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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钱》第9章 消息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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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寂红着眼到了单位,马回笑呵呵过来对他说:“小周呀,你上交的材料我看了,不错,今年的《中国a股走向》交给你我算是放心了,你不仅打破了往年的常规,而且在‘十大名嘴’采访这一块,就已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周寂谦虚着,马回又说:“小周呀,在板块这一块你要好好学学张宏声与房天晓,这两个人可是股评家的头面人物,尤其房天晓,还是你的朋友,要多多挖掘。”

周寂说:“一定,不过总编我有个问题还不明白。”

马回做了一个你请的姿势,周寂真想笑,因为马回的表情让他脸上的粉刺都夸张了,白色粉刺的头就如雨后春笋,挣扎着往出冒,把一脸的好表情都弄乱了。

“张宏声与房天晓关于证券板块的论述与后面三位的论调恰好相反,您说主推哪一个论调呢?”

马回没有立刻回答,他沉思了片刻才说:“先都保留,如果从名气上说我肯定是首推张宏声与房天晓,可从百家争鸣的角度上说我愿意让读者自己选择。”

周寂心里骂着,真是老油条,都说驴粪蛋表面光,这“马粪瘤”也是先把自己弄得光鲜,百家争鸣,我看就是你自己争鸣。周寂没有太多时间去骂“马粪瘤”,他还要完成“马粪瘤”的任务,“十大名嘴”只是一个主题,接下来还有“十大证券公司”和“十大证券软件”,用“马粪瘤”的话来说这是收入,而“十大名嘴”只不过是招牌。

马回给周寂计算过《中国a股走向》的收入,每家证券公司收10万是100万,每家证券软件公司收10万也是100万,这些就够成本了,加上广告的收入,每年《中国a股走向》的收入都在500万以上。周寂就问:“股民收获在哪里?”

马回微微一笑,说:“这就看你的了,如果你挖掘出这些人的精华,股民自然就收获精华,如果你只是浅浅的一锹,自然就是一堆土。”

真不是人,把所有责任都推在别人身上,自己倒干干净净,“马粪瘤”呀“马粪瘤”,你可真是证券市场的“马粪瘤”。周寂骂着,工作却不敢停,他很快就把“十大名嘴”采访完,来不及整理就进入“十大证券公司”的采访。“十大证券公司”马回早就打过招呼,钱都到了账上,周寂要的只是他们的表达,每年的证券公司都是把自己的主营业务说得天花乱坠,说出天花来也无外乎服务,但这些服务都是在对股市的研究与精准预测上下工夫,把自己一年的证券研究成果摆出来,这些研究成果无一不是精确的,即使有着少许差异也是在事实数据上做了“真实性”的修改。其实周寂知道,这些数据背后很多是庄家的操控,甚至券商的广告费也是别人掏的腰包。

他本想第一家就去采访红蓝证券,可他还是忍了,他不想有太多自己的情绪在里面,他想尽量把自己的猜测放在最低处,即使心底的虫儿一直噬咬着他的痒处。

他首先采访的是天达证券公司,看着天达证券公司老总的话他就想笑,装什么孙子,刚在床上数完钱就开始对股市说三道四,还说什么股市的春天立刻就要来了,中国的股市比起美国股市要健康得“一塌糊涂”。美国的次贷危机对中国的影响不大,不大怎么一直在3000点上下盘整?

老总笑着说:“盘整就如人累了要休息,休息是为了什么?是积蓄力量,明年的股市将直接进入夏天,而不是春天。”

周寂对这位老总的另外一套说法还是认可的:“中国现在是美国最大的债权国,说明什么?说明中国人有钱了,中国什么人有钱?企业,企业如果没有钱,老百姓就没有钱,既然企业有钱,为什么股市却是这种表现?”

周寂真的没想到这一点,原来老总真不是白当的,更何况这个年薪上百万的老总。

“那就说明其他行业的膨胀已经超过了实体投资。投资股市其实从根本上是投资实体,是投给了企业,是投给了我们看得见的彩电冰箱,投给了汽车,投给了医药,可这些产品的利润却不如投机来得快,在中国的今天,投资什么最赚钱?”

这绝对是个“消息”,周寂像小学生一样聆听着。

“房子,北京的房价从年初到年底增长速度多少?官方说是30%,可实际呢?还有就是目前出现的各种热炒,比如‘豆你玩’,再比如‘蒜你狠’等,当金钱都追逐短期利润的时候,股市出现这种盘整是必须的。”

“可是房子也能拉动经济的增长呀?”

