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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邪传奇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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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柄黯黑的长剑,乔天羽一眼便是认出,是师叔骨仪的佩剑-裁稚剑。

这柄剑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用过,也用它杀过人,他似乎有些发怔。

剑柄上的那道裂痕,已经光滑,那是乔天羽在无极山大战时,被震裂的,那一道真气,震裂了他的手腕,也震裂这把剑柄。

但他决不相信,这柄剑是骨仪打赌输的。

师叔骨仪江湖人开天辟地,日月变星辰。混沌合天地,天下又四分,分别是——东盛神州,北具泸州,西越贺州,南瞻部州。

东盛神州位于大陆东方,大小国共十四个,其中以比齐国,鲜州国,溟国三国势力最大,又称东盛三国。

“腰间三万贯,骑鹤下洛河“说的就是东盛神州大陆比奇国洛河城的繁华,这里是比奇国水路和陆路的交汇点,也是商吏富豪的汇集地。这里也是每个男人心目中的天堂,有最漂亮的女人,最好的赌场,最懂穿的玩家,出手最大方的豪客,当然,也就会有最好的厨

子。

碧膳居,挨着洛河水畔,又坐落在洛河境内最繁华热闹的东大街上。

这里的厨子姓何,人称何米神。最擅长做米,讲起米饭来,可以说上三日三夜,如北方米硬,看相粗短,生长周期一年一茬。南方米软,看相细长,生长周期一年三茬。还有黑米,红米,蒸煮的水量也不同,阴米,阳米存放方式不同,而蒸煮方式更是千奇百怪,

。。。。。。。。。总之一句,不管什么米,只要在他的手里,做出来都是香气扑鼻,不用下饭菜,也能吃上三碗。

而何米神的碧膳居,却只卖一种米,这种米每粒碧绿如翠玉,石磨压米,大火旺蒸,十五分钟出锅,即刻香气飘满街。再拿一枚今日当地黑羽鸡刚下的鸡蛋,敲破蛋壳,金黄的蛋液入饭一搅拌,碧油油的一颗颗饭粒裹上一层金黄色的蛋液,入口即化。

元年初年,比奇皇帝刘川璋路过此地,吃过后赞不绝口,因其米颜色碧绿,赐名碧膳居。

今日,碧膳居内,靠着洛河水畔的临窗的位置里,坐着一对年轻夫妻,男子三十有余,面若冠玉,眼若流星,却掩饰不住一股傲慢之情。坚定的下巴带过一片剔过胡子的淡青色,一件紧腰身的黑马褂扣的很紧,更加显的粗壮结实。

对面的女子,抱着一个刚刚十月有余的婴儿,眼中仅是柔情蜜意,乌黑浓密的头发盘在头顶,随意插了一根木簪,小麦色的皮肤紧实健康,套着一件深蓝色的织锦长裙,颈部的线条的如大理石雕刻般丰满自然,专心专意的用一根木勺喂着婴儿吃着稀米粥。

两人都看着窗外,那里人来人往,喧嚣异常,马车的轱辘压地声,漂亮女人的嬉笑声,耍刀卖艺的呐喊声,僧侣道士的法号声,菜农小贩的叫卖声。

忽然,一辆接着一辆囚车从窗下而过,里面关着数人。模样怪异,有的浑身被毛发覆盖,有的长着一条长尾,有的甚至脸若盆大牙齿遮唇,甚是吓人。

围观之人,拿着石头,蔬菜,甚至屎尿盆的砸向牢车。

“异邪,滚出比奇,杀了他们!”

“妖孽,滚出去!”

