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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恋上男巫》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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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祸了。

又闯祸了。

骆青把手按在实验室的门上,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他努力地扬起头,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子,小声对自己说:工作、工作。

在推开大门的瞬间,他调整出温和而亲切的笑容,大声对整个教室说:“下午好,抱歉我迟到了。”

二十四双颇含兴味的眼睛像是捕捉到了猎物,齐刷刷地看向他们年轻的老师,仿佛是初次见面般仔细参观。说起来,这个老师怎么能长成这个样子呢?明明都是这么大的人了,但如果他的胸前没有佩戴教师专用校徽的话,别说会被当成大学生,误认为高中生也有可能。

骆青倒也不是长得很孩子气,明明是清清爽爽的青年嘛,偏偏说不出他到底是哪里透露出那无邪的气息,当他受惊后看着人时,神情就像是个小孩。这个男人这么大了,却还没有学会怎样成熟和显示威严,看他面对许多学生时那茫然局促的表情,就可以知道。

骆青走到讲台边上,把讲义放下,习惯性地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在生物教研室处理事情,耽误了上课,对不起。”

学生都小声地笑了,骆青在听到那笑声的时候,脚步开始变得有些迟疑。为什么会有不祥的预感呢?

在骆青没来得及想明白前,学生a大声问:“老师,听说生物教研组长给你开了一个上午小灶,真的吗?”

骆青一惊,脱口而出:“呃……你、你们知道啦。”

一阵大笑声过后,学生b举起手:“老师,教研组长漂亮吗?”

骆青停顿了片刻,结结巴巴地说:“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说话!”

学生c一拍桌子:“老师,听说你留长头发被严厉批评了,会不会剪掉?”

骆青喃喃地说:“怎么这样……”他不自觉地又倒退两步。

学生d站起来:“听说组长咆哮着说,很想给老师一个处分,不是假的吧?我记得,如果教师上课迟到的话,也算是教学事故的。那么我们去举报你因为被处分而迟到,两个处分可以累加给我们看吗?”

骆青不自觉地开始喃喃自语:“太、太过……”一时间,他无法说下去了,被教室里一双双恶作剧的眼睛盯到抬不起头。学生们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提问呢?而且问题就像潮水般全涌了过来,都快形成海啸了。

学生e坐在学生d的后面,她吃吃地笑着,继续问:“老师会被吼的理由,是因为你把实验用蜘蛛分格装箱拿到教务科后,向欧阳老师借了本书就走,而把箱子忘在墙角的缘故,是这样吗?”

骆青大惊,手里的讲义几乎滑掉:“为、为什么你们连这个都知道?!”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为什么看到教室的上空满是问号,而且快要撑破教室了呢?

台下终于无可抑制地大笑了,学生f笑着大叫:“老师太奸诈了!竟然跟领导解释说蜘蛛是实验用的生物!我们怎么不记得你给我们讲过关于蜘蛛的实验课呢?”f灵巧地用手在桌面一撑,脱兔般地闪到讲台前,抓住还提在骆青右手的箱子,“给我们看看嘛,蜘蛛!”

骆青正在困惑之际,感觉到有人在死命地拽自己手里的箱子,他愣了一秒钟,突然醒过神大叫道:“不、不行啦!”他死命抱住箱子,拼命转身躲避,“这个不是教学用具啦!”

“有什么关系,看看而已!”f死死地抓住箱子不肯放手,几乎把老师抱进怀里了,“交出来嘛!”

“不要!”

“交出来嘛!”

“不要!”

“到底有什么不能给我们看的东西啊?”

“这不是有没有的问题吧……不要就是不要!”

他们在讲台上拉锯战,台下的学生笑得喘不过气来。惟有学生g是好样的,在第一排纹丝不动,一脸严肃望着他的老师,然后伸手去拉骆青的衣角:“老师,我也有问题。”

听到提问,骆青顿时觉得有些头晕,他闭了闭眼睛,手还是不肯松劲:“什、什么事?”

