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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陀梨花压海棠》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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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陆植浑身僵硬。

卫一一洗漱完后往床上大大咧咧一躺,然后就叽哩咕噜一滚,钻进了他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跑到他怀里来。

卫一一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闷:“男神,我今天觉得很可怕。”

陆植:?

卫一一:“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陆植抵了抵她的额头。

卫一一:“你看看我碰到的都是些什么人:人傻钱多没脑子的土豪;和我抢你的小受受;一门心思想睡我的恶魔小萝莉;现在又来了个打你主意的可攻可受。我喜欢你,可喜欢你了,你一根头发我都不想和别人分,但老有人来抢你,还特么的都是男人,你说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心力交瘁累死了,然后就放弃你了?”

陆植心里起了点窒闷,卫一一和往常有点不一样,在“喜欢男神”这件事情上,她从来没有这么丧气过。一直都端着副人来杀人佛来杀佛的架势,没在一起她斗志很满,真在一起后功德圆满,她却泛起了不该有的害怕。

他摇头比划着:没有别人,只有你。

卫一一又往他怀里更深一点的地方去:“怪你长得太好看,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都要来追你,一来还来一堆。我天天都要打小三,还是打男小三,好累哦。”

陆植:你跑得快。

卫一一:“这和我跑得快有什么关系?”

陆植:先到先得。

那个温柔羞涩的微笑很治愈,卫一一喜欢看他笑,只要他笑了,再黑的天都能亮。

陆植:我不喜欢男人,我……我烦你。

卫一一被他逗乐了,她家男神真纯情,表白都表得这么温柔羞涩,不说喜欢不说爱的,扭扭捏捏比划了个“烦”。

她叫他不准去烦别人,只能烦她。陆植记性好,并且活学活用了。

这男神含蓄腼腆的表白叫卫一一把那些烦恼事统统扔了去喂狗,她现在只想好好拥抱这个宇宙第一无敌好的男人。

陆植比划完“我烦你”后,小心的观察着卫一一的反应。她能不能知道他的意思?他说的“烦她”其实是“喜欢”的意思……

顶顶喜欢的喜欢……但是他比划不来,一要比划“喜欢你”感觉手就会被无形的线绳扯住。

但是卫一一看懂了,她明白他的意思,她一直都很明白他的意思,懂他的比划,了解他的语言。

回应那个调皮的“我烦你”,是卫一一正经八百的迎上了陆植的眼睛,直直的,正正的,定定的,坚坚的:“亲爱的,我爱你。”

(二)

陆植亲了自己的娘子,是记浅淡的额吻,温柔而羞涩。

卫一一闭上了眼睛,久久的享受与回忆着额上的细致与温存。

在所有的遇人不淑与不断的被摩擦摩擦中,若不是陆植一直坚持着“带娘子回家”,卫一一可能早都放弃了。

她何极有幸能得到这样一颗干净纯澈的赤子之心。

虽然差点被方不知那根搅屎棍搅死了,但是卫一一已经不怪他,当成了好事多磨。

越好的事情,越多磨,风雨越惨烈,彩虹才越美。

卫一一是副战士的模样,袖子一撸拳头一扬,敢怼天,敢怼地,怼完天地怼空气,彪悍是正常形态,暴走是升级版本,不矜持不端庄,节操常常当狗粮。

陆植以为他的娘子是铁打的精神,但是她温柔起来也有噬骨销魂的动人滋味。而且由于很难得一见,惊鸿一瞥就更是印象深刻。

于是他得来了和小萝莉一样的认识:我娘子特别的英明神武,也特别的温柔体贴。

卫一一为了寻求安全感,缩在怀里还不算,还把陆植的脖子搂得特别的紧,呼吸全落在他颈侧,两人相拥的姿势等同于两尾相濡以沫的鱼。

(三)

卫一一看了看天气,有点儿阴,不太适合出门,但是黄历上却写着“宜出行,宜婚嫁”

早死早超生!深深的吸了口气,卫一一将行踪上报组织:“男神男神,我要出去啦,我要去方不知那里。”

陆植:?

卫一一:“我有点事情找他。”

过了几秒陆植点头同意,虽然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不情愿,却没有阻拦。

卫一一也很喜欢他那随意大方的态度,男神就是男神,一点都不小肚鸡肠的霸道,这才叫真男神,对自己百分百自信!