“怪物,妖怪,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朝廷浩命,驱逐异邪!凡告知其下落者,赏银五两!”一军官骑在高头骏马上,神采飞舞的高声喝道。

那笼子中,有一个猴人的母亲的上半身赤裸着,怀里搂着一个小猴人。小猴人的一双眼睛大又圆,惊恐失措看着笼子外的人们愤怒。

而胳膊粗细牢车的木柱,已经完全阻挡不了人们的愤怒的宣泄。

忽然,一个四五岁的顽童捡起一块石子,猛的击中母猴人的额头,顿时鲜血滴落,落在小猴子瘦骨嶙峋颤抖的身体上,顿时呜咽起来。

母猴也哭了,更紧紧的搂住小猴子,生怕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而这并没有引起围观人群的同情声。反而有人大笑道:快看看,那个母猴子哭了。

扔石子的顽童的母亲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咯咯的大声笑道:哆哆,看见那个小猴人没,砸他,瞄准,对,就这样。记住这些家伙,他们不是人,不要同情他们,他们长大了就会吃掉你。对,对,就这样砸”

这个穿着红色开裆裤的叫哆哆的男孩,又抓起路面一块石头,用力砸去。

这块石头重重的砸在了小猴的身上,小猴疼的蹦了起来,也彻底激怒了母猴人。

它“嗷”的一声冲着小孩咆啸,露出裸露的尖牙和血色大嘴,小男孩顿时吓的往后一坐,吓的哇哇大哭。

顿时有士兵赶过来,手中的长矛,插入母猴人的体内,母猴人疼的嘶吼一声,顿时狂燥暴怒,打断了几根牢笼的原木,跳跃人群中,挥手之间,三四各平民便打的飞了出去,吓的围观众人人,惊呼逃避,相互践踏。

街道上的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人人自危,各自逃命。

碧膳居上男子眉毛微微一皱,只见军队之中匹高头大马上,人高高跃起。

一人,背负着双手,冲了上来。

另一人,甩出五把飞刀,封住母猴逃窜去路。

母猴人,狂啸一声,立刻挥拳朝着一人砸去,它正想用尽全力,胸口却是一下刺痛,一把飞刀,刀刃已经没入它胸口的第三根肋骨和第四根肋骨之间。

那里就是心脏跳动的地方。

它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倒了下去。但在倒下之前,它用力的将小猴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抛了出去。

它的眼睛甚至来不及闭上,凸出的眼睛就看着一个人将牛皮军靴踩在它的身上,抽出了自己胸口的飞刀。

有士兵立刻赶了过来,一见人,吓了一跳,这人一男一女,满身都是肃杀之气,眼睛里已经没有一丝感情,但两人的脸颊上都刻着一个大大的虎字。

一个字漆黑如墨,一个红如鲜血。

士兵吓了一跳,顿时半膝跪地道:“属下见过,虎贲军千人斩长詹大人!”

那男子冷哼一声道:“若再不小心,就小心你们的脑袋!“

那士兵吓的一惊,忙点头称是。当他正想说话时,一刹那,那只小猴子,从所有人的人腿脚间,钻出,窜回到母猴人的冰凉的尸体上,伸出细小毛绒绒的爪子,去摸母亲的脸,她依旧睁大了眼睛,却一动不动。

它回来了,回到了母亲的身边。

它似乎已经知道母亲的死亡,大大的眼睛里含着大大的泪珠,无助的望着周围的的人。它的嘴紧紧贴着母亲的脸,那里还有一丝丝的温暖的温度。

它也许知道,在人的眼里,他们不是人,是畜生?还是妖魔?鬼怪?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就像没有人会关心鸡鸭鱼猪的疼痛和生死?生或死,更是与人无关!

“刀子!”脸上刻着黑色“虎”字的男子一声令下,女子手腕一抖。

一把飞刀,一下就将它钉在了母猴人的尸体上。

碧膳居的男子见此惨状,轻轻叹息一声,转过头看着桌子对面妻子九畹正哄着孩子喂母乳。

九畹她颈部恰恰露出的锁骨形状婉约,而端坐的臀部如明朝花瓶的底部,异常饱满。此刻毫不避讳,微微侧过身子,孩子吃的白色**四溅。

她扭头便看见丈夫略带情欲的眼神,不好意思嗔怪道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傲儿不吃这米粥,我可不让他饿着!”

