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刚好丹丹打电话来说报告第二天行程的事情。

“嗯，明天你那边出发的时候先打个电话给我，我准备好等着你来接。”

“好，你也早点休息，那就这样了，拜拜！”

彤彤合上手机，突然听到房间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回头，原来是思思。

“姐！”思思轻轻唤了一句。

“是我刚才讲电话太大声，把你吵醒了吗？”彤彤拉着思思，坐到自己床边。

“不是的，姐。”思思轻声道，“姐，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彤彤这才发现，思思的另一只手上抱着她最喜欢的嘟嘟猪抱枕。

“当然可以啦。”彤彤笑着拍了拍思思的手，道：“傻思思，这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小时候我们不是经常睡一起啊！”

“是啊，我也记得，因为晚上怕黑，所以常常偷偷跑来和姐姐一起睡，那时候妈妈怕一早醒来分不出那个是彤彤，那个是思思，就给我们准备了两种颜色的睡衣，姐姐你是粉红色的，我是粉蓝色的。”

“对啊，可是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妈妈还是会把我们搞错。”彤彤和思思的嘴角都是难以掩饰的笑意，两人的眼睛弯弯，如同两轮如出一辙的新月。

“因为我们会偷偷地把睡衣换过来穿，妈妈不知道，还以为粉红色的依旧是彤彤，粉蓝色的还是思思。”

“长大一点的时候，因为姐姐的眉心有颗浅浅的痣，妈妈凭这个才将我们分辨出来。现在估计不用凭这个都能将我们分辨出来了。”思思回握了彤彤消瘦的手，“因为姐姐的辛苦，看起来比我要瘦弱的多。”

“你这傻姑娘，整天胡思乱想。”彤彤心疼地摸了摸思思的头，“傻思思，如果真的心疼姐姐辛苦，那就赶快好起来，好给姐姐分担工作啊。”

思思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姐姐，明天是周末，我和程医生约好了去他诊所的。”

“明天？”彤彤若有所思，“明天我的行程有点紧，可能……”

“没关系的，姐，我自己也可以的。”

“真的？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找沈风学长陪你一起去？”

“不了不了，我一个人也没事的。”思思的脸上闪过一纵即逝的神色黯然，“别忘记我是和你同岁的。我也应该开始独立了，像姐姐一样。”思思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要不然，以后姐姐和姐夫结婚了，我还不等着饿肚皮啊！”

“好了，傻丫头，都依你啦！早点睡吧，我明天一大早还要起来赶通告。”

“知道了，晚安，姐！”

思思轻轻的搂了搂彤彤瘦小的身躯，就是这样瘦小的身躯，在爸爸妈妈走后的这几年里，就是这个小身躯，给予自己无限的能量，让自己开始了新的生活。思思爬到床的另一边，拉起被子替彤彤盖上，彤彤贴心地替她捻了捻被角，两人相视一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淡淡的月光，透过没有完全掩实的金粉色窗帘，从细微的夹缝中侧漏进来，打在床上两人宁静地脸庞上，两张几乎从同一个模子了翻刻出来的脸庞，就像两个易碎的瓷娃娃，透明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睡梦中的瓷娃娃，脸上带着宁静地微笑，那样的微笑，就好像正在感受着美好的事，大抵，梦里的她们，回到了最初的小时候，回到了那个相互打闹，一切还未开始残忍只是美好，无忧无虑相互嬉戏的童年了吧。

第二天，思思起床的时候，左侧床已经空了。她穿着拖鞋走下楼梯，客厅里的张阿姨正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叠着衣服。

“思思，起来了呀，我去给你热热早餐。”看到思思，张阿姨边说，边站起来朝厨房走去。

“好。”思思在客厅里的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坐下，拿着遥控器，胡乱的按着频道，忽然像想到什么，冲着厨房里的张阿姨问，“我姐是什么时候走的啊？”

“哦，彤彤啊，大概五六点的时候走的吧，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跟着丹丹走了。”然后又像自言自语，“彤彤真是个能干的姑娘，我儿子这个年纪的时候啊，只是在安安心心地上着学，却还老是嫌我早饭做的不够营养呢。”

“对了，张阿姨，怎么都没听你说过你儿子的事情呀？”反正也没什么要做的，和程东升约定的时间也还早，何不干脆和张阿姨聊聊天呢。

“我儿子啊。”张阿姨的脸上神色复杂，些许自豪，些许愧疚，些许失落：“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诶？”思思有些不解，每个母亲讲起自己的子女的时候，不都是无比自豪，滔滔不绝的吗，怎么张阿姨会觉得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好说呢。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值得说的。”张阿姨将热好的牛奶端到餐桌上，又将刚烤好的吐司切成大小均匀的片状，“早餐准备好了，思思过来吃吧！”

