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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道》第一章 被雷击中,果然还是要穿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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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凡把把手扭到底,电摩用最高速度,在公路上疾驰。

在他后面,阴云一直连到天边,翻滚着飞速扩张,朝他追过来。在他的前方,是阳光明媚的晴空,但在后面,却是乌云蔽日,昏暗阴沉。

远方,一串串闪电,在天地之间时隐时现,隔好一会儿才传来沉闷的雷声。

“什么天气预报!根本就是天气乱报!”

郭凡气急败坏,看看躲不过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四处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

路旁,种着一排便道树,树木高大,枝繁叶茂,紧贴树干站立,多少能够挡一下雨。

郭凡好歹还有躲避雷电的常识,知道在雷雨天,站立在空旷地带,和在大树下都非常危险,很容易招来雷电,说什么也不敢在树下躲雨。

路两边,全是没有遮掩的农田,农田远处,有一片村庄一样的建筑物。偏偏在村庄和郭凡所处的乡村公路之间,一条高速公路横穿而过,将之隔为两段。

极目望去,要到前面两三公里处,才有一个地下涵洞,可以穿越高速公路。

涵洞,对了,可以在涵洞下躲雨!

郭凡精神一振,一掉车头,转上高速公路旁边的辅道。

雷雨云扩散得很快,一会儿工夫,已经布满天空。

雨还没有下,已经有一道又一道闪电,在云层之间闪现,宛如金蛇乱舞。高空的闪电倒也罢了,通常是闪电过后,才传来沉郁的雷声。

可有些闪电,直劈到地面。

一串刺人眼目的电弧,贯穿天地,弧光四散,伴随着布帛撕破的刺啦声,仿佛将天地都撕裂一般,惊心动魄。

郭凡眼睛直盯着前方涵洞,不由自主勾下身子,几乎贴伏在车把上。

雷电的速度,远远超过电摩,他见到好几道闪电,劈在前方,电光四射,声势惊人。

他禁不住,两脚飞速踩着脚踏板,虽然明知道电摩已经到达时速五十公里,再怎么踩脚踏板,也不可能再提高速度,可还是忍不住两脚狂蹬,希望能加快一点速度。

近了,近了,还剩下一百米!

郭凡已经可以看到,已经有一个挑担的农民,在涵洞下避雨。对方也抬起头,看见了他。只需要再过十秒钟,或者不用十秒钟,他就可以冲进涵洞了……

他松了一口气。

突然之间,他看见那个望着他的农民,脸上现出了惊恐的表情,飞快转过身体,连滚带爬,向后拼命后退。

他在惯性思维驱使下,抬起头,想要顺着那人的视线,看看是什么,让他这么害怕。

郭凡的脖子扭了扭,还没有抬起来,一片夺目的光亮,就充满视线。这片亮光,是如此刺眼,以至于他眼睛里除了这片光,看不见任何别的东西。

在视野中充斥亮光的瞬间,一阵剧烈的疼痛,随之通过神经网络,传送到大脑中枢。

这是什么?

我被雷电击中了么?

郭凡的大脑,电光火石般转过这个最后的念头,随即,从头顶上方,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仿佛要将他从身体里抽出去一般。

这股吸力非常巨大,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到自己忽然失去了几乎所有的身体感知,视觉、听觉,以及那剧烈的灼烧疼痛感,统统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昏迷,还是……死亡?

人在面临极度痛苦的时候,为了自保,通常会陷入昏迷,从而切断一切身体感知,保护精神不因剧烈刺激而受伤害。

……当然,死亡也能达到一样效果。

可令郭凡惊讶的是,他虽然在一瞬间,失去了视觉、听觉、触觉、嗅觉等,身体几乎所有感知能力,却还依然保留着思维能力。

他确实是“眼前一黑”,却没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看不见任何光亮,听不见任何声音,也触不到任何东西,闻不到任何气味,却能清醒地思考,并且,还能感觉到那股巨大的吸力,包裹着他,向上――假如那个方向是上的话,飞速提升、提升、不断地提升,直到很久,才停了下来。

这里,应该是高空了吧?