男子脸微微一红,将面前的一碗碧玉米推到夫人面前,道:此饭天下可独此一份。皇帝老儿吃了都赞不绝口,又压低声音道,这里不比平顶山下,洛河的女子讲究的是养在深闺无人识,纵是无才便是德。夫人这般摸样。。。。。。夫君要被人耻笑的。。。”

九畹环顾四周,正有几名男人眼神怪异暼头望向自己,遂拉上胸前的衣襟,拍怕怀里的孩子,嗔怪道:“娃娃饿了,哪顾得了许多。这碧玉饭你说的如此好,自己怎么一筷未动!”。

男子嘴角苦苦一笑,指着装饭的紫砂碗道:这碗碧玉膳原本要配净水窑的白瓷碗,最为搭配。白如玉,碧如春,相映生辉。这里生意太好,而净水窑的瓷器又太贵,店家自然不愿意按照老法做了。“

九畹一愣,嗤的一笑道:“乔天羽,莫非这是你们无极门的规矩。吃饭还讲究什么碗,饿你十天半月,保证你见撒吃撒!”

闻言,男子摆摆首道:”无极门哪里有这样的规矩,夫人有所不知,我那些师叔每年都要去比奇皇城开坛讲道授法,我那时可都跟着去见见大场面。这碧膳居的厨子也被专门请到皇城,用的便是净水窑的瓷器。所以才知晓!”

九畹一愣,有些瞠目道:“切,吹牛,你们无极门好大的架子,连比奇的皇帝还专门给你们请厨子?”

乔天羽得意洋洋道,小声道:“夫人有所不知,那些皇子皇孙,见到我们,都尊敬至极,别说一碗碧玉膳,就连皇上冰窖里的所藏酸梅也是扬州特献,也由着我们喝,生怕照顾我们不周全。”

孩儿吃完母乳,九畹轻轻拍着。腹中愈发饥饿难耐,又在哺乳期,饭量变的极大,她本是关外女人,生性豪爽,吃饭极快,不一会面前已经摞了三个空碗,乔天羽自知妻子饭量,见妻子吃的开心,冲小道:小,再来三碗碧玉膳,一份鲜羊杂。

九畹赶紧捏住乔天羽的手道:“哎,别了,这饭虽好吃,但也太贵。一碗一两银子,山上我一个月也花不了。”

乔天羽哈哈一笑道:“这点钱,相公还有。再说,不能给妻儿花钱的男人,一定是一个没用的男人。你莫非看你的男人很没用。”

九畹自知嘴舌哪里说的过自己的相公,心下却像吃了蜜一般。却忍不住担忧道:“你们无极门贵为国教,又时天下第一大教,你身为掌教之子,我们祖鲁门却只有我,父亲和师哥三人。我怕。。。。。。。。”

乔天羽笑道“你啊,就是妇人之见,木已成舟,生米已熟。傲儿在此,我父亲他虽顽朽,却最重子嗣。否则也不会接连三,催我回无极门。再说你们祖鲁门的天象祖鲁心法和双重劲是我见过最为厉害的体术,精妙乃我平生未见,定会让我父亲大吃一惊。”

九畹看着自己怀里的婴儿,满脸慈爱,母性柔溺,伸手轻轻捏了捏包裹孩子的衣角道:“话虽如此,可父亲和师哥先前就是怕我委屈,才坚决不同意你我人之事,毕竟门不当户不对。天羽,倘若我在无极山待的不顺心,你可愿随我一起回平底山?话说到此,心下

竟有些幽怨,伸手去抚儿子粉嫩的笑脸,漆黑的眼珠却看着丈夫。

乔天羽哈哈笑道:“夫人大可放心,夫君定当竭尽全力,让夫人开心。若夫人过的不顺心,就将师哥父亲接过来,无极门七山连脉,山大地博,届时单独划出一地,给你我四人。你说可好?”

