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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戏精指南》第6章 她艳色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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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贼二爷贼心险落空妖姑娘妖面辨真妄

如先前所想,贾琏偷摸进了院子,只觉心跳如鼓,兴奋不已。他撩起帘子,踏进房中,触目却是云雾缭绕,香气袭人。

正疑惑时,温软美人扑上前来。定睛一看,只见她云鬟半偏,嫩脸晕红,衣裳却裹得严严实实。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她今夜一身素衣,乌压压的头发只用一根银簪挽起,鬓边斜簪了两支堆纱绢花。倒像是故意打扮成这样,更显出脂腻丰盈,腰肢细软,自有一种禁欲之美。

贾琏不觉情动,搂住美人就要解衣。

美人却一把将他推开。

贾琏不解。

美人媚然笑道:“二爷也忒猴急。奴家有好曲儿,要唱与二爷听呢。”

贾琏犹豫道:“这……”

美人柳眉倒竖,假意嗔道:“怎么,二爷是嫌奴家多事?既这么着,那就请回罢,横竖二爷内有娇妻美妾,外有娈宠爱侍,又哪里瞧得上奴家呢?”

贾琏忙赔笑,说:“姑娘多心,并无旁事。曲儿极妙,再拣两首好的,细细唱来,可好?”

于是美人从房中取出月琴,拨子插好,轻拢慢捻,启唇唱道:

“月儿高,望不见我的乖亲到。猛望见窗儿外,花枝影乱摇,低声似指我名儿叫。双手推窗看,原来是狂风摆花梢。喜变做羞来也,羞又变做恼。”

美人手持月琴,秋波流转,面上又是笑又是恼,真是媚态含春,惹得人心痒痒的。

贾琏一听,喜得要不的,笑道:“好乖乖,真个如此?不枉爷疼你一回。”

说着就要上前亲近,美人抱着琴退开,在另一只绣墩上坐下了,朝他飞个媚眼,又唱:

“俏冤家,请坐下,拜你几拜。千叮咛,万嘱付,我的乖乖,在人前休把风月卖。如今人眼孔浅,莫讨他看出来。若看出了你这虚脾也,连我也没光采。”

贾琏又连连点头,应道:“正是如此,是这个理儿。”

他实是火儿上来了,按耐不住,又凑近过来,抚着美人嫩脸,调笑道:“这脸儿又细又白,还涂什么脂粉呢?”

说着,深深地吸了口气,闭目作陶醉状。在“美人”胸大肌上重重捻了一把。

王瓒:……死玻璃,待会儿叫你好看。

他一把将琴掷下。先是小碎步扭进卧房,倚门而笑,冲贾琏招手,“二爷,快来呀~”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出一个小炕桌。

王瓒举着一只酒杯,笑道:“二爷,奴家自饮一杯。”一仰头喝了,又娇嗔,“怎不动手?奴家给二爷满上。咱们须多饮些,喝了酒方可助兴。二爷,请!”

他一个劲给贾琏续酒、催酒、灌酒,自己却只饮了两杯,便推说醉了。

推杯换盏间,王瓒重又暖了一注酒,筛了一杯,自呷一口,剩下半盏,眼看着贾琏,微微一笑:“你若有心,吃我这半盏儿残酒。”

眼前女子媚眼如丝,面色微酡,秀色可餐。贾琏却顾不得看。

他朦胧着眼,醉道:“这酒,怎么…越喝越多啊?”

王瓒低首一笑,如一朵水莲花,不胜娇羞,“二爷有所不知,此饮乃是奴家密酿,此盏名曰\'鹦鹉杯\'。”

“正所谓\'鸬鹚杓,鹦鹉杯,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如此佳酿,如此宝器,自然是越饮越多,喝也喝不完了。”

“你一口来我一口,你一口来我一口,你一口呀你一口,你一口呀你一口,你一口呀你一口……全都是你的了!”

贾琏大笑:“说得太对了!”索性扔下酒杯,抱着坛子猛灌,“全都是我的,哈哈哈!”然后扑通倒下,打起鼾来。

大事已成!

他忍着酒臭,轻轻把贾琏扶到外间炕上,与多官并作一排。又假托尿遁,把门悄悄关紧锁牢,小爷去也!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王瓒逃脱魔掌,自是喜悦非常,在园中闲逛起来。欲探勘贾府构造,好为日后任务做准备。

却说这边厢——

半夜里,迷迷糊糊间,贾琏偶然摸到身旁有人,也不顾是谁,兴致一起,解了衣裳便款款动作起来。

可以视作对贾琏的报复了。

跪求多官的心理阴影面积……

话休絮烦。一时逛累了,王瓒径自去洗漱睡觉。他躺在床上,细想今日得失,不免露出个微笑。

好困……他打了个哈欠,今儿也有些累了,就睡吧,别想了。

恍恍惚惚的,一个女子向自己走来,正是原主多姑娘。

“我是荡.妇。”多姑娘笑嘻嘻道,“我是一个荡.妇,没什么好否认的。”

“吾乐此,不知疲嘛。”

她坐在自己面前,以一种颇不安分的姿势翘着脚,一双玉手托着脸,白润的脸庞上浮现一抹微笑,心不在焉。然后把手轻轻伸过来,试探着戳了戳自己的肩。纤纤玉指上涂满了大红蔻丹,慵懒而又妩媚。

王瓒忙不迭躲开,腾地一下脸就烧红了。

多姑娘一怔,随即大笑,“看走眼了,原来是只童子鸡!”