郭凡这样想到。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个感情细腻的人,看见街头自残身体的表演,都会感到不寒而栗,匆忙离开,一整天都会陷入心惊肉跳之中。他以为,自己在陡遭巨变的时候,不是为了逃避现实而昏迷过去,就是会因为受到极大刺激,而精神错乱。

可事实证明,他的承压能力,远远超出自己的估计。

在最初的惊恐时期,他的思维也曾混乱、害怕、恐惧、发狂,但随着时间过去(因为失去了视觉、触觉,没有外界参照物,也可能只是一瞬间),他就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开始观察自己现在的状况。

除了思维,他依然没有所有的身体感官。

眼前一片黑暗,听不到任何声音,感觉不到手脚,摸不到任何东西,也闻不到任何气味。可是,在情绪平静以后,他却能察觉到,一种此前从未体验过的、另类的感知来源。

就好像,那股将他吸引进来的力量……

那股力量将他吸到高空的力量,并没有停止,在这股力量的吸引下,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或灵魂?),被吸引着一会儿飘向左、一会儿飘向右,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完全无法自主控制。

这种奇异的感知来源,非常新奇,等他适应以后,慢慢地也就不再害怕。

在他情绪稳定下来以后,他体会到更加细微的感觉。

比如,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此时并没有固定的形态,组成身体的,也不是肌体细胞,而是非常细小的、一颗一颗的细小粒子。

这些粒子,相互之间扩散得很松散,一丁点外力,都会让身体改变形状。但每个粒子之间,又具有某种吸引力,如同磁场作用,将所有粒子吸引在一起,不至无限扩散而消融。

身体以外,不停地会有一股股地脉冲流,涌入身体。

凡是脉冲流通过的细微粒子,都会感觉到一种充实的满足感,就好像他平时吃饱了以后,身体的感觉。

而且,经过脉冲流补充以后,组成身体的细微粒子,会变得更有活力,对相邻粒子的吸力会增强,更强力地稳固附近粒子,不让其逃逸。

同时,脉冲流增强的细微粒子,也会不断地发送出脉冲信号,通过这些脉冲信号,他可以清晰地感知身体变化。

与之相反,在身体中,有些没有外界脉冲流补充的细微粒子,会逐渐失去活力,对周遭的例子引力也会不断衰减,所传送出来的脉冲信号,更会快速降低。渐渐地,郭凡会失去对那片区域的感知,最终,这片区域的所有粒子,都会因为失去磁力场,而从身体里逃逸出去。

“莫非,我在遭到雷击的同时,灵魂没有来得及逸散,便在电磁作用下,发生了变异,成为了类似于电荷粒子聚集体,一样的存在?”

郭凡根据感知到的信息,用他所学的物理知识,猜测他的变化。

他的灵魂,就好像同一属性的磁场,在磁场范围内,聚拢了一批电荷粒子,从而组成他的身体(或灵魂?)。

他依靠着从外界,吸收的电流,来增强自身磁场,强化自身吸附力,保证自身形体不会消散。

在他磁场笼罩范围内,所聚拢的所有电荷粒子,所发送的电荷脉冲,又给他带来了外界的环境变化信息,让他可以感知外部世界。

这,真是一种极为新奇的体验!

郭凡很惊讶,也很兴奋。

如果他的推测正确,岂不是表示,只要他能根据体内磁场变化,定期补充电流,灵魂就永不会消散,继而永生?

如果真是这样,失去了人类躯体,没有视觉、触觉,又有什么可惋惜的呢?

再说,在他进一步探索自身变化的时候,发现,虽然他失去了人类的感知,但来自体内磁场粒子、以及外界电荷脉冲信号,同样传导了大量的信息。

他没有视觉,却能感觉到这些脉冲电荷,却带着密集的光荷粒子,在身体内穿梭往来。

他的整个身体,就如同一个亿万星辰,穿梭来去的光明殿堂。他既可以宏观地观察这种恢宏的光电现象,也可以微观地觉察任意一个电荷粒子。

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新奇感,让郭凡很快陷入到探索身体奥秘的过程中,而一发不可收拾。

除了用少量精神,来追逐高空云层摩擦,所形成的电荷,维持增强自身存在,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解析电荷脉冲所携带的资讯。

他相信,一旦他彻底解析出这些电信号,他就可以通过天空中,无所不在的电荷,来感知这个世界。

一种遍布天地,全方位的感知!

到那时,他同样可以用另一种方式,一种只有电磁生命体,才能感知的方式,来获得视觉、听觉、触觉,甚至可以通过电化学方式,来获得嗅觉、味觉!

甚或,还有一些人类所无法理解,只有光电生命体,才能拥有的感知能力!

