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瑾的叙述让白鸢感觉如坠冰窟，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想起这些的，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没关系，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对于我来说本来也无所谓，我现在提起它，是为了能够更好地分析整个事件。”

白鸢惭愧的垂下头，其实龙瑾根本不用再提起这件事的，他自己根本不需要分析就知道事情的因果了，他只是为了帮助自己理解那个叫做红的女孩的处境才把他的亲身经历讲给自己听。

“之后的事情已经是可以预料的，虽然钱找回来了，上海的旅行也没有被耽搁，我却成了全班乃至全年级都唾弃的对象。

“小偷，骗子，虚伪，肮脏，这些是当时的学生们用来形容我的词汇，少年人狠毒起来其实是比成年人还要恐怖的，他们不会考虑他们的所作所为会给当事人造成怎样的伤害，他们所考虑的只会是让自己的心里畅快。

“以惩戒为名的暴力开始了。”

龙瑾在叙述中语气平静，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以为自己似乎已经放下，再次提起的时候他依然疼痛，只是淡漠的习惯让他忽视了伤口依然存在的事实，叙述的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无法察觉的嘲讽口吻。

“这个时候，整个事件已经不是单一的个人可以影响的，它已经升级成了一种群体效应，代表的是一种群众心理。

“心理学家勒庞对于群众心理的评价相当有意思：‘个体在群体的影响下，思想与感觉中道德约束与文明方式突然消失，原始冲动，幼稚行为，与犯罪倾向会突然爆发。’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不断发酵，继而演变成一场群体效应的漩涡，丧失理智的破坏冲动会逐渐吞噬每一个身在漩涡之中的人。

“而作为漩涡中心的那个人，你觉得此时他最渴望的是什么？”

龙瑾突然提出的问题如同一道惊雷，让一直沉浸在少年这段理性而又置身事外的描述中的白鸢一个机灵：

“他的渴望？”

“嗯。”

龙瑾的眼中带着鼓励。

“渴望......渴望......”

白鸢抿着嘴思考着，她的仰着头对上龙瑾的目光，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他会渴望理解。”

“没错，他会十分希望这个时候有人能站出来说‘我理解他，我相信他。’，这几乎就相当于拯救了他。无论这个人是谁，他一定会像对待恩人一样对待这个人，并把他视为平生挚友。”

白鸢表情复杂的看着龙瑾：“所以这个叫白婷晓的女孩......？”

“她不一定是真的凌红的挚友，也不一定真的就理解凌红，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是被凌红当做了挚友的一个投影。”

“她么......其实我觉得如果是她的话，理解凌红倒是有可能，但是她一定不是凌红的挚友”白鸢想了想，肯定的说。

“哦?”

“她给我的感觉......嗯，怎么说呢？她好像无时无刻都在置身事外一样，在隔着一张面具观察着一切，所以她应该是少数能看清楚事情的人。所以她可以理解凌红，却肯定不会真心和凌红交朋友！”

“哈哈，白同学很厉害哦，你的感觉很敏锐。”

听到龙瑾的赞扬，白鸢的耳根默默地红了。

“好了，现在凌红与白婷晓的关系也可以解释的通了，只是依然不清楚凌红被这样恶劣对待的原因。那么下一步，我们还是继续搜寻线索，这一次我们看看白婷晓的桌子，看看会发现什么。”

“嗯。”

确定了目标，还发现了真么多信息，白鸢也恢复了自信，愉快的应了。

两个人合力很快就找到了白婷晓的桌子，并开始了搜索作业。

有了先前的一次搜索经验，这一次两人配合的更加默契，不多久，两个人就搜索完毕了。

“你这边发现什么了吗？”龙瑾问白鸢。

白鸢搜索的依然是桌面，不过这一次除了了解到这位白婷晓也是一个学习认真的女孩外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只好摇了摇头。

“我发现了一点东西。”

龙瑾从书桌膛里抽出了一张纸，白鸢看出来这是每个班级都会有的学生名单，一般都会掌握在班干部和老师的手里。

“我得说这位白婷晓同学相当注意对自己的隐藏，可以说已经到了一种很高的境地，她放在这里面的书籍本子除了正常的笔记与练习外，我没有看到其他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除了这一张名单。”

龙瑾把名单放在了桌面上。

“这张名单还没有开始使用，你看名字后面的表格都还没有做过记号，但是这里。”龙瑾用手指点了点名单上其中一个地方，“让我觉得十分疑惑。”

这个地方是凌红的名字，被人用黑色圆珠笔重重的圈了出来，黑色的圈线层层叠叠，把纸张都划得有些凹陷，一看就知道被人重复勾画过很多回。

对呀，为什么要这样勾画一个人的名字呢？白鸢的脑海里也有这样的疑问。

“你觉得重重勾出一个人的名字会是因为什么？”

“嗯......可能是因为这个人对于白婷晓来说比较特别？”

“这么说凌红对于白婷晓来说也并非是普通的存在，那么从凌红将白婷晓视为朋友来看......白鸢！”

“嗯？”

“假如一个女孩对另一个女孩抱有朋友的感情的话，她会怎么标记她的名字？”

“标记吗？用好看颜色的荧光笔吧？”

白鸢这句话脱口而出，并没有经过思索，但是再扫一眼那张名单，顿时明白之前她到底感觉哪里不对了。

“也不排除白婷晓有特殊喜好的可能性，但是划得这么用力......”

龙瑾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似乎令他十分困扰。

看起来就像在锁定目标一样。

白鸢有这样一种强烈的感觉，看了看龙瑾紧缩的眉头，她又有些不确定，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个问题我们暂时先不讨论，现在的信息还太少，这里我们已经收集不到更多了，那么接下来......”

龙瑾环视了一下教室，还可能有有价值的信息的地方，可能就只剩下讲台内膛和班级储藏柜了。

“我们找找讲台和储藏柜吧。”

“好，那我去找讲台吧。”白鸢提议。

“好，那我就去找储藏柜。”见白鸢做出选择，龙瑾自然没什么异议，两人分好工，就再一次搜索起来。

讲台内膛里堆叠着许多的卷子，有数好张数还没有发的，有已经发完却剩余下来的。还没发的卷子还好，厚厚的一沓沓很好理清，但是余下来的卷子就比较令人头疼了，什么时期的都有，什么科目的都有，却全都乱糟糟的挤在一堆。

白鸢无法，只得先把这些卷子整理整齐，摞好，合起来堆放在讲台的一边。

而在她整理这些卷子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一份报纸。

《跳楼高中女生自杀的背后真相，生前曾遭受虐待？！》

跳楼自杀的高中女生？白鸢一阵疑惑，是指凌红吗？传闻不是说她是被杀害的吗？为什么又说是自杀呢？是传闻有误吗，还是什么其他隐情？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白鸢翻开了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