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习的铃声响起，班主任走进了教室

她先是缓缓的巡视了班级里的同学，然后叫了一声鹿瑶。

鹿瑶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班主任对她点头，示意她跟上。

班里的同学都小声交谈着。

老师没有带她去办公室，只是把鹿瑶带到教室外面，关上了门。

“鹿瑶，老师看了你的期中成绩很满意”老师欣慰的看了鹿瑶一眼。

“你一直是最让老师省心的孩子，老师相信你会一直保持这么优异的成绩的对吗？”

我也不知道啊，鹿瑶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不过这句话显然不能这么说。

“我会努力不让老师失望的”

看着班主任老师更加慈祥的笑容鹿瑶心想，这句话应该没有说错了。

之后的几分钟里老师又变着法的夸奖鼓励了鹿瑶一遍，直到最后才问

“你是想选文还是选理呢？”

鹿瑶皱着眉头想了好久“对不起老师，我要跟我妈妈商量一下才决定。”

“没事没事，其实现在还有半个学期不着急的”老师拍了拍鹿瑶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在意

“我跟你说这个只是想让你先做好决定，专攻一科。这样成绩提的更快一点”

“好”鹿瑶乖乖的点头

“嗯，你先回去吧，帮我把柯华叫出来”

整个早自习全班同学差不多都出去了个遍，孙苗回来后问老师都说了什么，两个人一对。

嗯！一个套路。

“真烦呀，我昨天把成绩单拿给我爸妈看，他们没有说什么，但是吧...我总觉得他们对我的成绩还不是很满意”孙苗趴在桌子上面有气无力的说着。

鹿瑶一边应和着她，思绪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午饭鹿瑶是和周沅芷一起吃的，她从今天早上就发现周沅芷的情绪很低落。

鹿瑶不擅长安慰人，她只会用笨拙的方式来陪伴她。

吃饭的时候，周沅芷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

“我爸想让我去美国”周沅芷用筷子狠狠的戳着米饭。

鹿瑶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她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

“我知道呀，在你没上高中之前叔叔就说过要送你去美国了”鹿瑶低头闷闷的说。

“唉，可是我爸他想让我明年过完年就走”周沅芷一下趴在桌子上面可怜兮兮的说着。

“什么，明年就走？叔叔怎么会......”鹿瑶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吃惊的问。

“谁知道他抽什么风，昨天晚上我跟他大吵了一架，他也不肯改变主意”

周爸爸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对待周沅芷也一直百依百顺，可一旦他作出了什么决定，那基本上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鹿瑶拍着周沅芷的背安慰她，实际上她心里也很慌。

16岁是最尴尬的年龄。

你已经是半个大人了，有做决定的能力，却没有决定的能力。

周沅芷是否出国是这样，她选文选理也是这样。

周周可以跟父母吵架，可她却不能。

所有人都跟鹿瑶说“瑶瑶你要乖”“妈妈自己养你很不容易，你要听妈妈的话”“瑶瑶要做个懂事的好孩子”

没有一个人跟她说瑶瑶可以做什么，所有人都只会告诉她不可以做什么

瞧，多可悲。

回到家里的时候方阿姨已经做好了饭，鹿瑶回房间放好东西，刚坐好准备吃饭就看见妈妈推门回来了。

“妈妈”鹿瑶乖乖的叫着。

妈妈略带僵硬的笑了笑，她走过来想摸摸鹿瑶的头，手抬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又放下了。

鹿瑶低头摆着碗筷，装作没有看见。

方阿姨不知道今天吴颖要回来吃晚饭，只做了2菜一汤。

好在鹿瑶母女的饭量都很小，也够吃了。

做好了饭方阿姨要回家一趟。

母女二人都没有说话，整个房间只有汤匙撞击到陶瓷碗上清脆的声音。

鹿瑶甚至觉得，这房间里比只有自己时还要安静。

“对了妈妈，我的期中成绩已经出来了，我去给你拿一下成绩单”

“好”鹿妈妈点头。

鹿瑶跑回房间，成绩单就在桌子上面鹿瑶一进门就看见了。

她拿起了成绩单，苦笑了一下。

上次跟妈妈面对面在家里吃饭是什么时候呢？

太久了，鹿瑶想不起来了。

她使劲拍了拍脸

“妈妈已经够累的了，你不可以再不懂事啊”她对自己说着。

再出门鹿瑶已经换上了乖巧的笑容。

吴颖结果成绩单看了很久，欣慰的笑了。

“瑶瑶真厉害，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鹿瑶看着妈妈已经有了细碎皱纹的眼角突然有些心酸，她只是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瑶瑶你......想选文还是理呢？”鹿妈妈小心翼翼的问着。

“我没有什么主意，妈妈你来决定吧。”鹿瑶笑着对上鹿妈妈的眼睛，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好”鹿妈妈笑着点头，如释重负般的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晨。

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鹿瑶跑去开门。

“瑶瑶，妈妈有没有吵醒你啊？”房间门口站着鹿妈妈。

“我早就醒了，妈妈你进来吧。”鹿瑶侧过身打开门。

鹿妈妈进门下意识的要坐到椅子上，快坐下的时候又停顿了一下，坐到了床上。

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鹿瑶一歪头就可以枕到妈妈的肩膀上。

但是母女二人都把身子坐的笔直笔直的，规矩的不像样子。

“瑶瑶，妈妈昨天想了一晚上......决定让你选理科，你觉得怎么样？”鹿妈妈说完又像是怕她误会，连忙又接上一句

“如果你选文科妈妈也会很支持你的。”

鹿瑶看着面前有些憔悴的精致女人有些难受。

她们是母女啊，也要进房间敲门，说话如此小心翼翼吗？

“妈妈，那我就学理科，我很喜欢”鹿瑶遮掩住自己的小情绪乖巧答道。

听到鹿瑶给出的肯定答案鹿妈妈整个人都舒了一口气。

她刚想说什么突然电话铃声响起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没有去接，只是扭头观察鹿瑶的情绪。

她看着鹿瑶乖巧平静的表情冲散了心里的一些愧疚，但不知为何，她看着没有情绪的女儿心里更加难受了。

她站起了身，略带歉意的说

“对不起宝贝，妈妈先走了，有事给妈妈打电话”

“不一起吃早饭吗”鹿瑶问

“不了，店里那边出了点状况，妈妈急着赶回去”吴颖推开门。

“好”鹿瑶乖巧的回答道。

“对了，你下个月的零花钱妈妈打到你的卡上了，不够再管妈妈要”吴颖有些讨好的笑着。

“谢谢妈妈”鹿瑶回。

可当妈妈真正离开家的时候，鹿瑶才真正暴露出自己的情绪。

有委屈，有伤心，有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