九畹闻言,知道他此次回到无极山,定不会离开,他乃无极门掌教独子,日后必定接任无极门掌教之位。只能轻轻叹口气道:主意虽好,可父亲那脾气你也知道,否则也不会被人称作老木头!也不知那时,他愿意不愿意。说着秀眉紧蹙起来,心下却自知,父亲脾气

倔强,定是万万不愿意待在他人屋檐之下。

两人小声说着话,跟屋子里其他的人一样,家长里短,闲话趣事。

一个好吃的饭馆,通常生意不会太差。人长了一张嘴,除了吃饭,就要说话,这么多人一说话,无论声音大小,大厅里就热闹极了,肉香,菜香,酒香,还有女人身上的胭脂香混着南腔北调说话声,嘈杂鼎沸。

隔着乔天羽夫妻而三张桌子,有一个人喝酒很凶,一碗酒,一口一碗。

他的面前已经摞起了三四十个酒碗。四五十虽的年纪,眼睛里有种野气,狠劲。坚毅的面庞如刀刻了一般,就像一头蛮荒野兽,坐在那里,正在大口吃生牛肉,乱草的胡子里张开嘴,血红一片。双臂上却绑着无数的白布条,像绑着粽子一般结实。

他低着头,抓着酒碗,嗜酒如命,酒倒入口中,如鲸鱼吸水,偏偏一滴都没漏了出来。

他身边的两人,偏偏一点酒也不沾,一个人看起来最矮,却戴着一个黑铁制的头盔,整个脑袋都扣在里面。只露出一双死灰色的眼睛,就像死鱼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那碗翠绿的碧玉膳饭,一筷未动,一句话不说,一动不动。

那人一口又喝了一盏后,酒意已经上头。似乎想起要尝尝这碗传说中的碧玉膳,拔入一大口,噗的一声吐在地上,也吐在了铁头盔的人黑色的鞋面上。

饭还是热得,几粒绿色的饭粒粘在黑铁头盔那人黑色的鞋面分外刺眼。

可带着铁头盔的人,浑身一动不动,像根本没看见一样。

旁边的一个穿一件灰布大褂,高腰白袜露出白边,一双棉布布鞋套在脚上,土头头脑的清瘦的乡下老头子。双眼顾盼之间,精光忽现,冷冷的道:黑龙,你醉了。

黑龙闻言扭头不满道:“这碧玉膳是给猪吃的吧,怎么如此难吃。你说,有些人还非要抢着来吃,还要配着什么净水窑的白瓷碗才肯吃,你说可笑不可笑。”

九畹刚刚拔入口中饭粒,听见微微一顿,秀美微皱,抬起头,看见乔天羽也扭头看着此人。

乔天羽打量了两眼,正想扭过头,却听见那人说道:“无极门也是徒有虚名,什么比奇第一帮,什么国教,我看乔无极老儿,尽教出来一个个废物。”

那乡下老头人,缓缓问道:无极门怎么废物了?关你何事?

黑龙拍着胸脯道:这次百国大赛,龙瑞真宫殿,司徒尚轩老道那两个号称绝世合体双修的天才剑童,叫什么天日天月。被溟国的鬼侍一族的郉妖所杀。那个惨啊,据说连尸首都没领回来。一个百国大赛,逢战必败,可偏偏乔无极那老头,还有脸上书朝廷,说什么,

愈败愈战,宁死不降。要替子追讨嘉赏,朝廷那帮狗官,竟然还赏赐无极门金子,银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乡下老头叹口气道:“盛名之下,大都欺世盗名之辈。天下皆如此,无极门便是如此,又有何好说的?

乔天羽正要忍不住,站起身来。九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摇头。

突然,旁边隔壁桌子上有一青衫健硕汉子,忍不住开口道:“阁下口出狂言,无极门乃当今国教,弟子遍布天下,难道就不怕被无极门找你麻烦吗?”