“没错,从房地产涉及的行业来看,可以带动建材、钢铁、化工等行业,可要知道带动经济增长的主力是消费,是老百姓的消费,以现在的房价计算,老百姓一辈子不吃不喝几十年才够买100平方米的房子,那他们拿什么去消费服装?拿什么去看病?拿什么去消费家电?从理论上讲,连吃的钱都没有了。钱都在房子上。房子就拖累了所有行业的增长,你说它是功还是过?”

这个话题太沉重,让周寂不得不对天达证券的老总刮目相看。他开始感谢自己的老爸,如果不是他还有一套房子,自己吃喝可能都成问题。

让周寂不得不去红蓝证券采访的是一个消息,说红蓝证券明年就更名为大宏达证券信息股份有限公司,这个消息不得不让周寂立刻赶到贾徵道的办公室。

面对周寂时,贾徵道似乎早就知道他的采访,笑着说:“周记者,你们的马总编是证券行业的知名人士,我们有过几面之缘,也算认识,这次我一定好好配合你。”他把红蓝证券研究所的所长与几个高级分析师都叫到会议室,只说让他们要好好配合周寂自己就消失了,这让周寂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些人似乎都知道了采访的题目,按部就班,毫不费力,说完了就拿出电子资料,让周寂录音都省了。这些人主要讲的还是证券公司的服务,服务还是表现在对投资者的服务上,尤其信息服务更是重点,不过红蓝证券说的最多的是即将开始的智能化网上交易,这虽然是个老话题,也是成熟的技术,不过红蓝证券拿出了招商银行做比喻就不得不让周寂上心。

听完了这么多人的讲话,周寂都累了,千篇一律的内容,从不同的侧面论述,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听的人打哈欠,说的人也没有神采。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讲错一句话,让周寂只好把憋在心里的话寄托在贾徵道身上。

“贾总,红蓝证券想要与其他国有证券公司竞争靠的是什么?”

“服务。”还是服务,周寂都有些烦了,“我们不能与他们在实体上竞争,他们有着太多的优势,仅凭资金这一块我们就不行,更何况他们比我们经营的时间长,营业部数量也多。”

“那我们凭什么呢?”

“招商银行凭借网上与自动交易让四大银行都不得不佩服,我们只好邯郸学步,不管学得像不像,但我们必须要学,不过我们不仅学,还要针对自己的特点,争取让红蓝证券成为中国第一大网上交易的券商。”

“信息部门以后将成为红蓝证券第一大部门,研究与技术分析将成为红蓝证券主要的竞争手段。更名后的红蓝证券将突出信息服务,网上服务与交易将成为大宏达的亮点。”

“杨德康的跳楼对更名后的大宏达还有影响吗?”

周寂还是忍不住提出这个尴尬的问题,让贾徵道本就沉着的脸有些冷。

“对不起,如果不好回答就算了。”

贾徵道突然一笑,说:“没什么不好回答的,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红蓝股份和以后的大宏达都与杨德康毫无关系了,你可以看看股权,他的股权早就转到宏达实业的名下。”

“可他的转让是赠与还是购买,如果购买,他的遗产是怎么处理的呢?”

“哼!”贾徵道一转身,“你多事了。”

周寂终于问到他最想知道的事情,得到的却是贾徵道的冷脸和拒绝,他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但还是天真地抱着希望。从贾徵道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觉得后背发凉,他有些怕贾徵道的眼神,那种冷笑后的眼神让他发毛。

本想直接回家的周寂从红蓝股份出来就被马回招回了办公室,第一句话就让周寂心里更加发毛:“小周呀,我不是说过不要你关心杨德康的跳楼吗?那不是咱财经界的事情,我们要把重心放在股民身上,股民最关心什么?股民才不关心杨德康的跳楼,股民关心的是大盘,关心的是个股涨跌。”

“我只是好奇。”

“好奇害死猫,小周呀,今天贾总很不高兴,如果他不与我们合作,一年损失你知道有多少?”

“可是我们也不能因为收入就失去了新闻的公正呀?”

“没有收入你能天天去吃‘粉丝’?”

啊?

周寂再也不敢说话了,自己的事情原来都在人家的眼皮底下,自己还偷笑,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真是丢死人了。

“谁不喜欢美女?”

周寂只好用男人的好色来应付这种尴尬,看着他的红脸,马回笑着说:“小伙子爱美女我都理解,可听说你的女朋友也很漂亮,不要顾此失彼呀。”

周寂怎么听都有着侦探片的味道,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小记者,怎么连“马粪瘤”这样的大总编都关心起自己的女朋友来了?

