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么大个包，爸，走我们先去医院，先去医院。”张淑珍吓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害怕，如果爸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要怎么跟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交代。“毕顺明，你还傻站在那里干啥子？过来把爸背去医院。”

毕顺明扔掉手中的藤条，立刻跑过来，张淑珍小心翼翼的扶着张启赋，爬上毕顺明的背，一上去张启赋抡起拳头，照着毕顺明的后背就是两拳。

“毕顺明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连我都敢打，你龟儿子良心被狗吃？”

“爸，对不起，我刚刚实在没注意，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毕顺明赶紧解释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是先去医院看看。”

“是是是……”

张淑珍领着哭着喊着的三妹和四弟一同前往医院，家里只剩下毕佳花和毕佳兰两人。

毕佳花向来都不爱掺和家里的事情，毕佳兰之所以留下来因为另有打算，外公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就算没什么也会闹得人尽皆知，与其这样不如……

第二天毕佳兰天不亮就起来了，围着屋子走了一圈，三妹和四弟倒是回来了，外公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毕佳兰便点了火，做煎饼，又熬了一锅稀饭，还特意煮了两个鸡蛋，准备送去医院。

“兰女子，大清早的，你端这么一大锅稀饭走哪里去？”毕佳兰才刚一出门，邻居王爷爷和彭婆婆坐在自家门口，端着一碗面，不停的吸溜着。

“王爷爷，彭婆婆早，昨天晚上我外公摔倒了，我妈和我爸在医院守了一晚上，我给他们送点早饭去。”

“昨天晚上我们是听到你家里有点吵，原来是你外公摔倒的哟？”王爷爷和彭婆婆两眼立刻放光，马上站了起来，端着面碗就朝毕佳兰走了过来。

“就是，你们也晓得我外公就喜欢志贵，昨天志贵把我从山上推下去，摔倒牛粪头，差点死了，幸好遇到一个外地人，把我救了，晚上我爸就要打志贵，我外公护短，结果拉拉扯扯的就摔倒了。”毕佳兰故意轻描淡写的说道。

“哎呀，志贵这个死娃娃，太没的轻重了，确实该打，你外公也是，太护短了，要不得。”彭婆婆义愤填膺的说道。

“王爷爷，彭婆婆，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医院看看。”说完毕佳兰便提着篮子端着锅往医院走去。

街边上随处可见蹲在自己门口吃早饭的人，毕佳兰奇怪的举止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在毕佳兰离开之后，大家纷纷朝方才跟毕佳兰有短暂接触的王爷爷和彭婆婆身边靠近。

“你来干啥子？你还嫌没把你外公气死啊？”毕佳兰刚刚站在卫生院门口，坐在病房外椅子上熬了一夜的毕顺明，红着眼睛等着她低吼道。

“我给外公送点早饭过来。”说着毕佳兰就提着篮子端着锅，往病房里钻。“外公你好点没有？爸，妈，吃饭。”

“张书记，这是你孙女？长得乖咪咪的，又这么懂事，看这一大锅稀饭从家里端过来，也是难为她啰，张书记该你享福了哟。”隔壁病床的大爷大妈看着都羡慕。

此时就算张淑珍和张启赋心中对毕佳兰有再多的怨气，也只能就着煎饼，下着稀饭一口吞进肚子里去。

“兰女子，还有稀饭和煎饼没的？给张大爷分点去。”张启赋听惯了甜言蜜语，但凡谁叫他书记，他总是抹不开面子，想赏别人点什么。

“张书记要不得要不得，我儿子等哈就来了，不用不用，你们吃，你们吃。”

“张启赋，你可以出院了。”就在大家为了一碗稀饭推辞的时候，医生走进来说道。“家属去结了账就回去，没的啥子事，脑壳上的包过几天就散了，明天煮个蛋揉一下。”

“要的，我马上去结。”毕顺明比什么时候都要精神，从医生手中接过缴费单被上面的数字吓了一跳，赶紧放着小跑去缴费，生怕在医院多待一分钟这医药费又要贵几分。

正在喝稀饭的张淑珍也高兴的放下碗，赶紧收拾起来：“爸，我晓得你还在生顺明的气，等你回去了你想哪门收拾他都可以，在医院住起太贵了，而且你看不到志贵，不划算。”

张启赋原本是极不情愿出院的，但是听了张淑珍的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也配合的下了床。

毕顺明交完费回来，黑着脸走进病房，一看张启赋已经下了床，连忙露出笑脸说道：“爸，还是我背你回去。”

“算了，看你这个样子，昨天晚上也没睡，莫再把我摔一跤，快走快走。”

毕佳兰收拾好碗筷，端着剩下的稀饭和煎饼远远的跟在张启赋的身后，此时此刻她只想做一个观众，好好欣赏作为一个老干部的尴尬。

“张书记，回来啦？没的事嘛？早上一起来就听说你昨天晚上摔了，哪门回事哟？”

“张书记，这男娃儿还是要打，不打不成器。”

“就是，都差点闹出人命了，张书记你也太护短了。”

大家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都聚集在医院门口，只是没想到张启赋这么快就出院了，大家迅速热络的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张启赋脸上笑容越来越僵硬，眼看就要发作了，毕佳兰端着一锅稀饭硬生生的从人群中穿了出来。

“好了好了，我们让张书记先回去休息，张书记没事就好，大家都散了散了。”出来解围的是张启赋的接班人，现任玉皇镇的书记刘晓东。

“你哪门也来了？”张启赋看着站在人群外振臂高呼，大家纷纷为他让道的刘晓东。

“刘书记，不好意思，咋个把你也惊动了哟。”毕顺明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皱皱巴巴的香烟，递给刘晓东说道。

“顺明呀，你是个实在人，孝顺孝顺，就是要顺。”刘晓东拍了拍毕顺明的肩膀说道。

“是是是，刘书记说的是，以后我记到，一定记到。”毕顺明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