“听说你很受女教师的欢迎,是吗?”

“没有这种事情啊!”

“没有这种事情?”学生g不为骆青的辩驳所动,严肃地说:“难道这条消息也是假的吗?”

骆青只顾着和f较力,费力地问:“什么?”

“就是。”学生g站起来,往前一探身,凑到骆青耳边、猛地大声说,“你和欧阳老师在谈恋爱的事情啊!”

说时迟那时快,在骆青的耳朵被大叫击穿的瞬间,学生f的手臂拎过箱子,小小藤箱高高飞起、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然后啪的一声就此开盖——

骆青当场石化。

里面的东西天女散花般掉了出来。昨天从欧阳老师手里借的书也在其中,老大的标题落进大家的眼里。

标题是——《如何建立男人的威信》。

学生轰一声狂笑起来,而教室的门也在此时砰的一声打开。

生物教研组长站在门外,怒目看着里面:“骆老师,出来一下。”

林阴道上——

“骆老师,不是我要说你。”

“不,都……是我不好。”

“年青人莽撞点不是不能原谅,但你说你最近做的是什么事情呢?”

“是,是的。”

“让课堂纪律差成那样子,还把装了蜘蛛那种东西的箱子乱放……你自己说这是什么问题?”

“对不起。”

“算你运气好!没出大娄子,事情就被发现了。否则这次怎么收场。嗯?”

“……”

教研组长叹了口气,感觉话说重了,望向身边垂下头的青年,放柔了音调:“你好歹也改一改啊。”骆青是个好孩子;但是这孩子毛躁的程度也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下午没有课的话,去向那个昨天被蜘蛛吓昏的女孩子道歉吧。”

骆青低声说:“我是打算下午去道歉的。”

教研组长从烟盒里取出枝烟,在掌心里敲了敲:“是啊。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

骆青愣了愣,抬头问:“昨晚去楼上开电源的,是老师吗?”

教研组长准备点烟的手停了:“你不认识那个叫苏念念的女孩子?”

“啊?”骆青茫然地问,“苏念念……我的学生吗?抱歉,我的记忆不是太好……”

“谁是你的学生?!”教研组长觉得肝火又开始上升,“你出门进门就从来没遇到过她吗?她就住在你家隔壁!是苏老师家的小孩嘛!因为昨天受惊过度,今天好像都没有去上课。”

“……”骆青又是一愣,一字一句地轻声说,“隔壁?”他突然兴奋起来,“太好了!我正发愁,不知道怎么找那女孩子呢,竟然可以这么巧!”

看着他天真烂漫的样子,教研组长只觉一阵无力。她捂住额头,喃喃地说:“你这个人,眼睛长在天上吗?”

“啊?哈哈。”骆青没有领会话中含义地笑了,“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早点对苏——那女孩子叫苏念念对吧?对她道歉。组长,我可以现在去吗?”

“去!今天下午,我不想再看到你。”教研组长无力地挥挥手,不再看骆青——好歹我花了一个上午教导你,你就不能表现得稍微沉痛点啊?

骆青无忧无虑的声音,在耳边格外响亮:“那么组长,我先走了。”

这个家伙的记性,早晚被猪吃光。

教研组长沉默了片刻,忽然说:“喂,骆青。”

骆青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啊?”

“你还是要活在这个社会里的,虽然这个社会越来越冷漠。”

“啊?”

