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认为这个话题让我有些自卑。虽然不知道小金鱼是不是含沙射影在贬损开销我，不过光论谈婚论嫁，像我这样租房子住的穷光蛋在任何社会都没市场啊……

但是，但是啊，我还有杜一冰垫底。我好歹有个工作——至于杜一冰，年年都有新一代文艺女青年出生和面世，成长，实际上他对自己的情路一点儿也不担心……

“我又不是文艺男青年，我是小白领啊，姐姐。”

小金鱼嗤笑了一阵，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一阵瞎聊后，小金鱼给我看了她父亲的照片，她赞美她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看样子至少要把全世界的文艺男青年先比下去。

此情此景，我也只能屈居世界第二了。

在一段长达五分钟的沉默后，感谢啤酒，我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冲动，胆儿也大了起来，扭头对小金鱼大声说：“把你爸爸的照片放好，这时候我们该亲嘴了，老人家看到会不高兴的。”

可能是说的太大声了，以至于小金鱼完全被吓住了。

好极，就是此刻！

我张开我的双手冲着小金鱼抱去……

没料到小金鱼一个闪身……

扑空之后，我都没敢正视小金鱼的脸，觉得羞愧难当，同时也意识到这件事情要想成功必须从长计议了。

正当我满脑子搜索杜一冰身体力行教我的那些招数，小金鱼却看着我，盯着我的双眼，见我没什么反应，就像命令般对我说：“咦，难道你就不想再试一次了么？”

听到这句话之后我喜出望外，抬头，整个人像是一枚火箭般冲了出去……

这一次，她居然没有躲，也没有闪，也没有推开我……我感觉她什么都没有做，像个傻瓜那样任凭我摆布……外滩的夜晚因为这个成功的亲吻因而令人难忘。

接下去我的双手也开始了探索。

经济学上有一个边际效应说，是指消费者在逐次增加一个单位消费品的时候，带来的单位效用是逐渐递减的（虽然带来的总效用仍然是增加的）。

其实男人在交往女朋友时也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甚至，对胸部的了解也会如此。第一个胸永远是最美好的，无论她丰满还是贫瘠，无论她肤色，无论拥有她的是贵妇还是丫头。虽然大胸崇拜是生殖崇拜的衍生物。前凸后凸无非是利于哺乳和生育，传统意义下女人就以生育为一生主要指责，但现在毕竟不是这样了吗。

当我开始拥有性意识，我天然会对第二性征产生好奇。在我第一个女朋友几年的帮助下，我终于认识到了****这个东西，它的质地、形状、色彩、味道……之后，好奇心大打折扣。这是后话，当时我认为小金鱼的胸简直就像黄金那样充满诱惑……虽然月光是淡黄色的但为什么我的眼前就出现了黄金一样闪闪发光的物件呢？

难道是小金鱼的挂件？恐怕不是的。

我认为这时候我该多说一点以前的事情，而且要捡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情说，就是我初恋时候……

我在大学之初曾经有过这样几个计划，学乐器、谈恋爱、挣钱。除了第三个计划没有得到成功实施之外，前两个我都完成了。

大一我就在学校后门的琴行里拜了一个老师，那个老师姓高，胡子拉扎，但还算和蔼可亲，据说很浪漫，也很好色（两者只是一个硬币的两面而已）……这是后话。不到半年的时间我就能用那把破吉他弹奏《单身情歌》、《恰似你的温柔》、《城里的月光》、《爱的代价》等歌曲；这些歌按照顺序正好可以说明我在大学里那唯一一次恋情：

那经常是一个跟今晚很相似的夜晚，我和我的初恋在校园里散步，记得当时，我和她每天都能拥抱，如果人少的话，我就会考虑去吻她。我经常带她到人迹罕至的地方，以便下手。在那种地方，我抱着她的时候，她会噘起她的小嘴，我也会噘起我的小嘴，互相挑逗，而我的脸，最终贴向了她的纯白色的脸庞。那个时候她会用她的右手或者左手来拧我的鼻子。我的鼻梁不高，所以她这样做有点困难。但是她很努力，甚至想通过拧我的鼻子进而拧开我的嘴，而我就算鼻子不要了也不会让她拧开我的嘴。另外，我猜她也不是真想拧开我的嘴，不然也不会这样不使劲。也就是说她总是以失败告终，气愤的表情非常可爱，最后她又噘起她的嘴，我们再一次噘起我们的小嘴，噘嘴游戏重新来过。