他相信,迟早有一天,他将成为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外星生命的话),独一无二的特殊生命形态,永恒长存。

这个过程,持续了多长时间,他没有概念。

自从他变成带电变异灵魂之后,由于失去了人类感知,对于时间的流逝,他已经毫无体验。

他将全部精力,都用来解析电荷脉冲,携带的电信号,所代表的含义。然后,本能地,根据电荷浓密,来追逐、吸收电荷,以满足存在。

这一天……

不,不,现在的他,已经无法按照人类的思维,用日升日落的计时方法,来计算时间。电荷生命体的计时,是脉冲震荡。

在不知道第几亿个电磁脉冲震荡之后,他感觉到磁场又出现了衰弱的现象。

他将浓缩的高密度电荷粒子,扩张开来。

电磁变异灵魂,对电荷变化感觉敏锐,他很快就从天地之间的电荷变化中,发现远方存在着一处强大电荷聚集。

经过不断地探索,郭凡对电磁灵魂体已经能够熟练操控。

他像扔出缆绳一样,把磁场凝缩成一条条触手,吸附在周遭,携带电荷的云气之上,然后如同荡秋千一样,带动自身,向强电荷存在的方向,快速移动过去。

他可以感应到,这片电荷聚集空域,存在着大量电流,可以让他饱餐一顿。

果然,当他到达电荷密集区域,察觉这里的电荷非常活跃,远远超过之前几次吸收。并且,空间中的电荷,还在快速增加。

感觉这里,似乎变成了一个空中电场。

郭凡在电位场边缘,停了下来。

但就是这么停顿的一小会儿,他就陡然觉察到不对――空间中的电荷,以一种疯狂地速度,快速增加。

在感知范围内,数以亿万计的电荷粒子,运动起来,相互碰撞,在带电云层中,产生出一次次电磁冲撞!

不好!

这是电磁风暴即将形成的前兆!

就在郭凡打算离去的时候,他猛然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带电云层快速翻滚,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占据了整片天空。

感知范围内,到处都是快速活跃起来的电荷粒子,部分空域内,已经形成了高空放电。

虽然此时的放电现象,还不是特别暴虐,但数量在飞速提升,其放电规模,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急剧扩大。

一场电磁风暴,一触即发!

郭凡惊骇之下,赶紧向下伸出电磁触手,抓住下方云层带电水汽,试图逃离险境。

可是,他多次强化的灵魂磁场,也达到了数百米直径,又是反复强化凝缩而成,对附近的电磁影响非同一般。

附近电场,本就到了临界点,他这一猛烈逃逸,所形成的磁场引力变化,顿时破坏了这片雷暴区域的平衡。

刹那间,不计其数的闪电,顺着他逃逸所形成的电位差通道,狂暴地劈下来。

高空放电现象,其瞬间速度达到每秒数百公里,主放电发展速度甚至可以高达十万公里。郭凡虽然经过训练,可以通过电磁触手,吸引着快速移动。但潜意识中,他还以人类自居,其灵魂外形还保留着人类形态,逃逸速度,远不及高空放电的速度。

一道又一道密集的雷电,从他身边擦过。

尽管雷电没有准确命中他的身体,但仅是擦身而过,其所携带的高压电流,就迅速将郭凡变异灵魂边缘的电荷极化,四散消逸。

郭凡明白,他只是一个电磁生命体,并非真正的电荷体,向下逃,再怎么逃命,也没有闪电的速度快。

他唯一的逃生路线,就是冲破闪电网络,逃到外围去。

虽然周围全部是连绵的闪电群,此起彼伏的放电,密集得好象网络一般,密不透风,但他也只有赌一赌。

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

作为一个智慧生命体,他也不是乱闯,在横向移动,试图冲出电网之时,他也拼命凝缩自己的形体,让电磁变异灵魂尽可能地缩成一团,通过提高电荷密集度,来抵抗高压电流的伤害。