她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深沉道:“要听听我的故事么?”

【多姑娘的主秀场】

秋冬之夜,夜深露重,寒气渐渐浸透窗纸。外面隐隐传来巡夜的打更声,“咚——咚——咚”,三更天了。

寂静过后,好戏开场。

幕后人影憧憧,灯笼不见,只敢点些烛火,更显得幽暗不清。渐闻耍笑之音,不绝于耳,吆五喝六,斗酒赌钱,推牌九掷骰子,百般取乐。真个是热闹非凡,吵嚷不堪。

帷幕缓缓拉开,一个女子立在台上,仰着头,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王瓒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依稀觉得,她很美。

这种美像是目光在路边无意义地掠过,却在杂草丛中发现的一抹艳色一样,有点欢喜,有点讶异。

她袅袅婷婷走到一个男人面前。那男人正吃酒,吃得醉醺醺,也没顾抬头。多姑娘取过其中一只杯盏,自斟自饮起来。她饮得豪气,酒液泼出,顺着唇边缓缓往下淌,在衣襟处晕开、隐没。越发衬得唇红似浆果,肤白如凝脂。

真是一个尤物!

那男子喉咙里痒痒的,见此情状不由咽了咽口水,却忘了嘴里有酒,一时呛住,咳了半天。

她发出轻笑声,一双秋波转了几转,方才摇摇摆摆地走开了。

在一群放浪形骸的男人面前,多姑娘只有比他们更加放浪形骸的。她纵情地大笑,带着娇媚与挑逗,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泼辣劲儿。用百般手段,像对待狗一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搓揉得他们双眼发直,说不出囫囵话儿来。男人对她,当然又是恨又是爱。爱她的风情,爱她的美色。恨她的绝情,却无法割舍。

身边男子走马灯似的变换,看着多姑娘舞台上的独自歌舞,聚光灯仿佛集中于她一人身上,魅惑众生。坐在台下的男人一个个显得惊愕、呆滞、垂涎、笨拙,她游走在杂草丛中,片叶不沾身。

她俯视着台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台下只有男人,没有女人。

昏暗的灯光映在脸上,暧昧的呓语,唇边浮起迷蒙的笑意。一切都是模糊的,冲突却异常精彩。很快,歌舞到了高潮。

王瓒突然觉得这曲子有点耳熟,细细一听,不禁绝倒在地。

“……向寂寞午夜说bye-bye。音乐,星光,样样都浪漫,烦恼,忧愁,都与我无关……”

“……跟着我尽情摇摆,跟着我不要伤怀,跟着我散发光彩,照亮天空的黑暗……”

“这是我们的舞台!”

台下的人们尖叫,狂笑,随着鼓点跳来跑去,疯了一般。王瓒暗想,群魔乱舞,我是误入了迪厅吗?

台下的男人就像……不能说是傀儡,那样会显得男人们太过不堪。但毋庸置疑,多姑娘才是操纵丝线的人。

他们为她的表演而神魂颠倒,只是一个背影就能勾起他们的遐想,与她春风一度将会是多么好的谈资。他们已经决定好了。

价高者得。

她是贾府杂草丛中,横生的一枝奇葩。

她的背影摇曳生姿,回眸一笑,媚态横生。

她就像是一个无冕女王,贾府好似她的三宫六院一般,爱翻谁的牌子就翻谁的,不喜欢的就叫他滚蛋,男人们都是她的狂热的拥趸,坚决执行女王的命令,一致排挤她讨厌的人,她嫌弃的人,她不想见到的人。

王瓒无暇去细辨她的嗓音如何,是否清透,留有余韵。只觉得耳边再容不下别的声音,太具有侵略性。她的嚣张、自信与其卑微的出身显得极为矛盾,好像从最最肮脏的泥地里开出一朵美艳的花来。

她就像是一个谜。

一时舞毕,窈窕的身段停了下来。她满面飞霞,微微有些喘,将身旁男子一一挥退。她本来生得浓艳,一颦一笑都很生动,绰约而且风流。特别是勾魂摄魄的一双眼睛,风情万种。

最后的最后,在星光闪烁中,她低首一笑,笑容里竟有几分水莲花娇怯怯的潋滟。

这,才是正版多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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