黑龙哈哈哈大笑,啪的一下将一柄长剑丢在桌面上。喝问道:“你可知这是何物?

那乡下老头似乎一愣,好奇,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无极门,怪松山,白鹤宫,邪道骨仪的佩剑,裁稚剑!”

那青衫汉子摇摇头,道:此剑定是假的,那骨仪何等英雄,无极山大战,一人战溟国死士百人,天下皆知,这佩剑,据说妖邪之剑,摄人心魄,斩魂伤魄,骨仪真人从未离身,又如何落得你手。你这人,吹牛也吹的无边了去。说完,一摆手,扭头下楼,不肯相信。

黑龙呛啷一声,拔剑出鞘,剑长四尺八分,宽指半。瞅上一眼,剑身饮血行成的黝金暗色的纹路,顿时让人心底生出一股邪魅之意。

这个乱草胡子般的男人,有意无意瞥了一眼乔天羽的方向,缓缓道:“嗤,你见过裁稚剑没?说是假的?真是瞎了眼。哼,骨仪,天下第一邪道又如何,这剑本是他与你打赌打输了输给你的,可偏偏还没人信?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乡下老头笑而不语,伸出食指轻轻一弹剑脊,发出“铛”的一声,回音缭绕。

乔天羽闻声扭头好奇的又瞅了一眼这把暗金的色的长剑,顿时大惊失色。

称天下第一邪道,无极门内却尊称三绝真人,符,丹,阵教内三绝,鲜有敌手。

他的骷髅术,更是令天下人闻名丧胆,睥睨天下。

当年,溟国入侵比奇,无极山作为皇城最后的一道屏障,骨仪师叔率弟子独守怪松山白鹤宫,拖住溟国死士百名,以神识之境斩杀溟国大将军不与日两位兄长。

那人同为神识之境,皆死在怪松山骨仪之手。

五十六名死士,两位神识之境的强者,在怪松山追着骨仪,他左窜右躲,神出鬼没,一具骷髅在他的身后,刀枪不入,在溟国死士人群内横冲直撞。

骨仪每一次冲出来的时候,就一定有人倒在地上死去。

一人一骷髅,让怪松山血流成河,骨仪整个人如血淋,他就那样站在那里,让人不敢逼视。裁稚剑变成一根血剑,粘稠的血液从骨仪的手上流到剑柄,剑身,剑尖,滴落地面的血洼处。

不知是人,不知是剑,就那样轻轻抽搐着。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胜利后的喜悦,望着身前一具具的尸体,敌人的,弟子的,他们的血液染红的大地,树木,盘石,反而充满了不解,愤怒,疑惑复杂的情感。

是神,是魔,是人,怎么让天地之间除了肃杀,就只有冰冷冷的尸体。

乔天羽望着剑身上的暗金色的花纹,浸过无数人的鲜血后沉淀所留,残留的血斑似哭如泣那场战役的惨烈。

这柄剑陪骨仪出生入死,已经成为了他传奇的一部分。

天下第一邪道,天下第一,怎么会输?

乔天羽很好奇,可好奇心就是一种病,这种病女人有,男人也有。跟身上的皮藓一样,越挠越痒,越想越挠。

乔天羽是个男人,他的好奇心也一点也不比别人差,心里顿时一下子痒的不行,这三个人是谁,从哪里偷盗了这把剑,自己能不能把这柄剑带回无极门。

小一看到有人拔出剑来,顿时躲的远远的,而那柄长剑搁在桌上,那人一点也没有要把它放回剑鞘的意思。

乡下老头子,轻轻探口气,伸出筷子,捻起一块卤牛比,自言自语道:邪道骨仪若非被乔无极那阴邪小人逼疯了,现在虽然不强,但只怕也是牛比泡在酒罐里——最牛逼的道士。

黑龙嘿嘿冷笑道:“有什么好牛逼的,骷髅术而已,若那么厉害,此剑又怎会在你我兄弟手里?”