教研组长又是一阵停顿,本来不想再说下去,可凭着直觉,她知道骆青还耐心地等在前面:“你不可以连邻居是谁都不知道的,你也不可以把自己关起来的。”

教研组长撩了撩垂在耳边的发丝:“你不能总是觉得,不认识邻居不是件可怕的事情啊!”终于还是抬起了头,她诚恳地看向骆青。

“……”骆青没有说话,眼中罕见地滑过一丝伤感、迟疑和迷茫。他稍微欠身致谢,继续向前走。

风被树木阻挡,到面前的时候却变成了绕指柔。它们缠绕在骆青的身边,把他略长的头发吹乱了。

教研组长望着骆青的背影,突然觉得很抱歉,心里隐隐有些难过。她低声说:“啊,我原来是这样的残忍。”是啊,为什么要挑出他的弱点?为什么要指出他与交际这个词汇的格格不入?我的话一定伤到那孩子了吧,他走得那样落寞……

她悲伤地轻声说:“对不起,骆青。”

骆青垂着头,若有所思地走着。一向快活的娃娃脸,此刻却被凝重和忧思占据。

心头的痛处被戳中了,而且是用那样犀利而冷酷、一针见血的方式。

“哪,哪来的寒风?”骆青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他抱了抱肩膀,一步步地慢慢向前挪,“……”

他若有所思地微张开嘴,老半天才低声说:“好难过哦。”他是真的很烦恼,因为确实因为教研组长的话而烦恼、忧伤了。

你不能总是觉得,不认识邻居不是件可怕的事情啊!

骆青悲伤而郁闷地望向天空。“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呢?”他已经想得头有点晕了,“算、算了。”他叹了口气,“从小就觉得语言表达很棘手……虽然无法理解组长想说什么,是很不好的事情。但是,我总不能去问她,这句话该怎么解释吧?”

最后又思考了一次,骆青轻声低语:“她是想告诉我,去认识邻居是件可怕的事情吗?”

……

“哈哈,是吗?”骆青笑着伸展手臂,“走吧!去道歉!”

说到这里,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目的地。骆青看了一眼自己的家。“我家的隔壁,对门……好,就是这家了。”他按下了门铃,门铃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还好不是三户一楼,否则,“‘隔壁’是哪个门”这个问题又得仔细考虑了,究竟旁边才是隔壁、还是对面的门也被统称在“隔壁”这个称呼也都是需要注意的事情……骆青再按了下门铃,清脆的铃声和先前的响成一片,“咦?没有人吗?”

侧耳倾听,依稀听到门里面有什么在地面上慢吞吞地移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中间杂着娇慵的少女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藐……你很讨厌呢,自己带钥匙不可以的吗?”

随后门锁哒的一声开了,拖鞋踢踏着又往远处走去,“外面铁门没锁,自己进来就好。”

“好的……打扰了。”骆青不安地说,迈开步子。这个叫做苏念念的少女在生气吗?她的态度不是很友好呢。

他拉开门,看见一名短发少女背对着自己、站在茶几的前面,拿起杯子饮水,稍后惬意地叹了口气。

呃……她穿的是睡衣啊……

骆青不自在地转开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了打破沉默,他明知故问地问:“进来要换鞋吗?”

骆青从来不知道,他的声音有这么大的魔力!他的话刚出口,少女的所有动作就凝固了。

“……”

“啊……那个……不好意思……”骆青看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只好费力地咽了口唾沫,“你……我……运气都……不好……恰巧都碰到……当然主要还是我……当然我……”说到这里,他也说不下去,只能等待对方发落。

因为少女持续着没有回答,骆青迟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转开了眼,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打量,电视的声音很大、正在播放《新闻重播》。

说起来,这个新闻他昨天也听过。骆青回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新闻,报道说的是市内有抢劫者正流窜作案,而且犯罪者胆大包天、专挑别人家里只有孩童或单身弱女子的状况下手,而且已经得手了好几次,但警方一直都没有办法把犯罪者逮捕归案,所以市民都在愤怒地指责警方。

电视里抗议的市民正在大声吵嚷:“歹徒都可以悠哉闲哉地敲门进来,抢了东西就走吗?!这样蠢的歹徒都逮不到,为什么我们还要纳税?”

“喝,这么蠢的歹徒在你家都能抢到东西,那你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别人啊?”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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