“马粪瘤”的话倒真的提醒了周寂,这一段时间因为岑冰倩,他已经好久没有关心麦诗婷了。

麦诗婷就是周寂的发小,说发小其实比周寂还小几岁,他们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从小就被麦大林与周青山玩笑着做了娃娃亲,甚至到了上大学时,麦诗婷还玩笑着称呼周寂为老公。麦诗婷的爽朗与周寂的沉稳形成鲜明对比,院子里如果有笑声一定是麦诗婷的,如果笑声停止了,一定是周寂用了招数,如果麦诗婷再笑了,那一定是周寂显示了冷幽默。

周寂称呼麦诗婷为小麦,称呼久了,发现叫小麦比小婷更加亲切,小麦在这个四合院里就代替了小婷。

小麦从黄毛丫头长到亭亭玉立,这种潜移默化的增色并没有给周寂多少惊喜。小麦是学编辑的,毕业后在电视台做幕后工作,加班是很正常的事情。周寂很多时候都去接她,他接小麦时从来就没有想什么,即使小麦的胸紧贴着他的后背,在自行车上摇晃也没有让周寂心神荡漾。上大学的时候,周寂也偶尔去接她,一次偶然的戏耍让小麦成了周寂的女朋友,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

那时小麦大学刚毕业,这是件必须庆祝的事情,两家人喝完酒后就剩两个年轻人在房间里,小麦嬉笑着叫老公,周寂也笑着称呼老婆,两个人太熟悉了,身体的零部件彼此都一清二楚,可在醉眼中就有了色彩。周寂仔仔细细打量这个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的小姑娘,小姑娘长大了,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却多了些女人味,脸还是那张干干净净的脸,有了红晕却多了怀春的景致。从来都是匆匆一掠的身材,在这种近距离之下,玲珑得让周寂忍不住把手塞进口中。

小麦笑了,说:“哥,你这样就像没见过我,难道还陌生吗?”

“陌生,傻丫头长大了。”

“还不是你的老婆?”小麦的玩笑就是这样肆无忌惮,抓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摸,“摸摸看,是不是老样子?”

周寂不敢,小麦就笑。“以前你还给我洗澡呢,这会儿倒害羞了?”她拉着周寂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摸,周寂一闪,人没闪开却扑在了小麦身上。瞬间两个人都尴尬得立在那里,无论多么熟悉,这样的场景还是让人有些窘,熟悉的呼吸在以前虽然很近,可隔着一尺与隔着十几公分的差别就大了,两个嘴唇很快就挨在一起。

以前北京四合院里这样的爱情很多,从发小成为夫妻顺理成章,可到了21世纪,爱情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柴米油盐,不仅要神秘浪漫,还要距离,小麦与周寂的爱情就在熟悉的零部件中开始找感觉。两家人关系本来就好,小麦的母亲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个老男人也笑得合不拢嘴,再一起吃饭的次数就更多了。即使两个人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看着他们钻进一个房间里,也都只是笑笑。

这种事情对于小麦与周寂来说本应该有偷的趣儿,现在反倒没有了,这与明目张胆毫无区别,于是他们就开始了半夜鸡叫,暗号就是三长一短,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这样就多了乐趣。每当周寂在小麦门前敲三长一短的时候,小麦就故意问:“天王盖地虎?”周寂冷静地说:“宝塔镇河妖!”问得柔,回答却铿锵有力,接着就是开门之后的笑。后来不刺激了,小麦主动了,也是三长一短,不过暗号变了,小麦说:“祥子在吗?”周寂说:“祥子只要虎妞。”虎妞就钻进去,开始检查工作,从每个细节上开始寻找过去未曾见过的内容,细致到他脚趾的缝隙,然后夸张地说:“哥,你脚上怎么有个痦子?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周寂也开始找,终于在腋下找到了一个黑痣,就亲,然后故作惊讶地说:“小麦,这个黑麦粒是谁种上去的?”

两个人变着花样消费着爱情,把积攒了二十多年的情都烧透了,火苗就淡了,接着就剩下顺水推舟的婚姻,剩下的就是日子。周寂上班,小麦也上班,他们拉着手也不避人了,几天不见也不再汇报了,就如老夫老妻一样的日子开始了。

周寂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推开小麦的房门,这间房门一直是为他开着的,而小麦却不在,他就躺在床上等她,等小麦回家时已经是夜里12点。

小麦还很兴奋,她在周寂的身上折腾一阵之后才说:“哥,你知道我今天编辑了什么节目?”

小麦兴奋,周寂随着身体的松弛只想睡觉,半睁着眼问:“什么?”

“岑冰倩,就是那个大美女,长着迷人酒窝的大美女,她要演新戏了。”

“岑冰倩?”周寂腾地坐起来。小麦不高兴了:“你怎么一听岑冰倩就来劲儿?”她朝着周寂的要命处狠狠捏去,周寂不耐烦地说:“岑冰倩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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