她的嘴很漂亮很甜美，这一点我不仅看得到，而且还能感觉得到。

直到如今，想起这些东西，我依然会微笑。但这都是过去的人生，我和初恋最后分开了……说到这里，我的心里就会久久地发酸。这种酸从小腹一直延伸到喉咙口，持久而强烈。所以我不想再回忆有关初恋的东西了。

（注：以上摘自《我年轻时候的女朋友》）

杜一冰跟我提过，他记得的女人印象，都是一个个****印象，有的大，有的小，有的白，有的黑。那些过去的女友被他描述起来都是一个个数字……其实在我初恋女友之后，我也并没有对女人的胸有什么格外的期待。有时候淫虫上脑，我也这样安慰自己——无非就是那点脂肪，那个形状，实在觉得无趣，闭上眼睛，身体错位一下，捏一下自己的屁股，也能满足……现代的人通常坐办公室坐的太久，屁股一般也不足够光滑。我屁股上就有个茧，而正是因为这个茧的存在，导致我捏自己的屁股尤其得到满足。

其实最凑趣的情况是，有一次我的屁股正好被蚊子咬了一下，隆起一个小包……凸起物并不确定意味美观，凸这个字就说明问题，看，把两个凸放一起就产生了这样的视觉效果：凸凸。好看吗？好看是硬道理。

有很多让年轻男人性欲保证的小胸美女——恐怕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平胸。健康人胸部必然有脂肪，或多或少……有句名言是，时间就像乳沟，挤一挤总会有的。乳沟都那么具有普遍性，可以以此提炼这样的警句，那么事情就很明朗了。总之我认为有东西可摸摸捏捏就该满足。毕竟是人家身上的东西吗，有什么值得过分指摘的呢。

关于小金鱼的胸部，“有什么可过分指摘的呢？”我又说了一遍。当然，这也是她问我感觉如何之后我的回答。

“咦？你前面不是指摘了半天？”

“此指摘不是彼指摘吗。”

“那你意思是不是我的胸很小你觉得没劲啦？”

“不不不，我的逻辑是，大小我都觉得很有劲。”我这么解释的时候也觉得这个逻辑很荒诞，如果小金鱼胸大的话我干吗要做出上面这些解释呢？

其实这时候我跟小金鱼的对话已经是在她家里，据介绍她为了工作也在市区租房，一个单间。至于为什么忽然从外滩来到了小金鱼的家，这一点我至今也没有搞清楚。有可能是因为接吻后小金鱼被我用唾沫灌下了太多啤酒，也有可能是后来小金鱼自己喝的啤酒那些酒精产生了效用，更有可能是我后来买的那些啤酒再接再厉的效果，更有可能是后来我们一起坐在黄浦江边上喝完的那十七个空罐子叮叮当当被我们踢来踢去，那些声响构成了美妙的催情音乐，一切都很难说。

反正说好的夜宵也没有吃，弄得我饥肠辘辘，尤其是最后我们做了一件很费体力的事情之后，我感觉浑身疲软，除了躺着，我认为任何其他的姿势我都不喜欢。

对了，2004年欧锦赛竞猜冠军的奖品，那个避孕套，我出门之前特意提醒自己带上的那个家伙，这时候正湿答答的瘫软在床的一边。

我是躺着看见它的。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小金鱼。我这样躺着的好处是，小金鱼可以像是叠罗汉那样叠在我的身上。其实要完全做到叠满也有点困难，我感觉一半是被小金鱼的身体遮住了，另一半还喝空气有接触。

如上，我跟她说了关于她胸部的事情，她很严肃，一脸正经，完全是一副就要发脾气的样子。

此情此景，我灵光闪现，如果再不说点什么很可能就此小金鱼就生了气，我想啊想啊，就跟她说了我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梦境。

