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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师,终身为夫》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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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喜,喜,悲。小兽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完全捉摸不透的某个人捏在手掌心,狠狠的玩弄了下。正在发呆,却听见云焕说,“我后天就走了,准备联络各部,看看云浮今日的状况。”

怎么?师傅还是要走么?小兽的心直直的坠落了下去,眼睛酸的想哭,但是又哭不出来,只能狠狠的喝着粥。粥喝的见底了,勺子还是下意识的挖着,挖的碗底一阵阵的刺耳的响声,自己还浑然不觉。

云焕的身子似乎微微一震,仿佛有点不耐这样的声音,但是终究又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走进了院子里面,任凭沈子桓在身后说着,“不可啊,三思啊,龙体要紧啊,什么之类的。”

大骗子——一遍遍的用勺子在碗底狠狠的划着——即使你是大骗子,我却是有始有终的好孩子,绝不会让你丢下我!

将走的前一天晚上,云焕睡得十分不安稳。虽然,自从来到沈子桓这里后,每晚都因为某种原因睡得不甚安稳,但是今晚却是不安稳的要紧。

小兽今晚很乖巧很听话,要吃饭就吃饭,让睡觉就睡觉,一句多言的话也没有,没有躲在被子里哭,没有翻来覆去睡不着,没偷偷的骂他大骗子,更没有蹬被子,让他一夜三次的帮她盖被子,可是,为什么他就睡不着呢。

难道他是受虐体质?小兽不哭不闹不惹事,他反而浑身不舒坦?这个认知生生的惊了太子陛下一身冷汗,硬是压下了偷偷去小兽屋子看看她的冲动。

不知睡了多久,天还是黑漆漆的,云焕却再也睡不着了。想想看,还是爬起来,披了外衣,开了门。正准备迈步子的时候,却发现门槛不远处有一根细细的小绳子,小绳子上还系着一个小铃铛。要是不注意碰上这根线的话,铃铛是会响的吧。

是谁?在他的门口布置这样不入流的机关?顺着这跟细线看过去。云焕看见房子拐角处呆呆坐着的小兽。小兽穿的很单薄,晚上的风又大,风一阵阵的起,小兽便一阵阵的打着寒战。露在外面牵着线的小手,已经是冻得青紫了。她,这是做什么?

云焕心中一阵一阵莫名的激荡,呆立在那里良久,怔怔的看着月下有些发困,但是使劲咬着手指头的墨为浓,良久。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云焕站在小兽的后面,声音颇为严厉,说道,“怎么不多穿点衣服!”

小兽下意识的嘴快,“因为穿多了暖和会困的啊。”说完意识到不对劲,猛地一回头,看见身后的师傅,揉揉眼,确定没看错之后,猛地扑上去,死都不放手,嘴里念念有词,“我就知道师傅会半夜一个人偷偷的走,我就知道。幸亏做了机关在这里等着,不然就把你给放跑了。我真聪明。”

嘴里念念叨叨的,看着云焕的时候,脸上还有不正常的红晕。云焕心下诧异摸摸小兽的头,滚烫的,果真是发烧说胡话了。

云焕心下暗暗的一叹,横抱起小兽,朝房间走去。

进门的时候,小兽却拉着门框,死活都不松手,脸色很坚定,“我不进去!”

云焕皱着眉头,“你受凉了,不能吹风。”掰掰她的手指头,却发现她捏的相当紧。用力又怕伤了她,只好无可奈何的瞪着她,“进去!”

“不要!”小兽一仰脖子,“我进去了,你就走了,我不干!除非你答应我不走!”

云焕敛眉,声音平静却无可置疑,“我会走的,你也得进去。”

“不要!”小兽小小的拳头打在云焕的胸膛上,“我不走!你也不许走。你是大骗子,我却是有始有终的人。说不许丢下我,就不许丢下我!”

云焕的身形顿了顿,低下头来,仔仔细细的看着小兽那因发烧而潮红的不正常的脸,手覆上她用力抓着门槛的手,轻轻用力。

“我会走的,”

“不要,呜呜——”

“我带着你一起走。”

“嗯?嗯。嗯!师傅你最好了!”

