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与死神交换身份(3)

“我觉得你比你父亲，更适合担当朝纲。”老国王直言道，“我也曾考虑过你父亲的面子。若你这个儿子当了国王，他就是太上王了。可是一切权力都掌握在儿子的手中，他又该如何自处呢？但是，我不能为了他一个人的舒适，就置我们夏侯国的前途基业于不顾，所以还是决定……”

“王爷爷，你千万别这么做。”夏侯笃彷徨不安，“虽然，朝臣上下一早就有议论说王爷爷会让我继位，可是，我从来不敢这么想。父亲年轻力壮，有理想也有抱负。我相信父亲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你父亲最宠爱的儿子不是你。”老国王拍拍夏侯笃的肩膀说，“你父亲最宠爱的儿子乃是你二王弟。如果他继位后，日后必定传位给你二王弟。我们夏侯国没有非得传位长子的习惯，你能接受吗？”

“如果父亲……传位给二王弟，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虽然对你两位王弟爱护有加，可是你二王弟却与三王弟结成一派，两个人合起来排挤你。这样，你也没有关系吗？”

“我没有关系。”

夏侯笃喝了一口酒，笑道：“王爷爷，我真的没有关系。我并不是在说违心的话。他们也是我夏侯一族的子孙，只是他们出生比我晚，晚伺候王爷爷。但他们也应有继位的资格，这符合王室的传承。”

“但是，我还是觉得笃儿你继位最适合。”老国王坚持，看来他已下定了主意。

“王爷爷，那是因为你爱护我，所以才这么说。”

“因为笃儿你孝顺，我相信一个孝顺的人，他一定有仁爱之情。这个国家交到你手中，我很放心。你二王弟的杀戮之气太盛了，我怕他毁了这个国家。他总是以为天地之间只有他最厉害，不可一世！”

“二王弟这是有信心和抱负！”

“你也有信心和抱负啊！”老国王叹息，“还记得你五岁时，我过寿辰，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是一片稻穗，你对我说‘王爷爷，今年百姓丰收，我们不愁没吃的了，所以今天可开怀大饮’……”想到这，老国王陷入欢乐的回忆中哈哈大笑，不觉又饮了几杯。他长吁口气，华鬓苍白。

“爷爷！”

“笃儿啊，你继位之后一定要记得勤政爱民，仁爱百姓。”

“可是，我该如何面对父亲？”

“这又是我担心的了！笃儿你太孝顺了，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并不宠爱你的父亲，你都孝顺至极。我怕你在处理亲情与王权的关系上处理不好，一旦让人有机可乘，就会发生宫变。笃儿你一定要当心。”

“如果要我在王权与亲情之间做出选择，我一定会选择亲情的。”

“笃儿你不要这么仁厚。王权并不是自私，更不是享乐与富贵，而是为了天下百姓谋福祉啊。你要记住，日后无论你做出怎么样大义灭亲的举动，泉下有知的王爷爷我，都始终站在你这边的，笃儿！”

“王爷爷……”夏侯笃蹭过去抱住他。

唉，真是一对亲爱的爷孙俩！

透过死神之镜看到这即将阴阳分隔的一幕，我再次忍不住垂泪。夏侯笃真是个孝顺仁爱的好孙儿，这样的少年生于王室之家可惜了。我几乎可以预知他王爷爷死后，他将陷入亲情与王权之争的折磨中。

老国王与孙儿进行一场语重心长的对话后，在快天明之时才打发陪了他一夜的夏侯笃回去休息。夏侯笃跪安后，老国王在公公的扶持下，老态龙钟地躺在龙榻上歇息。他闭上眼睛，眼角随之流下一行泪。

死神之镜上，他的名字慢慢湮灭。

我知道老国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去了。他走得安详，嘴边含着一抹笑，想来要交代的事都交代清楚了，他已没什么不放心。

我伸伸懒腰，站起来，在死神宫内踱步走动。哇，脖子酸痛……来到这里后我每天都过得辛苦，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很久。

‘死神，死神……’

忽然间，我听到从死神之境上传来声音。

“谁？”我昵喃着，向镜面望去。换作在地球上的我碰到这种怪事，一定会被吓得半死的。就像当时死神突然驾临一样。

不过来到死神宫这么久，我已习惯各种怪异事物，接受能力已不是一般的强。

‘我是玄天巫师……’

镜面上出现一个画面。

哇，又一个美少年耶。

我马上奔向镜面，眉开眼笑。玄天巫师？是谁？我脑中迅速搜索着死神留给我的记忆。哦，原来是玄天四国的最高巫师。这个家伙以十六岁未及冠之年就击败四国元老巫师们，一举成为玄天巫师。

他长得真不赖，一张脸美得像花妖，就是太美了些。而且跟我一样，居然长了张中性化的脸孔，不过他是男生女相，嘿嘿。

‘死神，怎么……你的声音不同了？’玄天巫师诧异，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眉头轻轻蹙起。他坐在一张垫子上，周围轻纱晃动。

“哦，不同了？哪里不同了？”

玄天巫师是玄天四国中唯一可以和死神通灵的人，他能够听到死神的声音。

以后我和他打交道的状况还很多。

按死神记忆，这位玄天巫师当选后与死神通过灵，就是唤醒死神那次，所以他听过死神的声音。他的记忆力和辨析力不错，居然还记得死神之音。不过我可不能承认自己是替代死神，这样会惹麻烦吧。