不要怪我，一个年轻男人做点春梦总是情有可原的。

那次我梦到两个女孩一起陪我玩儿，忽然一个胸很小的女孩就脱掉了衣服，另外一个胸就很大，大的就像一座大山，她也脱掉了衣服。这样两个裸露的身体就齐齐出现在我的面前，两者也就有了显著的差异。不过我倒并不是很注意去比较，正享受着春梦的逍遥。忽然在我们的床上有虫子和蚂蚁经过，我问，“哎呀呀，怎么回事？”大胸女孩说，那些东西是我胸口上钻出来的……看着她委屈的模样，我也不好责怪，就继续问胸小一点儿的女孩，“怎么办？”她冷冷地说，“看来只能用火烧。”这么残酷？不过我实在觉得浑身难受，就算在梦里也是，所以坚持着用打火机弄起来了。烧着这些蚂蚁和虫子，忽然远处也开始着火，那是一排我的书架。我就更着急了，赶忙去灭火……

没等我讲完，小金鱼就打断了我追忆自己的梦境，问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说，“重点在于，太大的胸里面会有虫子的！太可怕了。”

见小金鱼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就只能说的直接一点，“小的不坏。”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就问小金鱼，“按道理你亲戚应该在你这里呀？”

看着我故作惊讶的表情，小金鱼有点儿受不了，在我身边扭来扭去，最后跟我解释道，“其实亲戚也是刚走，这个月亲戚提前来了，来得早，去的也早……”

“谢谢你善解人意的亲戚！”我高兴地说。

“与其说人家善解人意，不如说人家有预言能力吧。”

小金鱼说的是。

接下来就是互相了解了对方的父母，年纪多大，是否安康，以及，住在哪儿。忽然之间发现了个巧合，我们发现各自的父母家离得还很近，偌大一个上海，只差三公里，算得上就在咫尺了都。

“怎么这么巧啊？”

“无巧不成书，亲爱的。你爸妈家具体是哪儿？”

“是因为拆迁，拆去了浦东花木那里。更讨厌的是，上次我去看，那儿居然是在一个大工地的边上。”

“离我家就五公里，算是近的了，我知道那个大工地，好几年了都。”

“你知道那儿在建什么工程么？”

“建的多了，整个上海都在建设，公路啊大楼啊高架啊，我也很少回浦东，真不知道。对了，下次我们一起回家吧。”我建议。

都算是浦东人民了，却都在浦西打拼。多了一个共同的身份，但此时此刻还没有明确互相之间的关系。在我色迷迷地提议“哪天我再来睡觉，然后一起回家”之后，她说：

“我可不想当你的床伴。”

“床板？”

“不，床，睡觉的床，伴侣的伴。”

“什么意思？”

“就是床上的伴侣。”

“可是我爸妈也是床上的伴侣呢。”

“这里的床上，是另外的意思。你别装傻。”

“单纯赤裸裸的肉体关系？”

“解释的不错。”

“可不是？”

我知道这时候我还缺那一步，就是把“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吧。”这句话给说出来。恋爱分为很多种，有一种叫做“事实恋爱”，也常常被人们叫做“没有结果的相处”。这种伪恋爱的精髓在于，虽然我们拉手接吻做爱，但我们不叫对方男朋友女朋友，说出来后，我们才能做男女朋友，对吗？

我心想着，然后两条腿不自动就跪了下来：

“小金鱼，请你，做我女朋友吧。”

然后从我那条被摔在床边的裤带里找出了钱包，双手举在脑袋上方，做出一番效忠状。

小金鱼咯咯笑了一阵，接过了钱包准备查我里面放了多少钱。

看我没反应，就怒道，“还真让我查啊？我可不至于。”

不查最好，省得你看到里面一张一百的都没有那个意外……哈哈。

在适当的时候我把求爱最重要的那句话说出来了。

好在她也没有说“不行”。

那时候小金鱼很少跟我说：“不行。”这就是我们的爱情之所以能速战速决的一部分原因。我说的“速战速决”也就是算上前前后后，其实我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把她追求到了手。当然也可以把这些统统归结为“爱”或者“一见钟情”之类。