第二天,沈子桓夫妇看见仍然在院子里出现的太子陛下,都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还不等多问,沈子桓就被打发去附近的镇子上买草药请大夫。沈夫人则是自觉的乐呵呵的去厨房里替生病的墨为浓煮粥。

小兽这次病得极重,本来从小身体就不好,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的不顺心,昨晚又吹了一晚上的风,病得昏昏沉沉。眼皮根本沉重的睁不开,耳朵也只能听个隐隐约约,有陌生人的说话声,有很苦的草药味,还有之后香香甜甜的桂花糖,还有始终在身边的,清爽冰凉一直搭在她额头代替冰袋帮她降温的手,指节修长,冰凉而有力。

是师傅,他没丢下自己走。太好了。

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能下地,下地后又休养了好几天,身子才算好的七七八八。但是云焕还是很不满意,勒令她不准吹风,下地的时间也不能超过一刻钟,很苦的大夫说可以不必喝的药也一天三次的灌着。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小兽终于被养的白白胖胖,皮毛光滑,像极了母帝宫里的那只进献来的白色波斯猫。云焕没提走的事情,沈子桓也高兴。太子殿下的伤本来就没大好,再说毕竟过了二十年,墨止又是那样狡猾的人。能阻止他的太子陛下贸然去报仇的人,就是他沈子桓的恩人。因此,沈子桓对墨为浓的态度也刹那间好了许多,谄媚的连沈夫人都看不下去了。就这样,开心的日子,过了一个月。

可惜,一个月之后,云焕看着墨为浓的身子恢复的比以前更好。顺便想起了她原来是他徒弟的事情,所以每天不时的教授她各种东西。可惜她天生的无能。练剑,完全无能。写字,歪歪扭扭。刺绣,伤了手。煮饭,差点烧了房子。

最后云焕只打算把她养得白白嫩嫩的,长大了把她嫁给好人家算了。其实,若是墨止那个老妖婆要是有儿子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把颜颜嫁给他,这样,墨止的后半辈子,就会彻彻底底的被毁掉吧。

当然,这只是想想。自那个夜晚之后,云焕就彻底打消了把小兽送出去的心。她不愿意,他自己心底,也舍不得。当初狠下心来,给了自己一次机会,可是最后还是心软没把握住。机会走了就走了,没有第二次了。

一天,云焕站在院子里面,看着里面颦眉认真写字的小兽。小兽抓笔的姿势很规范,风度很大家,容貌很娟秀。只是,写出来的字很吓人,写在符纸上可以直接降魔了。

云焕看的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多出来的那个人。那人来了良久,才微微的有反应,“子桓。”

“殿下。”沈子桓一福。“殿下今天可真是好兴致,好耐心。”

“哪里?”云焕不可置否的一笑,摇摇头。

沈子桓的目光落在奋力和毛笔拼搏的小人身上,微微一笑。“我八岁入宫做太子伴读,一做十年。太子消失二十年。加起来就是三十年。臣与殿下相交三十年。还不知道殿下的为人?”

“那我以前是什么人?”云焕的兴致很高,也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还记得二十二年前的虎头山么?”沈子桓道。

“哦,”云焕皱眉,随即点头。

“那个时候殿下与臣都只有十六,皇上却派了三千兵马,让我们去平了那虎头山上的上千草寇。太子天资,岂是那些草寇可以比拟的。摧枯拉朽,不过半天,整个山头尽在御林军的掌控之下。那些悍匪们死的死,伤的伤。”

“死有余辜。”云焕淡淡道。

“但是还剩下数百个悍匪们的妻子和孩子,”沈子桓眯眼,脸上微微的一点伤感。“臣那个时候问太子如何处置,是打入天牢听候发落,还是交给当地的知府?太子殿下却只说了一个字,那就是‘杀’。然后,那些孩子和女人们就都死了。臣当时很不解,甚至还当面顶撞了殿下。可是殿下,我永远都记得你当时的那句回答,你说诛灭九族,不是九族的人都有罪,而是害怕有漏网之鱼,心怀不甘来报复。与其冤冤相报,不如在我手中前尘尽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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