乡下老头子忽然冷笑道:“他自悟无极门第一禁术,骷髅术,一生一死,活人炼器。你我虽侥幸得了此剑。还真当你我有此本事不成?也不怕人笑话。”

乔天羽闻言,面露凝色。此人对无极门,骨仪,甚至骷髅术用活人炼器的禁忌秘闻怎么如此清楚?

黑龙嘿嘿冷笑道:若是让人知,比奇国教中,有人用活人炼器这等邪术,这天下第一国教是不是天下第一邪教,你说可笑不可笑?

乡下老头子似乎想起往事,忍不住惆怅,端起酒盏,抿了一口道:当年若非骨仪骷髅术,怪松山一人拖住溟国百名死士主力。无极门,比奇皇室,只怕都要改朝换代了。此人虽天纵奇才,法号三绝真人,可骷髅术却杀人过多,邪气煞人,让他得了天下第一邪道名号,可最终又毁了他。人生无常,可笑至极。

说到此,他忍不住摆头。

黑龙击桌大笑道:好笑好笑,听闻乔无极为了国教之名,逼疯天下第一邪道。我看天下第一伪道,非他莫属。这么无耻之人,还受天下之人的敬仰朝奉,真乃天下第一,可笑之事。“

此人当面辱骂自己父亲长辈,乔天羽的脸色变的非常那看,自己游历世间五年,骨仪师叔竟然疯了,怎么此人竟说是父亲所为?

但此刻他依旧只能竖起耳朵听,对面坐着的妻儿提醒着他,这个时刻,这个地方,这些人就算说些难听的话,忍一忍,说不定就会过去。

那叫黑龙的汉子又道:“无极门这几届百国大战一败涂地,这届听说还被溟国打死了两人,你说乔无极可笑不,上书朝廷,说无极门勇气可嘉,屡败屡战。那皇帝老儿也不知脑门是不是灌了屎尿,真的嘉奖。真是羞死个娘老子,这也算了,更可笑的是,娘老子被骂,儿子做缩头乌龟。要是我,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哈哈”

听到这句话,乔天羽再想安静的坐着不动,也坐不下去。忍字当头一把刀,可这三人,就像一把刀,冲着自己来的。

就算自己愿意当头缩头乌龟,这把刀一定会落下来。

他看了看九畹怀里的孩子,粉嘟嘟的小嘴,牛奶般光滑的肌肤,正傻乎乎冲着自己笑。

九畹看着自己,眼神之中已有怒色,无论什么人,辱骂自己的丈夫,辱骂自己丈夫的宗门,都是不可饶恕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三人桌前,慢慢的问道:在下正是无极门中之人,也是几位口中的缩头乌龟,我也不想找块豆腐撞死,所以请问三位尊号?

黑龙毫不在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叫黑龙。又指着乡下老头子,打着酒嗝道:他叫白杨。一拍黑铁头盔的脑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道:他叫铁头。摇摇晃晃站起来的问道:你又是谁?

乔天羽只能叹口气道:我是当今无极山无极门掌教乔无极的儿子——乔天羽。看来几位一定没有听说过。

白杨看都没看乔天羽一眼,却点点头道:原来是小诸葛乔公子,久仰的很。“他嘴里在说久仰,可那语气听起来,却和张三李四,王五宋六全无分别,一点久仰的意思都没有,眼睛却盯着一块牛肉,夹起,放入口中。

黑龙拊掌而笑道:我也知道你,一人横平塞外七十抢匪,力破衙门京门玉佛之案,助朝廷虎贲军力抗瀛州忍者。据说当年也是小牛坐热炕——牛逼哄哄的人物。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小牛,始终是头牛,是畜生!不是人”

乔天羽顿时怒了,他还很年轻,而且还很骄傲,更有年轻人的火气。而且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并且骄傲容不得羞辱。

他冷笑,忽然一伸手抓向裁稚剑喝道:三位一再侮辱家父及本门,究竟意欲何为?

