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锁清秋

已经五日了，叶小蝉清醒时昏睡，御医也无可奈何，每次醒来，叶小蝉都会让小悦扶着坐起，两眼看着窗外，却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好多次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都只是墙壁和虚无的空气。

她的目光那样哀戚，透着绝望，定定的落在那一点上，不言不语。

南宫墨问过小悦，但是小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爷……”小悦正要行礼被南宫墨噤声，示意她下去，南宫墨坐在床头，看着兀自出神的叶小蝉，终是忍不住再次出声：“你究竟在看什么？”

叶小蝉的目光闪了一下，从床侧的梳妆台滑过，落在南宫墨脸上，一双空灵的大眼睛似有百重雾气弥漫，看不真切，南宫墨的目光随她而动，有什东西一闪而过。

她的唇翕动了几下，多日没说话声音有些嘶哑：“王爷，若是我死了，善待小悦……”

“不许乱说话，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像是保证一般他将叶小蝉揽入怀中，她没有挣扎，就那样靠在他胸膛。

过了许久，像是自言自语般南宫墨开口：“究竟是什么让你心死至此？”脑中那深山温泉月下精灵、空谷银铃笑声，仿佛只是梦一场，记忆中她入府以来从来没有笑过，与那个她判若两人……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许久他低头，发现怀中的人儿已经睡着，卷翘的睫毛投下剪影，她的呼吸很浅，安静的不存在一般。

将她安置好，掖好被角，何时起，他学会了做这些？

出了房间，南宫墨负手立于阶前枯树下：“你家小姐房中为何没有铜镜？”

“回王爷的话，是小姐不让放的。”小悦低声说道：“她说不愿意触景伤情。”

“触景伤情，何景何情？”南宫墨目光中闪过疑惑。

“王爷有所不知，小姐在苏府的时候打小便有一面镜子，那是二夫人在世时给的，也是小姐最为挚爱的东西，后来二夫人早早去了，小姐大病一场之后，那面镜子也就成了二夫人留给小姐唯一的念想，小姐每日都会对镜许久以怀念夫人，那天重回苏府，小姐看到镜子曾经存在的痕迹，回来后便让我们把房中所有的镜子都拿走，并且一直郁郁寡欢，每天大半时间都在窗边发呆，有的时候甚至一整天都不会跟奴婢说上一句话，奴婢实在是担心小姐，谁想到没几日小姐就……”小悦说着哽咽起来。

是的，那个方位、那种眼神，他记得，不会有错，苏府与这里房间布局不同，她所望之处虽是墙壁，但是苏府中那个靠窗的位置是摆放梳妆台的，原来如此……

“下去吧。”南宫墨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小悦神色复杂，想再说些什么，迟疑片刻还是转身回房。

“小姐。”小悦走到内间床前轻声唤道。

“他问过你了？”叶小蝉没有睁眼，声音听起来格外冷清。

“是，”小悦轻声道，看着叶小蝉苍白的面色：“小姐您这是何苦呢？”

“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好。”她睁开眼睛，对上小悦担忧的神色：“他可有说什么？”

小悦神色黯淡：“王爷听完什么都没有说，就让小悦回来了。”

什么都没说？那就代表她至少成功了一半，叶小蝉唇际渐渐浮起一抹笑意，透着苦涩，终究还是无法清者自清，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么？

两天后，一直受命在外寻找奇医的韩铮回府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江湖郎中，他一身简装蓄着小小的胡子，看上去颇有几分游医半仙的气质。

他一脸凝重的给叶小蝉诊完脉，虚抚着胡子半晌方道：“这位姑娘所中的是南域奇毒锁清秋。”

“锁清秋？”南宫墨面色倏地变冷，一股浓烈的杀气快速闪过，有又回归于平静。

“是的，”郎中眼中精光闪过，快速扫了叶小蝉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锁清秋中毒之初来势猛烈，若是能够挺过来，后期毒性绵延，能吊起人记忆深处最大的憾处，让人心智丧失无以自拔，短则月余久则半年便会郁郁而亡。”他在郁郁而亡四字上加重了语气，南宫墨黑眸仿佛凝了一层冰霜，将嗜血的煞气阻隔于内：“你究竟是何人，竟然知道这种药？”

“在下是江湖游医，专治疑难杂症，虽医术不高却遍走大江南北，自然对其有所耳闻。”郎中不以为意的捋了捋胡子：“王爷也知道这种药？”

“本王不知，”南宫墨语气凛冽，似在强压情绪，“先生可有解药？”

“锁清秋没有解药，普天之下无药可解。”郎中无奈的摇摇头。

“你！”南宫墨一掌重重击在桌面。

“先生，”一直盯着他们没有说话的叶小蝉突然出声，目光坚定：“您有办法的，对不对？”

“姑娘何以如此笃定？”那郎中眉毛一挑，笑问。

“先生对其毒性了如指掌，谈及此毒时神色并之间隐隐有一种胸有成竹的傲然，若非能真正化解此毒言语间定不能如此轻松。”叶小蝉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到她的笑容，南宫墨怔了一下，似在回忆什么，脸上忽明忽暗。

“姑娘果然冰雪聪明，”那个郎中赞许点点头：“在下佩服。”

“先生谬赞，还望先生相助。”

“能解锁清秋只有一个办法……”他脸上的笑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谨慎凝重，与方才嬉笑的神色形同两人。

南宫墨目光一凛：“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