“好。”思思应声从沙发上站起来，其实她对早餐的要求不是很高，以前彤彤不在家，也是经常将就着啃面包，喝可乐，只有彤彤在的时候才会带她出门吃些营养好吃的。

“对了，有位姓张的小姐之前来过电话，问我你在不在家，说等会儿来家里。”

“姓张的小姐，是佳佳吗？”

“叫什么，我这一下子……”

一阵节律的铃声打断了张阿姨的回想，她放下正在擦拭的盘子，小跑着出去开门。

“阿姨，思思起床了吗？”清脆似银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可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哦，你就是电话里的那位张小姐吧！”张阿姨领着门口的人往里边走。

“是啊。”佳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们思思向来爱睡懒觉，不知道这只小懒猪今天起床了没？”

“谁说我爱睡懒觉了。”刚好走到客厅的思思，听到佳佳正在说自己懒，虽然这是百分之八十的事实，但听到佳佳这样吐槽自己，难免会有些反抗心理，“不知道谁以前上学的时候，还要我和姐姐到你家把你拖着去上学呢！”

“喂喂喂，小丫头，被人欺负了哭哭啼啼找我哭诉的是谁啊！”

“你还好意思说，考试考差了不敢回家，躲在我家里不肯走的又是谁啊！”

“切，这都比不上你四年级那年踩大水坑，结果被过往的车辆溅成泥人。”

“你不是也一起被溅成泥人啊。”

“好哇，居然敢这样对你佳佳姐，看我不收拾你。”

佳佳将手中的包包甩到沙发上，跑过去使劲地挠思思的胳肢窝，思思见状也不肯退让，两个姑娘谁也不饶谁，相互打趣揭短攻击，顿时嬉笑成一团。

“哈哈……放，放，放过我吧……”思思终于忍不住佳佳的追命夺魂挠，连连请求饶命。

“喊，喊声，喊声佳佳大姐头，我，我就饶了，饶了你……”佳佳虽然也是气喘吁吁，但是手上丝毫不放松对思思的攻击。

“我，我才是大姐头，哈哈哈……”

“还嘴硬！喊，喊不喊。”

“我喊，我喊，我喊就是了。”因为打闹，思思的脸色绯红，额头上也出现了些许薄汗。“佳佳，佳佳大姐头，放过小，小女子吧！”

佳佳这才罢手，看着瘫坐在沙发上的思思，缓了缓神道：“早点求饶，就不会这样自相残杀啦！”

“哼，在我的地盘还敢这么嚣张。”

佳佳嘟着嘴，轻抬下巴，“要不要再厮杀一轮？”

“不不不……”思思连连摆手，“你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神手，我才不要自取其辱。”思思顿了顿，“对了，今天怎么想到来我家玩啊？”

“还不是你姐姐彤彤啊，一大早就打电话来骚扰我，她把这几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了，说是让我陪你一起去看医生。”

“姐姐她也真是的，我是小孩子吗，还不放心我！”

“你还说呢，怎么说我们也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老同学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不告诉我。你姐姐今天找我来和你一起啊，也是关心你好不好。”

“我也不是说姐姐不好啦，但姐姐太照顾我了，总把我当以前的思思看待。”

“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坏家伙，我还天天求着盼着有个大明星姐姐呢！”

“那要不。”思思笑得一脸诡异，“要不，你认我姐姐当姐姐好了，刚好我姐姐就是个大明星哦！”

“你占我便宜啊是不是！”佳佳拿手掐思思白白嫩嫩的脸蛋，“认彤彤当姐姐，那你这双胞胎妹妹不也是我姐姐啦，我才不干这样吃亏的事呢！”

“哦？谁小时候老跟在我屁股后头，非要跟我换，当我姐姐的妹妹啊！”

佳佳挠了挠脑袋，一脸不好意思：“这个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嘛，怪难为情的。你今天和程医生约了几点钟啊，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怕迟了呢！”

“等会儿就出门吧，程医生周末都会比较忙，我们早点出门，免得让后面的病人等。”

“你说怎样就怎样喽，今天我就听后你思思大人的差遣啦！”

“那好，小佳子，上楼伺候思思大人更衣，思思大人等下带你去见识见识帅哥医生。”

“是，思思大人，小佳子领命！”

两个人手拉手，笑着往楼上走去，惹得一旁的张阿姨也忍俊不禁。

有了上次沈风的带路，这次思思朝气地方来也不费吹灰之力，和佳佳乘坐电梯直接去了程东升诊疗室所在的楼层。

狭小的电梯依旧有些拥挤，因为诊疗室所在的楼层比较高，所以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们把佳佳和思思直直地逼到了角落里。

“这里真是人丁兴旺啊，生意真好！”佳佳被挤得两眼发花，没头没脑地朝思思发了句感慨。

佳佳没有注意到，电梯拥挤着的人突然冒出一股强大的怨气，这股怨气直指向这个还未意识到自己失言的家伙。

“喂，这是心理诊疗室哎，来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你这样子说是要被人拖出去五马分尸的，知道不？”思思眨巴着眼睛说。