陆植彻底和方不知闹翻了,一辈子完蛋的那种闹翻。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与关系,但是过去的记忆却又常常盘旋。

在没有“断袖”之前,方不知是朋友,唯一的朋友。

陆植念旧情,但是回忆起与方不知绝裂的时刻,却也并不后悔。

他知道什么是更重要的,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方不知的事情,他不想再关心,也不想再知道了,他挺感谢方不知给过他友谊,虽然方不知动机不纯,他也感谢。

他想得到的东西,不管是些什么,总比正常人要难一些,所以他就特别的感恩与懂得珍惜。

百折而不挠,万恶而不记,出淤泥而不染的保留下了纯真内心。

(四)

听说卫一一打算带自己去相亲,韦修文一夜都没睡着,鸡还没叫就起床了,为了个“穿什么”的世纪难题,纠结了整整一早晨。

最后他大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随便抓起一件就扔到他脸上,并且警告他要是还要换来换去的,就打折他的腿。

韦修文听了大哥的话,正经把衣服穿好,本身皮相出众,再加上衣装辅助,就更加仪表堂堂。

韦大哥觉得满意了,把韦修文轰出了门。

韦修文也很满意,觉得大哥的眼光简直不要太好。

到了约定的时间与地点,等了小五分钟就看见他伟大的师尊衣袂飘飘的出现了,卫一一走路带风,看见韦修文后却当场石化。

不要跟别人说我认识你……我要去撞墙,我要去火化!

我特么的再也不想被这个恶毒世界摩擦摩擦!

韦修文拿出了他的招牌式笑容,人畜无害并且桃花朵朵开:“见过师尊。”

卫一一简直要吐血:“师尊你大爷!师尊你妹夫!你哪个耳朵听见了老子要收你为徒的啊啊啊!我特么的不认识你啊!你他喵的离我远一点啊!”

韦修文继续人畜无害:“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你就已是我心中认定了的,永恒的师尊。”

深情款款去表白你妹夫!

卫一一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作死,明明知道韦修文是个娇艳贱货还要去招惹他,这发了情的骚男人一听说带自己去相亲肯定特么的荡漾了一整晚!

卫一一敢为此赌上自己全部的节操!

托眼光独到的韦大哥鸿福,韦修文今天穿的一身粉红色。

正得不行不行的粉红色,少女心爆炸到小萝莉都镇不住的那种粉红色。

却穿在韦修文的身上竟然一点都不娘,卫一一虽然很崩溃,但是也很服气。

服气之后,就是深深的好奇:“你是不是连底裤都穿得粉红色?”

韦修文也是一个大大的服气:“师尊你真是英明神武,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杀手锏,习武是不是有利于打开天眼?”

卫一一:“……弄死我得了……”

(五)

卫一一已经不记得上次看见方不知是什么时候了,韦修文那一身粉红色实在是扎眼,她一万个抗拒的能离他有多远就多远,可韦修文不要脸,生怕师尊要把自己卖了一样能有多近就挨多近。

从外表上来说,方不知正好是韦修文喜欢的款型。外表上合拍就有戏,但是不知道方不知的胃口是怎么样的,但从他以前致力于掰弯男神来看,恐怕不好韦修文这一口。

卫一一想了想,没把这茬告诉韦修文,只说方不知算是她小弟,脸皮有点薄,不准韦修文瞎□□乱撩。

韦修文自然满口答应。

卫一一又说方不知前段时间追求未果,受了不小的打击,也不知道现有没有从失恋中缓过劲来,她要先去探探口风,叫韦修文离着远一点,但也不要太远了,她要叫他,他必须五秒到场。

韦修文同样满口答应。

虽然是个逗逼,但是韦修文的智商可是比土豪高得多得多,见机行事的本领一流。

方不知开门的时候看见卫一一有点愣,昔日的情敌今日的闺蜜,他心里的苦水终于又可以有人听他倒一倒了,难受得要死要活也终于可以有人安慰安慰,愣了阵子后苦苦笑了笑。

虽然苦不拉叽像碗中药,但是管他呢,笑了就挺好了,哭也是过笑也是过还不如干脆开心点。

被男神无情的拒绝后,方不知渐渐的也有点想通了,老娘让他气病后又折腾得不轻,他死活不肯再娶亲,把他老娘气得回了老家不肯理他个不孝子了。

剩下他郁闷而憔悴的过日子,每天都像是个哑巴,憋得实在是难受了想去找卫一一述一述,但一想到陆植对卫一一的心意,方不知决定还是不要自己给自己找活罪受。

毕竟我爱你,你却爱别人。

现在卫一一来了,方不知觉得自己有救了,突然就爆发了绅士力,殷勤得让卫一一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卫一一:“你搞什么呀?突然对我态度这么好了,不是打算把我拐去形婚吧?”

方不知坚定的表态:“我不会再娶亲。”

卫一一:“那,喝酒去?”

方不知说好。

酒叫了一大通,菜也叫了一满桌子。卫一一随便找了个借口跟韦修文碰了个头:“外形中意不?”

粉红得冒泡的韦修文连连点头:“腹有诗书气自华。”

但帅不过一秒他就本性暴露:“师尊哪,叫那么多酒是做什么?他出钱你出力一起喝成神经病?”