‘你真的……是死神？’他表示疑惑。

“我不是死神，难道你是吗？”我不客气，轻咳了一下，“呃，那个我上次和你通灵时，喉咙不太舒服，现在好了些……所以你听着我的声音有些不同。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快说，我的时间很宝贵。”

‘死神。濮阳王子死了……’

“我知道。”他干嘛跟我说这件事？难道他要替濮阳云申诉？一些因意外而死的人，特别是身份重要的人，依死神的记忆是可以通过巫师提出申诉的。如果申诉的理由死神认为合理，那么可以判其还阳。

‘濮阳王子是濮阳国唯一的继承人，所以，死神，他不可能死。’

“濮阳国王就他一位孩子吗？”

‘濮阳国就他一位王子，其余几位都是公主。’

“那就让公主继位吧。”困死了，我快要呼呼入睡了。虽然有玄天巫师的美貌可供欣赏，但也抵挡不住周公的亲切召唤啊。

‘公主……继位？我没有听错吧？’

“别怀疑你的耳朵，公主继位有什么不可以的？”又是男权作祟，我还以为男权是地球人的专利呢，想不到外星世界也逃不过这生物现象。玄天四国与地球没什么分别嘛，除了由死神掌控生死之外。

‘玄天四国的历史上，从没有女性掌权的先例。’

“那就开这个先例吧……我困了，要睡了，别打扰我。”我一扫镜面，把玄天巫师的影像抹去。然后身体呈“大”字形，放倒在地，就开始呼呼入睡。但我还没睡多久，就又听到玄天巫师夺命似的呼喊。

我不禁被玄天巫师的破锣之音叫醒。

“你什么事？”我朝他大吼，看也不看镜面。我知道只要我一看镜面，面对那张美丽的脸，就会不禁气消。真是花痴。

‘我刚刚与濮阳王子通过灵，濮阳王子说要面见你。’

“面见我？”

我吓一惊，所有的睡梦意识都清醒了：“他在哪？”我看看四周左右，没有踪影，随即想到，成为幽灵后的濮阳云是不可能进入死神宫内的。因为真正的死神对那些不愿转世，成天缠着他，求取还阳的幽灵们不胜其烦。所以就在宫门口设了道禁令，一般的幽灵都没有能力通过。

幽灵们只会飘游到死神星上，在死神宫外游荡。对了，他们还会发出凄凉的怪吼声，让死神不得入眠。这些可恶的幽灵。

哼，只要我不走出死神宫，就不会与那些幽灵打照面了。我还记得前些天我因为在宫内待不住，太闷了，想出去走走，顺便欣赏一下死神星上有什么特殊的花草树木、地理环境，差点没有被幽灵们吓死。

他们变造出各种阴森恐怖之至的奇形怪状恐吓我，还嚷嚷着要灭神。凭什么我这个死神可以掌管他们的生死？他们不服。

我当时被吓得乱没形象，抱头鼠窜，一溜烟跑回死神宫内。我以前看过的那些日本恐怖电影都没这么恐怖，心惊胆破啊。

‘濮阳王子生前虽贪玩成性，可他是个孝顺的人。老国王将他停灵，用药物保持他的尸体不腐，不愿将他下葬，又请濮阳国最有巫力的巫师为他叫魂，保证濮阳王子的魂魄不会飘到天地缥缈的边缘；然后他们请到我，希望我代表濮阳王子向你提出申诉，让濮阳王子……呃，还阳。’

“他是意外而死，并不是本死神收掉他的命。”我对玄天巫师说。我本可以不用对他作任何解释的，直接扫掉镜面上他的影像就可以了。但我知道这位玄天巫师可不是好打发的，他一定会一再烦着我。

‘死神，你有这个权力让他还阳。’

“你好像很喜欢指导我的工作。”我表示不悦。

‘不是，我只想挑战巫师的极限。虽然玄天巫师有代表凡人向死神提出申诉的权力，不过自古至今，还没有一桩巫师申诉成功的命案。如果我申诉成功了就开创了一个奇迹，我是个喜欢创造奇迹的人。’

“你可知道，你的命也是掌握在我手里？”我威胁他，“所以，你要是再烦我的话，我就收掉你的小命。”哈哈，第一次品尝到作为死神的无上权力。就像死神当初威胁我一样，原来威胁人也有些乐趣。

‘噢，如果你收掉我的小命，我只能说我太开心了。这样就能够看见死神你了。能见到死神的唯一机会就是死亡。’

“变态。”

‘变态？什么意思？’他眨眨那双好看狭长的眼睛。

“这是死神语，你不懂。好了，你去吧，我真的要休息了。你再烦我的话保证下一次你再也听不到我的任何回应。作为玄天巫师，如果得罪了死神，那么他的职业之路就算完结了，你不想这样吧？”

‘当……当然。’他犹豫了一下才说。似乎有些垂头丧气。

他从垫子上赤脚站起来，镜面跟着他的脚步移动到屋外。

他在庭院里种了很多桂花。

桂花很美，随风飘摇。

有一些花瓣轻轻地落下来。

透过死神之镜，我似乎能闻到清香的桂花味。

他不说话。我本可以就此得以安睡的，却全然没有睡意。是啊，好一幅美男赏花图，如此美景，赏心悦目，不看白不看。

我真是个小色女，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