“知道了知道了，唐太太。”佳佳嘟着嘴巴瞄了一样思思，有些无奈地道，“我也只是开个玩笑嘛！”

刚好电梯到了程东升诊疗室所在的楼层，思思便拖着佳佳出了电梯，生怕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会冒出更多欠揍的话啦！

如初来的时候那样，刚进门就可以看到诊疗室里淡雅的墙纸，墙角碧绿的植物，正中间鱼缸里的鱼儿，这样亲和的摆设，使人紧张的心情，一下子便镇定下来。来来往往的病人大多都是女的，足以昭示这位程东升医生，定是个容貌不凡的人物。

“这环境还真不错。”佳佳像到了异度空间似的，满脸好奇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那是当然啦，我程大医生的品味，怎么能同一般人一样呢！”伴随着一个好听的男声，诊所内间的门霍然打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子应声走了出来。有些宽松不显身材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居然也衬得气质非凡。一头黑色的短发，愈发显得整个人阳光精神。

虽然程东升称得上是个气质型男，但是这太过自恋的毛病，简直不挑时间不挑地点，随处乱犯病。思思之前领教过他这无敌神功，也就产生了部分抗体，但佳佳第一次见他，显然被他这自恋的架势吓得花枝乱颤，忍不住指着程东升问思思：“这自恋鬼，不会就是你说的帅哥医生吧！”

看思思认命地点点头，不由地更加花枝乱颤：“我看他给你诊疗之前，应该先治治他自己的自恋病，要不然你也变得这么自恋，我怎么受得了啊！”

“什么叫自恋病，我这叫有资本夸奖自己。”程东升环抱，打量着眼前这个口无遮拦的女孩子。

“自恋病，也是病，不趁早治，是会严重的。”

“这冒失鬼也是鬼，出来瞎晃也是要避嫌的。”程东升意态悠闲地回击。

“你……”佳佳一时间被击得不知如何回应，治好耍起赖来：“我哪有冒失，你们学心理的就占着自己的专业知识，打击人。”

“这打击人和学心理的有什么搭边，你这不学心理的也不是牙尖嘴利爱打击人。”末了，又加上一句：“你不会是学心理的吧！”

“你……”佳佳因为激动却又不知如何回应，而憋的满脸通红，只是指着程东升说不出话来。

“你这小子，又忘记怜香惜玉了。”诊疗室外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形从门外闪了进来。

“哦，风，你来的正好，你的小学妹交友不慎，交了个冒失鬼朋友，赶紧开导一下。”看到推门进来的沈风，程东升献宝似地忙于表现。

“喂，自恋鬼，你积点口德，幸好沈风学长早就认识我，要不然我就被你这家伙毁了一世英名了。”

“呀，风你是认识这个冒失鬼的，那可不得了，会不会已经受他传染了。”程东升拖起沈风左看右看，好像他身上真的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你什么意思？”佳佳终于憋不住心中的火气，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好啦好啦，佳佳学妹就别生东升的气了，这家伙就是嘴巴比较歹毒，心地还是好的。”沈风拍了拍佳佳的肩膀，安慰到。

佳佳冷哼：“哼，看在学长的面子上，不和你一般计较。”

沈风又回头对上程东升：“你小子，也别老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了，怪不得到现在还交不到女朋友。”

“你这家伙，现在居然胳膊肘往外拐了，我好伤心啊！”程东升回头对上一直在一边安静地带着的思思，“思思，看来只有你能安慰我了。”

“你这家伙……”沈风苦笑不得，只得也转向思思：“怎么来这边也不合我说一声呢，我好陪你一起来啊！”

“不，没，没有关系的学长。”思思别开沈风的视线，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上沈风，其实也并不意外，本来程东升就是沈风的好友，来这里也并不是令人意外的事情。只是，上次在商场听到他和他未婚妻亲昵的对话之后，加上自己心里曾对他有过那样的念想，心里不禁有些许不自然，平时和沈风还算多话，这一下子，竟不知说什么才好，甚至不敢迎上沈风的目光，思思只得微微低头，轻声道：“姐姐她，找了佳佳陪我来！”

“你们姐妹以前就和佳佳亲厚，她陪你来，你姐姐放心，我自然也放心。”

“好了好了，好学长，你和你边上的冒失鬼先出去吧，接着就是我和我的思思女神单独相处的时间了。”

“喂，自恋鬼，我都不和你计较了，你还咬着不放，有完没完。”好不容易平复的佳佳，被程东升一激，立刻又暴跳如雷。

“好啦，别耽误思思的诊疗，晚点我帮你教训他。”沈风半推半就，将佳佳带出了程东升的专属诊疗室，他附在佳佳耳边，低声道：“你出来，我告诉你东升的死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