“一觉睡醒，我们都去上班，你知道你坐什么车么？”

“不行就打车呗。”

“嗯，反正也不远，上次小唐送我回来，我留意了一下，不超过起步价的。”

“那我们住得不远咯？”

“应该是的。我发现沿着这一路的工地，就是我家到你家的路线。”

“果然整个上海就像一个大工地啊。那儿是在建什么你知道么？”

“不知道，看样子是一条高架或者环线什么的。”

“那就是一条线，像是彩虹。”

“呵呵，你真逗。通往天堂的彩虹？”

“不对，是通往你家和我家的彩虹。”

“说起这个，你身上那香水非常好闻。”她说。“闻到了那股味道，觉得原本我期待的男人身上的味道，就是这样一种味道。”

非常偶然的，杜一冰给的香水就是小金鱼期待中的味道。

事实的确是这样，包括后来我们会迅速的同居，也不是我之前就计划好了的。一切都是偶然。

“但偶然中也有必然。难道不是吗？”

我喜欢这样的女人，懂一点儿幽默感，会在你心情好的时候撒娇，如果你心情不好她也不来烦你；另外还有一点可能也最重要，那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根据这几个从小就认定的标准，这几个在同伴中怎么说起来都能得到共识的标准，可以说小金鱼完全满足了以上这几点。如果我开起玩笑，她能接得挺快，在我表现出一副高兴模样的时候她就会在我身边蹭来蹭去，而我不高兴去找她的时候通常就没什么好心情，不是在公司里被老板骂了就是在家里看着邋遢的杜一冰生气，这时候她也不会来烦我。

小金鱼很忙，如果我不找她我感觉她一天要忙将近二十个小时；在我找她的时候她就显出一副忙里偷闲的样子来。

而且，无论我什么时候想起她都觉得漂亮，这一点无疑是最重要的。

在我们好上之后，小金鱼忙里偷闲了几个晚上。要说那几个晚上我们干了些什么，其实也很难说。

杜一冰那几个晚上应该睡得很好吧，至少不会被我吵。我都在小金鱼家里吵着小金鱼。

其实那几个晚上我都没有睡好，完全是一副争分夺秒的生活姿态，觉得每做一件事情都像是人生最后一件事情一样集中精力、万分投入。

小金鱼称之为“仿佛这几天里，每一天都是你的世界末日”。

“很牛呢，这样的境界。”我笑着说，然后继续争分夺秒干劲十足。

“‘依然有美好的感情和人，风景和故事呀。收集到无能为力的一天吧。’——还记得我这句话么？”

“当然记得。但应该把‘人’去掉，我们不收集人了，人不就在你面前么？”

“对对对，别搞得跟集邮男女似的。”

小金鱼反正是忙里偷闲，觉得这片刻的光阴也值得珍惜，要和我一起收集“美好的感情风景和故事”。

其实我们收集的是行动。

怀着一副照顾小金鱼的心思，我每次都对小金鱼说，“你别动，让我动好了。我很高兴为你效劳。”小金鱼闭上了眼睛，那我就觉得她默认了我对她的照顾和体贴。

那连续几个晚上的最后一个夜晚，小金鱼在忙里偷闲的忙里偷闲中，对我说她其实也有过懊悔之意。她说原本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还会接连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暗暗发笑，但不能表现出来，所以自己就像得了什么怪毛病那样浑身不自在。虽然小金鱼后来说她是被我身上的香水味道吸引的，但是显然，香水我只喷了一次啊。

我其实还是不相信她这些话。在男女之事上，我几乎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别跟我说道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它必须发生。

我和小金鱼之间发生的事情，它们必须发生，一定会发生。

“那么，其他的都是惯性吗。”小金鱼说。

这句话我是相信的，人生充满了惯性，如果你不改变，那你就会重复昨天的自己，因为惯性。

昨天的我争分夺秒，昨天的小金鱼忙里偷闲，今天的我们就继续这两个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