三人依旧仿佛没看见他抓在手里的裁稚剑,也没听见他的呵斥之声。

乔天羽夺剑那一刻,至少准备了三种变化,阻挡三人,可偏偏三人都没有动。

剑一入手,阴邪之力引发丝丝寒意,掌心顿时一凉,心头立刻顿时一喜,确认是裁稚剑无误。

戴着黑铁头盔的铁头,忽的一下站起,一拳冲着乔天羽砸来,拳未到,劲风至。

“好拳”乔天羽大喝一声,身形不动,长剑贴在后背,剑刃冲外。

看上去,就像拳头要砸在刀刃上。

裁稚剑削铁如泥,拳头是骨肉做的,削骨也不会废什么劲。

可偏偏,这个人的拳头似乎不是骨肉做的,也偏偏不怕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噹”的一声,一拳硬砸在了宝剑上。

乔天羽借力使力,一个鸽子翻身,贴在在窗沿上。

拳头还是拳头,并没有被一切而,剑却也切入骨里,露出白色骨头,粘稠的艳的发红的血滴在地上。

“好剑!”带着黑色头盔的家伙,抬起拳头,仔细看道

“好拳!“乔天羽吓了一跳道,以肉拳相抗宝剑,这样的拳头简直闻所未闻,更是见所未见。

可今天,偏偏亲眼所见,就像那拳头不是自己的一样。

铁头抄起桌上的酒坛,猛灌几口酒,有扑哧一口喷在拳头上,扯下衣襟,用力将伤口紧紧裹住,可血水顺着白布渗了出来。

“这把是不是裁稚剑!”白杨看也没看铁头一眼,却转头看了看乔天羽,轻声问道。

长剑横卧,青黑之色,古锈斑驳,稚花血槽,暗红发紫。

乔天羽又仔细看了一遍,苦笑道:是。

“这把剑本是我的,你拿了我的一样东西,我是不是也应该拿走属于你的一样东西,这样大家才算公平!”

乔天羽心头一沉,老者说话云淡风轻,却偏偏没有什么道理可以反驳。

“我这人很公平!”

白杨话音一落,铁头噌的一下,冲向了九畹。

乔天羽没有动,他没法动,双手缠满布条的人,乱草胡子的男子,已经不吃牛肉,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红色,咧嘴微微一笑。

就像猎鹰盯着一只羊羔。

铁头的拳头很硬,只是受了伤,但他还是选择这只受伤的拳头,拳风亦然呼啸,拳劲似乎强劲。

九畹也打了出一拳,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就想微微抬起了手一般。

铁头的拳头,撞向了九畹的拳头,就像酒碗撞向了酒杯。

九畹的拳头很小,速度却更快。

她一抬手,铁头的拳已倒,“嘭”的一声,两拳相撞。

铁头的胳膊尚未完全伸直,微微半弯。这一拳十分之力只发出七分,嘴角已经疼的咧开,发出嗤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九畹的拳头是抬起来的,拳劲十分之力最多只发出了三分之力,这三分之力已经让铁头的拳头受不了。

“嘭”的一声,铁头的胳膊上的血管爆裂,右手垂了下来,再提不起来。

九畹似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嘴里哼了着不知名的小曲,低头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婴儿。

那乡下老头子,眼神顿时一亮,像看见了宝物一般,开心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到最后竟然笑出声来。

“爆拳,双重劲,祖鲁一族,天生神力,果然名不虚传!”

九畹闻言,嘴里哼着的动人小曲嘎然而止。脸色变的沉重,双目之中竟然隐含意思一丝惧怕之色。

“我们祖鲁门远渡重洋,隐姓瞒名在比奇国平顶山,从不问江湖事。若有一天,有人将你一眼认出来,那时,你一定要逃,而且逃的越远越好!”

