主，即便主人法力不够高强，但也不会像芽月这样，一点小问题都没办法。姜藏又想起昨夜寻骨变作血红的烛光，遂又问道：“你修的是哪一派法术？”

刚才芽月又是念经又是贴符，这不佛不道的方法让姜藏没看明白。

芽月无奈耸肩，“我没学过法术，自我有记忆开始这灯就跟着我，最开始我只拿它照亮，谁知道它后来居然给我召来鬼魂，我才慢慢学会用它，然后在替那些鬼找寻尸骨完成心愿的路上，遇到什么就学什么。”

姜藏一时语塞，他怎么也没想到芽月是这样一个情况，不过这样也才能解释，她昨夜连那种稍微厉害一点的狩灵人都打不过。而且，这样似乎也能理解寻骨昨夜为何会发血红色的光芒，姜藏暗自想：很有可能是芽月东学一点西练一点的过程当中，没有分辨出来正派和邪派法术，不小心学了狩灵人的招数。

“为什么你在酒坊买了酒，但在纸笔铺却不买纸笔？”

姜藏把寻骨还给芽月，回答道：“那小二为人做工，赚钱不易，我买些酒他好与掌柜交代，那夫人自有家产不会被他人说道。”

芽月没想到姜藏看起来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居然这么心细。

“多谢你的帮忙，不然我也找不到周汀宁和巍州的线索。”因为有了下一步的计划，芽月已经打算一会儿回去就让小鱼收拾东西，然后赶紧启程，这样不仅能节约房钱还能早些完成女鬼的心愿。

姜藏背着手，“就你和小鱼两个人太过危险。”

两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姑娘，带着一个魂魄和一盏看起来很有用的寻骨灯，必定会招惹上不少是非。

芽月无所谓的笑道：“没事，我和小鱼都习惯了，我们会很小心的。”

姜藏半响不语，走到脚店门口了才迟疑的说道：“你们若是不介意，我可以与你们一道去巍州……”

他记得阿姐说过，女孩子不太喜欢他这种直接的人，所以刚才这句话，是他回来的路上能够想到的最委婉的一句了，但愿芽月会同意。

芽月仰头看着姜藏，有些不解，“你为何想要跟我们一起？”

姜藏抿了抿嘴，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那位已经死了的姑娘，她的肉体会被符咒压制住，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得罪过什么人，你们贸然前去，那些人不知道你们会做什么，说不定会先下手为强，而你的法术又尚不能应对这样的问题……”

姜藏说的一字一顿，他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如阿姐说的那样，温柔和气让女孩不忍心拒绝。芽月想笑又笑不出来，虽然这样的姜藏看起来更傻气，但是她要是没意会错的话，他是在嫌弃她不够厉害吧？

芽月：“既然这么危险，你跟着我们就不怕被连累？”

姜藏：“不会……有我在你们很安全。”

芽月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姜藏，“你倒是很自信。”

姜藏脸上不见羞赧，更加认真的说道：“我的法术和武力真的可以保证你们安全无恙。”

他都这么说了，芽月怎么会不相信，虽然之前她和小鱼并没有接触过多少名门正派的人，但她已经亲眼见识过姜藏的厉害。想要抢夺女鬼的那个狩灵人法力不低，但三两下就被姜藏毫不费力的打败，显然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武力和法术都超群。

芽月本来还遗憾自己没能多跟他相处几天，从他身上学到什么有用的法术，眼下他这么一说，芽月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也看见了，我和小鱼囊中羞涩可管不起你的饭食和住宿。”

姜藏想都没想，“你别担心我有钱！”

芽月在心里偷笑，这天地下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吧，她免费找了一个有钱有颜还武力爆炸的保镖！于是欢快的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回去收拾收拾，一会儿出发了，我们叫你。”

听见她同意，姜藏赶紧转身回聚福楼，芽月看见他的背影笑的更加开心，也不知道姜藏和清灵山的关系好不好，如果好的话她能不能通过他去清灵山，让山上的高人帮她看看身体。

想着想着，芽月又觉得自己得陇望蜀，不管姜藏是为了鬼魂还是为了保护她们，他的同行对芽月来说都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她怎么还能期望更多呢！还是不要问姜藏关于清灵山的事情了，不然人情欠太多还不上，她会睡不安稳。

小鱼收拾东西向来麻利，不过半刻钟她们的马车就已经停在了聚福楼下，等着姜藏。姜藏的行礼也简单，但让芽月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马。

“你从结海楼出来，一路都靠走？”

姜藏放下包袱点点头，“阿姐怕我一路走马观花，不让我骑马出来。”

芽月顿时哭笑不得，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姜藏说起姜隐这个人了，在她看来姜藏是走到哪里都可以独当一面的厉害人物，没想到他私底下居然还是一个极其听姐姐话的小孩子，这个反差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你和你阿姐的关系很好？”

“嗯……我母亲只生了阿姐和我，她长我五岁自小就十分照顾我。”

姜藏有一句说一句，也不夸大也不缩小，每一个字都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感受。芽月乐呵呵的笑着，想起了她自己和小鱼，虽然她们自小无父无母，但却有幸能相伴成长，这也算老天对她们的怜悯。

“你和小鱼是亲姐妹？”姜藏也想到了芽月和小鱼，他并不了解芽月，对小鱼更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