卫一一翻白眼:“你才神经病!记好了,出钱的人是你!”

韦修文吃个哑巴瘪。

卫一一:“想把汉还想不花钱?告诉你门都没有!不乐意我现在就叫他回去了!”

韦修文赶紧拉住:“别别别,我出就是了,你别太狠了啊。”

卫一一:“哟哟哟哟哟,这就开始心疼了?”

韦修文:“师尊你就不要再开我的玩笑了,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

卫一一:“……妈蛋老子要是不知道你是个基佬,差点又要当成被你撩!”

(六)

上一回在男神家附近的小酒馆也是叫了一大堆的酒,卫一一是主要战斗力,而这一回换到了方不知的主场。

一个玩命喝,一个在一边干坐着,好在点了一桌子的菜,还可以一边听一边吃要不真要闷死了。

能有啥?不非是爱别离求不得,被甩了后失恋,失恋后抑郁,抑郁后怀疑人生。

男人也是人,人也有七情六欲,并且有些时候比女人还要细腻与强烈。

听着方不知的述说,卫一一觉得两下里一比,自己对男神的爱只是肤浅的颜狗之爱,方不知才是无敌真爱。

他那么爱他,却爱得那么深沉,那么隐晦,那么阴暗。

不能见光,见光了就死了。

他爱他,爱了整整十五年,在终于鼓起勇气想要得到他的时候,失去了他。

那是方不知所有的人生经历中最最痛苦的深渊。他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总是会想他的小哑巴,想小哑巴眉目如画,想小哑巴身形挺拔,想小哑巴安静清澈。

想小哑巴灼灼其华。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然而却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

方不知以为自己放下了,陆植是钛合金直男,宁碎而不弯,一辈子与他恩断义绝。

他以为他放下了,他以为。但是是听到卫一一说的话,方不知才知道想要放下一个人,尤其是自己刻骨铭心爱过的人,是那么那么难。

卫一一的话其实没什么,但是说者无意而听者有心,要怨就只能怨两个倒霉的名字。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卫一一难得的文化上线,方不知听起来和□□爆炸没区别:“知植为知之,不知唯不植”

我为知,君为植。

方不知最后一道防线也塌了,酒精的作用让他失去了理智,他觉得就算是要让他再遭受一遍被抛弃的痛苦,也要抓住现在这个机会。

卫一一突然变成了陆植的模样,方不知意乱神迷的就往她肩膀上倚了过去:“我那么那么的,把你置于我心,你却连同情都不愿意施舍给我么?”

卫一一是个大写的卧槽:“搞毛啊!”

方不知连她的胳膊都搂住了:“陆君,我识你是在幼年。那时我懵懂,早已情根深种而不自知……”

卫一一推了推方不知,想叫他醒一醒,但是方不知没什么反应,他觉得自己倚靠是让他朝思暮想的陆植,所有的心思都不想再隐藏。让他笑话也好,让他嫌恶也好,让他怨恨也好,他只有这一个机会表明了自己的所有爱意,那深深积蓄了十五年的感情日渐沉重,已压抑得他难以正常呼吸。

方不知伤心欲绝,语言与泪水齐下,起初只是涓涓细流,后头简直开匣泄洪。

虽然见不得别人哭,但是卫一一却十分清楚,就算叫她去日狗,方不知她也不想哄!

妈了个蛋啊!圣母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啊!

怎么推怎么揉方不知都没反应,卫一一差不多要撸袖子打人了,肩膀却被韦修文拍了拍。

那张桃花脸上现在不荡漾了,韦修文的声音低沉得不像话:“换我来吧。”

方不知埋在韦修文怀里痛哭流涕,而韦修文则温柔多情的抚着方不知的肩背与面颊。卫一一看着那两个人,不知道自己是在造了个大孽还是作了个大死。

(七)

关于相亲,卫一一的印象大概如此:

女:你有车吗?你有房吗?存款多少啊?父母好相处吗?家里破事多吗?每年都带我出国旅游吗?会送我爱马仕包包吗?

男:有车,宾利;有房,别墅;年薪五十万;父母已去世;可以送你包,但你是处女吗?

相互报价,相互嫌弃,都想多吃多占,花最少的代价套最大的利益。

累不累?

方不知酒醒后是什么样的情况卫一一已经不想去管了,她把小攻给他送过去了,仁至义尽了。

而韦修文打算怎么和方不知解释他是biu的一下忽然出现的……

关我屁事啊!

卫一一的担心纯粹是多余,方不知心里难受,酒喝得又快又急,还喝得很多,卫一一可一口没劝,自己就喝断了片。

断片后的事情连鬼都不记得。

在吐了n次之后,方不知睁开了朦胧的醉眼,模糊里渐渐凝起了焦距,一张人畜无害的面庞笑得很温柔:“你醒了,还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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