这些时日,他所吸收的,数以亿万的电荷粒子,被他用磁场,强行凝聚,在体表形成一层层高密度电子屏障。

拼命时刻,他不顾一切。

体表凝聚的电荷密度之高,已达到近乎实体化。数以亿计的电荷不断挤压,所蕴含的电荷与外界电荷作用,一道道电弧在电子屏障上流窜,形成一个电流形态的人形。

下意识中,他还把自己看作一个人类。

郭凡冒着密集的闪电,向外冲去,狂暴的电磁风暴,让他的触手难以伸长。有时刚一伸出,就被闪电劈断,失去和身体的联系。

他几乎是每前进一尺,都要承受数十次闪电轰击,每时每刻身体都在快速消融。

绝望之间,一道比他凝缩的身体,还要粗壮十倍以上的闪电,猛然劈中他的身体。郭凡所伸出的磁场触手,没有一丝抵抗力,就被扯断。

闪电裹挟着郭凡,向下方地面,疯狂地劈下去。

与此同时,强大的电流在他体外,不断极化、消融他所凝聚的电荷,一层又一层,将其同化,从他的体表剥离出去,成为闪电的一部分。

郭凡此刻毫无反抗之力,他只有拼尽一切力量,将灵魂磁场释放到最大限度,调集所有灵魂电荷,努力凝缩凝缩再凝缩,苦苦支撑。

他知道,一次强放电,其实存在的时间只有几微秒,持续时间也不超过数十微秒。虽然伤害很大,但只要他最多抵抗几十微秒,闪电就会与地面接触,被大地所吸收。

至于他,同样被闪电裹挟着,接触大地之后,能否还保持自身灵魂磁场,他已经无法再去考虑,只能且顾眼下。

从成为带电变异灵魂以来,郭凡第一次感觉到,时间是如此漫长,长到,他以为不会结束。

他只有坚持,坚持,再坚持……

他已经失去所有思想,只剩下收缩、凝聚、保持灵魂磁场,这个念头。

终于,他感觉到,灵魂电荷不再流失,包裹着他灵魂的外部强大电流,忽然之间消失不见!而他,则从闪电中分离出来。

他,终于坚持过来了!

郭凡欣喜若狂,但立刻,他就察觉到不对劲。

他虽然从闪电的裹挟中,分离了出来,可是,似乎他也同时被某样东西所吸收,进入了这样物体的内部。

他能够从脉冲信号中,感觉到自己,似乎是陷入了一团稀泥之中,虽然仍然可以向外释放电信号,但信号传输,在大部分地方很快衰减,只有在某些线条一样的通道内,可以正常传输。

这,是什么地方?

反馈回来的电信号,在他的灵魂中枢,形成图像。

那些可以快速传输脉冲信号的通道,或直或曲,绵延漫长,宛如一条条河流。

而且,这些通道的形状,给他一种很熟悉感觉。

就像……就像是人类的神经网络!

当他将所有通道,在灵魂中枢中拼凑完整,郭凡恍然大悟,他所以为的,类似于河流一般的通道,竟然是一幅完整的人类神经网络!

他,竟然被闪电裹挟着,击中了一个人,并且,将他所存身的电磁灵魂,生生灌入了这个人类身体之内!

一瞬之间,郭凡生出一股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本来活得好好的,却被雷电击中,灵魂被剥离出来,在电磁作用下,发生变异,寄身电离层。等他安下心来,像要当天下第一个电磁生命体,却被闪电吸附着,从天上又回到地下,再次进入到人类的身体之内。

也许是前生为人,他的灵魂依旧带有人类的特性,迅速就与这幅身体融为一体。

在这具身体的意识之中,他并没有发现另外一个灵魂,想来,是在闪电击中的同时,挂了!不过,脑海内,无数的生物脉冲电流,疯狂地涌进来,向他传输着海量的信息:有文字、有图像、有声音,这些汹涌的脉冲信息,应该就是这具身体的记忆。

不知道是残留的电流,还是他本身变异的电磁灵魂,他这具身体,还感觉到不断有电流在体内流窜,引得四肢麻痹,难以行动。

郭凡好容易,才睁开眼睛。

一丝光亮,出现在他眼前,他在被雷击之后,第一次,再次能够用人类的视野,观看这个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世界。

在他是视线中,他躺在一个操场之中,远处,有几个面容稚嫩的、学生模样的青年,向着他这个方向狂奔过来。

他特别注意到,他们的穿着,是那么的不自然,显得有些古旧。

根据他记忆中的讯息,这种穿着是这个时代,很寻常的衣着,虽然相当于他来的那个时代,落后了足足二十年。

可是,这是在,一九九零年。

“靠!被雷电击中,果然最终还是要穿越的……”

郭凡轻轻地嘟囔了一句,然后,便终于如愿以偿地“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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