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清晨，路面的小水洼在低温下凝结成一片片小冰块，稍不注意，踩上去就会滑一跤，过低的温度使得呼出的热气一下子变成一团白雾散开在空气中。

“原来还能这么用？”少年喃喃自语着。

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清晨走在空无一人的公园里，少年伸出一只手触摸路面薄薄的冰片，透明晶莹的冰块入手却出奇地没有感到任何寒冷，是因为皮肤表面的温度感应系统坏掉了？

就正常人而言，无法感受温度的变化，最大的可能就是体表的温度感应系统出了问题，然而这只是理论上的解释而已，人类体表的温度感应系统分布在皮肤表面，相较于其他毛发更为旺盛的哺乳动物，人类的皮肤由于裸露在空气中，对温度的变化更加敏感。

而且人类肤表面都分布着不计其数的温度感应神经。

换句话说，或许会有一部分温度感应神经失灵，但不会使全身的温度感应神经同时停止工作，如果全身的温感神经都失灵，这人离也死不远了，这不仅仅是一项身体机能故障，人体的各种生理功能都是互有关联的，全身大面积的温度感应失调，对身体的危害几乎可以说是毁灭性的。

另外，即便是由于温度感应神经失灵而导致无法感应温差变化，温度的实际变化是无法抹消的，手指应该会出现冻僵的迹象。

触摸着冰块，没有想象中的冰冷，也没有任何冻僵迹象，仿佛手指从一开始就与手中的冰块被隔离了似的，手中的冰块丝毫没有出现融化的迹象。

夏至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冰块，仿佛能从这样小小一块冰上面看出什么似的，随即丢下手中的冰，叹了一口气，紧了紧围着的围巾，双手揣兜里顶着十二月的寒风来到了一家咖啡厅。

大早上的去咖啡厅捧一杯热咖啡，听起来蛮惬意的，不过，这样的惬意生活跟夏至可没关系，孤儿院出身的夏至注定了他要靠自己的双手才能活下去。

去咖啡厅打发时间？虽然他有时也会闲得无聊，但那不代表他就可以把这些时间随意挥霍，来这家咖啡厅只是因为他在这里打工而已，毕竟寒假就算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可以做，说到底，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事实上孤儿院的孩子在十岁之前就会有人家前来领养，如果没有家庭愿意领养，十岁之后就会被安排在孤儿院以外的地方生活，居住的房子虽然是国家免费分配的，不过使用权也仅仅持续到成年。

在此期间，国家安排其在公立学校上学，除了免除学费以外，也能在当地的福利机构领取一定的生活费用。

当然，上述一切都不是免费的，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话当然不是说说而已，没有付出怎么能有收获，如果有也可能是让你先收获再付出而已。

这些孩子成年之后，不仅居住的住所会被收回，还面临着三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无偿服兵役五年，五年之后就能获得自由。第二个选择，为国家工作二十年，工作内容视情况而定。对于这两个选择，夏至既不想服兵役，也不想被国家安排工作，他的目标当然只能是第三个了，偿还一定数额的金钱。

第三个选择是最直接也是最快偿还自己债务的渠道，当然，数额可能不小，这个数额是根据被培养的孩子十岁之后到成年之前这段时间里的花费而计算的，不同的人花费的资源也不一样。

而夏至自从离开孤儿院之后就开始默默计算着自己的开销，打从一开始他就选择第三种方式，直接偿还金钱，虽然需要偿还的可能不是个小数字，但是从一开始就尽量自力更生就能大大减少自己的负债。

这些情报也不是什么机密，直接询问当地福利机构的工作人员就能知道，知道这点以后夏至就开始往这个方向努力。

临近春节还在打工，存钱确实是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孤儿出身，春节有什么意义？虽然通过学习知道了春节的存在，但那不代表自己就能理解过春节的意义。说起来，在孤儿院里也曾和其他小孩一起过春节，不过除了吃的比平时更好以外，大概没什么实际意义。

所以这个与家人团聚的节日，对夏至来说显得有些多余了。

对于没有家人这件事，夏至说不上难过，难过这种情绪的产生需要一个触发点，而孑然一身的他什么都没有，当然不需要为此感到难过。

当然，虽然不理解一家人热闹团聚的感觉，但他多少还是会因为这周围人的热闹感到一点不适，这点不适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本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的想法。

无意中发现这家咖啡厅假期正在招募员工，这让夏至有了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临近春节还在招工，不过这并不影响他选择这里打工。

推开贴有印花图案的玻璃门，哈出一口白气，搓了搓手，向坐在位置上悠哉地喝着咖啡的女人和吧台里的女孩打了个招呼。

坐在客人位置的女人挥了挥手，算是回应了，吧台里的女孩浅浅一笑，开口道：“今天很冷呢。”

“是啊”

一言一答，算是打过招呼了，没有过多的寒暄，毕竟本来就不是有多亲近之人，恰到好处的打个招呼也只是出于礼貌。

夏至去后台换上服务生的衣服，开始今天的工作。

这家咖啡厅规模不大，但胜在位置好，一个上佳的地段对这样一家咖啡厅的好处可不是一点半点，除了这家咖啡厅的质量确实过硬，一个好位置也为之添色不少。

咖啡厅不大，员工自然也不多，那个女人担任老板，她的女儿和夏至当员工，再加上后厨的俩人，这就是这家咖啡厅的全部了。

由于规模不大，即便在生意好的时候几个人也能周转过来，担任老板的那个女人似乎也没有想要扩大规模的意思。

夏至的工作很简单，除了作为服务员招待客人外就是搬运店里日常所需原材料，这些较重的东西也不能指望这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自己来，如果人家自己就能搞定就不需要雇他了，很明显，他就该在此时派上用场。

看着面前刚从货车上卸下来的一堆货物，夏至微不可察地叹了叹气，倒不是为这堆东西发愁。

让夏至有些在意的是自己突然出现的异样，也就是早上触摸冰块时出现的异样。

几天前，夏至意外地发现自己时不时会出现不能感知温度变化的状况，例如，洗澡的时候突然发现水变得很烫，随后又恢复正常，将手伸进冰水里偶尔会感觉不到冰冷。

仔细回想起来，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自打他记事起，在孤儿院里就时不时有类似的事发生，只不过都因为时间太短而被忽视了，而且发生的频率也极低，完全没能引起夏至的注意。

像现在这样完全明显地表现出来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如果这种异常也在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变得越加明显，可以预见的是，在不久之后自己就能完全看清这东西的真面目了。

可以弄清楚产生这种异常现象的原因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对夏至来说，这不过是他日常生活里无意中溅起的一朵水花，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甚至连过多关注的兴趣都没有。

像目前这样，作为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活着就很好。。

当然，身上的异常现象也不是没有好处，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他可以完全不受低温的影响，只要像触摸冰块那样，将全身的热量都聚集起来，不让它们散发出去。

从物理学意义来讲，这种现象很不客气地违反了自然规律，当然，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被他称之为异常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