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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坟之殇》《第六章 年少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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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林回到家,看见学习桌上的电脑不见了,于是慌张的问妈妈:“妈,我电脑怎么不见了?”

妈妈淡定的答道:“我收起来了,我和你爸商量过,这段时间你多花点心思在功课上,努力把成绩提上来,等考试完后,再把电脑还你。”

听到这个答复,杨林的脑袋犹如遭遇到不可解决的麻烦事般——乱成一团,理不出头绪。一会又觉得脑袋空白一片,找不出话来说。不能在每天晚上父母睡觉后偷偷打开电脑,浏览游戏网页,或者打开qq空间查看同学们的动态,这些瞬间消失的乐趣刺激着神经,传递出难以言表的难过和愤怒。他讨厌妈妈这么做。对游戏的痴迷使他将他大部分身心投入其中,甚至无法自拔。所有的欢乐和念想在没有任何缓冲的情况下就即刻消失,他无法接受,真的无法接受。

“我平时又不玩,就周末才偶尔玩下而已。”他辩解道。

“周末也不行,成绩这么差还老想玩电脑,你是不是想学坏。”妈妈生气反驳。

杨林僵硬的站着,痛苦之情溢于言表。“不要。”他咆哮道。

“没得商量。”妈妈也是铁了心。“快去洗澡准备吃饭。”说完妈妈转身走进厨房。

杨林躺在床上,心里满是愤恨和委屈。游戏的毒瘾日以继夜地侵蚀腐化杨林的内心,在他的认知意识边缘形成一层保护膜,外面的世界进不来,而他自己也不愿出去。他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个井底之蛙般活着。而井外的世界:玫瑰绽放、极限冲浪、nba夺冠俨然跟粗茶淡饭般一样平常。

他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但却乐在其中。他不知道,泥潭是个陷阱,人会越陷越深,直到最终被吞噬。可怕的是,如果你想拯救他,你也必须要走下泥潭,这样才会有机会接近他,认识他,了解他,才能教他如何艰难的走出泥潭。而他妈妈却只是站在岸上,采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将他的躯壳从泥潭里揪了出来,留着他的灵魂在泥潭里深陷其中。

杨林痛苦不堪的苦苦挣扎,直到听到妈妈喊他吃饭。

吃饭时,他一声不吭,头放得很低。桌上香喷喷的饭菜勾不起他半点食欲,电视新闻联播的声音也变得格外刺耳,母亲的唠叨声更是让他烦躁不安。网络游戏已经成为他一个病态的精神支柱,支撑着他去接受生活里其他的事物。有游戏时,无论书本,电视,吃饭,都是正常且可接受的。但游戏一旦消失,其他附属物形同游戏影子般,没有存在的意义。

妈妈见他还在生气,便说:“你就认真学习两个月的时间,坚持到考试,考完后我再把电脑还给你。”

杨林依旧不吭声,默默吃着饭。

“你说你这次月考考得这么差,全班倒数第五,你还一点紧迫感都没有。你知道现在的就业有多难吗?每年有几百万毕业生在跟你竞争,你要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你以后该怎么办?”妈妈说。

“儿子,你妈妈跟你说了这么多也是为你好。玩归玩,但学习你也得学。生活除了游戏还有很多事值得你为之付出激情和热血。电视新闻经常报道很多网瘾少年天天在网吧驰骋天下,荒度青春,到头来一样追悔莫及。”爸爸语重心长的说。

“你也快高三了,该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了。这样吧!这段时间你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今后你想走的路。等到了暑假,爸给你点钱,你自己约朋友出岛看看,感受一下岛外的生活。”

“你妈呢,平时也是爱唠叨点,说白了就是缺心眼。女人嘛,可以理解。但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健康成长。你看,今天你惹她生气,她煮菜时就故意多加盐,菜都咸死了,连我都没胃口吃。”

霍欣双手托腮,双眼呆呆的望着黑板,心中若有所思。老师的话语在她耳膜撞击后,便反弹出去,犹如人坐在车速达120迈的汽车般——事物无法在大脑影形成像,留下痕迹。

林羽轻轻用手碰她,然后迅速挪过一张纸条到她面前,便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认真听着课。霍欣打开纸条,略扫一眼后,嘴角轻微上扬,底下的左手顺势掐在林羽的腰上,使得林羽差点笑出声来。

纸条上写着:某人思春的样子原来是这样的——并附上简易插图一幅。

“刚才上课差点被你害死。”林羽笑着说。

“谁让你把我画得这么难看。”

“哪有,我已经用仿真手法了。”

“呵呵,少贫嘴。”

“快说,刚刚是不是又在意淫某人?”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我跟你说哦,昨晚我想了很久,明白了我和吴祖诚之前的关系就像放风筝一样。他是放风筝的人,而我是风筝,连接我们的线便是感情。为了让我飞得更高、更远、更安全,他总是用双手小心地牵动着线,默默付出。而我在高处的天空飞翔,欣赏景致的风景时,无心顾及那细小的线。且我在高处,他在低处,距离将他的身影拉得遥远、渺小。我还没来得急领悟这渺小背后的伟大时,就已经让他放手了。”

“放手后,获得重生的自由让我倍感轻松,过了一段心安理得的生活,可时间久了,我感觉有些不对劲。那种自由原来是随风飘浮,不是随心所欲。于是我变得不安,烦躁。

我开始明白原来那感情是被忽略的依赖。”

