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信他们的胡说八道？”杨慧听出了蕾蕾口中的讥讽，但还是不免要反问一声。

“我就是想看看那边到底每个月要用掉我们多少水？你爸在时也不会让我看这些单子。”杨慧低声说道，“我是担心你那几个姑姑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帮着那边把单子都处理掉了。”

“这些单子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老爸肯定把钱都付掉了。就算你找出单子来，难道还指望他们把钱都吐出来吗？”蕾蕾有些不耐烦杨慧的婆妈作风。

“我不过就是想看一下，做到个心理有数。”杨慧辩解道。

“有数又有什么用，他们用都用了，老爸钱也付了，现在再计较这些只是在给自己添堵。”蕾蕾咬牙切齿道，“关键还是日后，我们不能再让他们白用我们的自来水了。从今天起，我们走后就把自来水的总阀给关了。然后，我再拍照留档。要是下次回来时，发现阀门被人动过手脚的话，我立刻找那边对质。他们要是不认账，我就当着他们的面报警。”

“我们无凭无据的，你这么做没什么用。”杨慧不以为意地说道。

“怎么没用？现在这个家的门钥匙，除了你我，就只有他施小国有。我们不在这里的时候，家中的自来水阀门被人动过手脚，但大门和窗户又没有被撬过的痕迹，那最有可疑的是谁呢？”蕾蕾掷地有声地驳斥道，“当初何彩云可以红口白牙的污蔑老爸和奶奶偷钱，我为什么不可以怀疑他们偷我家的水呢？何况那根自来水管子至今为止还在墙外竖着呐！这么明显的事实在，我看他怎么抵赖？”

蕾蕾说完后，便起身去厨房倒水。从早上起来便一直忙碌着，滴水未进的她，现在已有些口干舌燥了。

“老妈，你口渴吗？要不要也给你倒杯水？”蕾蕾的声音从厨房内悠悠地飘出。

“给我也来一杯。”杨慧欣然应允道。

蕾蕾端着两杯水从厨房内走出，无意间瞄了一眼厨房门口的墙上挂着的一本挂历，发现上面的年份竟是2017年。蕾蕾转身将手中的水杯放在一旁的橱柜上，伸手取下了挂历，准备丢弃到土灶旁当引火纸用。就在此时，她看到挂历底下还挂着一摞纸张，看上去像是账单。蕾蕾没有多想，立即取了下来，发现正是杨慧口中消失了的水费账单。

“老妈，水费账单我替你找到了。”蕾蕾说话的语调中有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快拿来我看看。”杨慧立即吩咐道。

母女俩顿时忘记了口渴的事，专心致志地查看起了水费账单。

“去年12月，老爸办丧事，我们在这里住了近半个月，不过才用了8、9个字，而且我还是每天必洗澡的，这洗澡是最费水的。可你看看2017年12月的这张单子，居然用掉了23个字。还有，8月份的这张，也有12个字。这是怎么用出来的？”

“何彩云洗衣服呗！我们家的水管不就是接在他们家阳台上的那台洗衣机上的吗？周末、寒暑假、换季的时候都是需要大量洗晒的日子，何彩云都会把镇上的床单、被套、衣物带回来这边洗的。我之前看到过好几次了。”杨慧向蕾蕾解释着这些大额数字的来由。

蕾蕾不再言语，而是默默地将所有的账单都收了起来。

“这些单据一张都不能少，全都保留着。”蕾蕾尽量使用平静的语调对杨慧说道。

可是，杨慧却从蕾蕾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些异样的东西。她的眼里正有两团火苗在熊熊燃烧着，她的眉宇间却不自觉地流淌出一股凛冽的寒气，她的脸庞因咬牙用力过度而不住地抽搐着。杨慧知道她正在极力克制心中的怒意。这样的蕾蕾，连她这个做母亲的见了都不自觉地想要退避三舍。

蕾蕾强压心头怒火，继续整理着桌上的文件。

这时，杨慧从一堆纸张下面抽出一个被压着的文件袋，递给蕾蕾，说道：“你看看，这里面是不是《土地使用权证》？”

蕾蕾依言打开了文件袋，将里面的文件一一取出，一份一份地逐一看了一遍。除了一本《土地使用权证》外，里面还有不少申请报告，大都是施大国手写的，包括2004年造房子时填写的资料及复印件，以及对施老太太生前所居住的那间屋子的使用情况说明。

在诸多文件中，蕾蕾发现了一份特殊的申请。这份申请的内容令蕾蕾十分困惑，因为它居然是一份更名申请。在这份申请里赫然写着《土地使用权证》上有关杨慧和蕾蕾的名字居然都是错的，蕾蕾被写成了“兰兰”，杨慧被写成了“杨薇”。蕾蕾粗略了翻了一下报告的大致内容后，便迅速翻到最后一页，查看了一下施大国打报告的日期——2015年的7月15日。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日期，或者说是蕾蕾很熟悉的一个月份。因为，杨慧的户口恰巧就是在2015年的7月份迁到施家老宅的。

“老妈，你知道老爸打过一份更名报告吗？”蕾蕾向杨慧求证道。

“更名报告？”杨慧一脸迷茫，“没听说过呀？怎么了？”

蕾蕾闻言便递上那份文件。杨慧粗略看过后，也是震惊不已。

“我记得你的户口是在2015年7月份的时候迁回乡下的，是吧？”蕾蕾进一步问道。

“是啊！”杨慧点头首肯道。

“你为什么会想到要在那时候把户口迁回来啊？”蕾蕾心中疑窦丛生，“换句话说，在老爸把户口迁回来的时候，你怎么没跟着一起迁呢？”

“这个说来话长了。你让我想想看……”杨慧偏着头开始回忆起来，“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从头开始说。”蕾蕾神色严肃地说道，“据我所知，当初我们在造房子的时候，按照乡下的审批规定，要是你和老爸的户口都迁回来的话，我们其实可以审批到至少60个平方的面积。为什么当时你和老爸不把户口迁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