这是父亲老木头对自己和师哥霸王说的话,老木头说的话一向甚少,但说这句话的时候,九畹此刻清晰记得父亲眼神之中流露的一种悲哀之色,对命运的无奈和顺从。

这个人知道祖鲁门,而且知道双重劲,一句也没说错,他究竟是谁?怎么知道这么多?

九畹看了看丈夫,丈夫的眼中也充满了疑问,他从未见妻子流出过这种惧怕之色。

但她不能逃,这里有她的丈夫和儿子,也逃不走,她只有站了起来,眉头紧锁道:“你们冲我们来的!”。

白杨看了看乔天羽,抚掌而笑道:“不错,看来江湖上的名号大都名过其实,你丈夫不如你聪明,他实在不应该叫小诸葛,或者叫小猪葛。猪八戒的猪。”

“你们这些恶人,到底想做什么?“九畹的脸沉了下来,她虽久住漠外,但却知道,对付恶人,拳头往往比嘴巴更又效。“我不管你们是谁,谁打我丈夫,谁就死!”

八个字很短,这八个字一说完,九畹就朝这三人冲了过来。

她一拳就朝着铁头打了过去。

只要解决了铁头,他夫妻人就有信心以打,不会以少打多。

铁头只抬起了头,用自己的黑铁头盔,朝着九畹的拳头,顶了过去。

这一拳,这一头,没有任何的技巧对撞,拚的是力量和胆魄。

铁头立刻感觉自己的头撞在了一块花岗岩上,耳膜隆隆作响,眼前几乎一片漆黑。

他的鼻腔耳朵里流出了热烫的血,滴答答的从头盔上落在地上。

但他的左拳朝前挥去,朝着九畹怀里的孩子打去。

流血他不在乎,只要将对方打倒,他什么都不在乎,就算是要杀一个孩子。

就在此刻,三四只暗器,忽然朝着她怀里的婴儿飞了过去。

九畹顿感不妙,重重一喝,皮肤顿时黑的发亮,浑身犹如铁铸一般,闪闪发光,蛮荒气息扑面而至。

“天象祖鲁之身”

太近太快,她只看见白杨微微抬了抬手。

五只暗器,打在了她的背部,钉在了上面。

暗器还是刺入了九畹的背部,刺破了皮肤的表面,她甚至连疼痛都没感觉到,因为,瞬间,她整个背部都麻了。

噹的一声,铁头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九畹的背上,犹如打在了铁块之上。铁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左手尾指的指骨已裂。

九畹的身体忍不住微微往前一耸,婴儿脱臂而出。

乔傲的剑已怒,他已经变成怒狮,他要杀人,朝着孩子的方向就扑了过去。

他的剑暗淡的花纹,忽然闪出炽人的光芒,带着斩断山脉气势。

黑龙一声不吭,冲了过来,两人的身体在半空中毫无花招的撞在了一起,四条腿在半空之中蝴蝶翅膀般的急剧穿插互博。

他的剑带着激烈的战意,狠狠地斩在了黑龙的双臂上白色绑带上。

“斩!”

白色的绷带一下子炸开,露出里面漆黑腐烂的肉,却散发着一种奇特的香味。

黑色的烂肉里的筋脉似乎是活着的,像虫子一般蠕动。

黑龙的两个胳膊像接上去的,漆黑如魔,臂膀之处,腐烂之处露出白骨。

奇特的香味直冲鼻尖,有毒,乔天羽半空之中的身体化出一个右倾之势,随着剧烈的冲劲,想搂住孩子。

候在一旁的的白杨,身如鬼魅,伸出手凌空一抓,一把搂住婴儿,缓缓将手掌放在孩子的胸口微微笑着。

乔天羽身形又变,转身一剑削向白杨的腰部。

攻敌必救,可就在他挥剑的一刹那,白杨的手轻轻的放在了婴儿的头盖上,微笑着看着乔傲。

那种笑,很阴邪,甚至有点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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