“现在当我想回到他的手上时,我发现我已经被风吹得好远,而我却对此无能为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略懂,不过你怎么就无能为力了?”林羽问。

“因为距离拉得好远,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扯淡,路不需要你找,再走一条出来就是。”

“可是,感觉好遥远,没勇气跨过去。”

“什么破感觉,他不就在那吗?不到3米的距离。”

“不是这种距离,是那种心与心之间的距离,说了你也不理解。”

“放屁,那是你的感觉,是虚拟的。现实中就不到3米。”

“可我不敢。”

吴祖诚趴在课桌上,双眼凝视着窗前锈迹斑斑防盗网。课桌上,随处可见不知是谁为作弊而抄写的英语单词和古诗词。

窗檐遍布着防盗网的漆片,它们历经烈日暴晒,雨打风吹,逐渐脱落,形成不规则的小块。在日以继夜后,小块漆片慢慢分解,沦为尘埃。

不仅漆片如此,窗户对面无花果树的落叶凋零后,终化成泥。世间万物,浮华一生也好,寂寥一生也罢,终究是过客。

而象征永恒的黄金、钻石,却在火山岩壁下,嘲讽着岁月。它们像是藏在乌云背后的阳光,悄悄诉说:永恒在你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但你要坚信,这就是奇迹。

生活真叫人捉摸不透。

“杨林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张轩问吴祖诚。

“不知道,他昨天没让我帮他请假啊。”

“一会上qq问他下吧。”

“也只能这样了。”

“对了,惠姐,上周发下去的英语试卷借我抄下,一会老师要检查。”李业辉像突然想起般说道。

“知道要检查你周末又不做。”张微惠嫌弃的看着他。

“我是想做啊,可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抄我的就得了,反正都是选择题。”王宇天说。

“抄你的还不如用牛顿第四定律: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考虑b;没有规律必选d。”

“我擦,你知道为什么你每次都考倒数第一吗?”

“为什么?”

“因为牛顿定律只适用于物理。”

课堂上,每个老师都会问道:“杨林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老师们也没多说什么。

下午放学后,男生们在篮球场上打篮球,虽然水泥场地有几处小坑洼,像月球表面似的,但是丝毫不影响同学们的兴致,依旧打得热火朝天。几个阶梯组成的看台上,坐着许多观众。在他们的身后,种植着一排高大的黄花槐,起风时,不时飘落零星叶片。

王宇天一行人经过时,张微惠看见篮球场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内心某种情愫如雨后春笋般自然生长出来,扰乱着张微惠神经的平静。于是她边走边不自觉地望向某处,某个人。

张轩回到家吃完晚饭后,接到杨林妈妈打来的电话,问他是否知道杨林去哪?刚老师打电话来说他今天没去上课。张轩直觉告诉他不能对阿姨说杨林在网吧。于是撒谎说他也不知道。“我问问其他同学,找到之后再给你回电话。”张轩说。

“好的,麻烦你了。”

杨林感觉有个人站在他身后,便转过头,看见是张轩后,便说:“你怎么来了?”

“我擦,是你怎么还不回家?老师都已经打电话到你家说你今天没去上课了。”

见杨林没说话。“跟你家人脑别扭了?”张轩接着问。

“不想讨论这个。走,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吧,饿死了。”

他们走出《新大新网吧》,张轩回了个电话给杨林妈妈。“我今晚想喝点酒。”杨林说。

“去哪喝?”

“交警大队那吧。”

“可以啊,我现在打电话让那几个禽兽过来。”

“你好,先来十份羊肉窜、十份骨头相连、十份牛肉窜和一份菜芽包,再来一打纯生啤酒。”杨林对服务员说。然后他们静静的等候其他人到来。在这期间,陆续走来几位乞讨的人和卖花生的阿姨,都被他们打发走了。他们的周围坐着几桌客人,其中一桌十分引人注目:那是几位青年男女,男的都叼着烟,一直在大吼大叫,不断相互劝酒;女的个个浓妆艳抹,十分妖娆妩媚,刺鼻的香水味掺杂在烧烤的香味中。

在他们公路对面,开着一家《动感电玩城》,门口处,可见许多人不断进进出出。而离电玩城大至15米左右的距离,有一家美容院,里面粉色的灯光照映着整间屋子,灯光偏暗,有几位穿着超短裙、低胸装的女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生活充满着无限的可能性,然而,还有比无限可能性更多的诱惑。诱惑处在生活的各个角楼,它们无孔不入,甚至在空气中都能嗅到它们的味道。它们的双手不断向你伸出,一旦被抓住,它们的魔力会使你迷失自我,陷入堕落、沉沦的深渊而无法自拔。

于是,为了维护良好的社会风气,保障社会的稳定安全,一些有识之士经常在电视上呼吁大家要遵纪守法,做个不违法法律、不违背道德的公民。可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竟然会是《天上人间》的会员。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民族大无畏精神——我不入地域,谁入地域?

这一切,不禁让我想起一句话:“我们总对世俗嗤之以鼻,但却不得不与之同流合污。”

杨林坐在凳子上,看着街上行驶车辆,往来人群,看不出个所以然。对于今天的行为,他没有感到多少自责,甚至会有些胜利者的得意。他因为能够发泄自己的不满同时报复到父母而感到些许痛快。但他内心并不是存心想去伤害自己的父母,更不会因为父母受到伤害而会感到开心。他只是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而无形中伤害了他们。所以,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的错对父母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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