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冰皱着眉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鬼三不屑地撇了撇嘴，“他的意思是，他会来找你麻烦，然后再被我赶跑。”鬼三望了望前方，“好啦，我们还得赶路呢，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如冰连忙跟上他，“我还没问呢，我们要去哪啊？”

“肯定是去能把你送入轮回的地方了。”

“那...还有多远啊？”

“不远，穿过这片森林就是了。”

“那里是什么地方？”

“能让你转生的地方。”

“你累吗？”

“...我就不该理你”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夜幕降临时，鬼三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快到了，歇一下吧，”鬼三斜了她一眼，“做了鬼都走不了多少路，足以说明你之前的体质有多差。”

如冰沉默。

“不对啊，你一开始好像不是这样的吧，我记得你一开始的时候是很张扬，很强势，身上总带着一股让人那你忽视的冷意，”鬼三的语气终于有了点波动，“是不是你逆天改命有什么后遗症啊？喂，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如冰抬起了头，茫然地看着他。

鬼三的手在如冰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怎么懵懵懂懂得？”

如冰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般，慌乱地摇了摇头。

鬼三一边慢慢地向着前方飘去，一边皱着眉头做思考状，“你弟弟好像说过一句话，你逆天改命以后会怎么样来着？”鬼三飘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如冰没有跟上来，“你快跟上来啊，只是歇一会而已，我们还没到呢。”

如冰点了点头，“哦。”

看着她那雾一般的眼眸，鬼三一拍头，“我想起来了，你弟弟说你会失去一半的智商，还说不用担心，你的智商很高，没事的。”

如冰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不是死亡的时候灵魂飘出来的感觉，而是...而是灵魂仿佛被谁一丝一丝地抽走一般，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混沌起来，撑着一旁的树，忍不住向下瘫软下去。

鬼三连忙向前一飘，将如冰扶住，“你没事吧，”当他将目光从如冰的身上转向她的手的时候，他的动作凝住了，他一放松，如冰就控制不住地向下坠去。

鬼三连忙把她捞起来，眉头却愈皱愈深，眼眸仿佛要与如墨的夜色融为一体一般。

如冰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仿佛随时会随风飘走一般，这种身不由己的无奈感令其觉得十分紧张，总想抓住身边一切可以抓的东西，只为...只为稳住自己，可她连动一下指尖都困难，又哪里有力气抓住什么呢？

又过了好一会，那种被东西死死缠住自己的感觉终于消退了一些，整个人好像是从沼泽里挣脱一般，难以言喻的轻松感袭上心头，耳边的嗡嗡声也慢慢地减少了，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很轻，轻的让她几乎难以听清，但她知道，自己的身边一定有人，还在交谈着什么。

是什么呢？她挣扎着要起来，但是之前的感觉又缠了上来，将她拖进了看不见的深渊，不，不要，如冰的五感在这种压抑的感觉下被一点一点剥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一会仿佛置身于汪洋上的一叶小舟，一会又好像身陷沼泽，完全无法有半点动作，在这种巨大的反差下，喉咙里的恶心感却完全无法压抑，又难以去除，身陷绝望之中，却只能看着绝望的到来，自己对此毫无办法。

“她怎么样？”鬼三飘在门口，焦急地望着躺在榻上的人儿。

“没办法，”一旁的女医师飘来了，“她这是逆天改命的后遗症，不仅失去了智力，她竟然还有自己的全部精血来加强阵法，殊不知这样的话她的后遗症会更严重，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先将她送入轮回，让她吸取轮回里无尽的死灵之力，要不然的话，她的灵魂会在五昼夜之内，”女医师的脸色很不好，“烟消云散。”

鬼三沉默在门口，忽然，他冲进去，将如冰背起，向着最近的轮回入口冲去，“我先把她送入轮回再说。”

鬼三思绪万千，一边背着如冰狂奔，一边思考着对策，“咳，没想到这个世上还真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而奋不顾身，”鬼三苦笑了一声，“哦不，是用她的一条命，换来另一个人的辉煌盛世，这真的值得吗？”鬼三心中默念着，要是当年自己也做出了像她一样的选择，结局或许会不同吧，纵然百年以后，两人还是会在轮回中分散，但是，能浪费百年时光在另一人的身上，好像感觉也没那么坏。

轮回道前，悠悠的月光，映出了僵持着的两人，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一样的凝重，不同的是，鬼三的脸上，多了一丝无奈。

“鬼四，都过去了那么久，你又何苦这样苦苦相逼呢？”一人抬起头，月光下，映出的脸，分明就是鬼三。

月光下的另一张脸勾起一丝冷笑，“未必都过去了吧，当年你是怎么对我的，”鬼四的脸变得狰狞，“你不要告诉我你不记得了，这样的借口你已经用过太多次了。”

鬼三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可...”

“啪！”鬼四的勾镰擦过鬼三的脸，气氛一瞬间紧张了起来。

“我要的可不只是一句对不起而已，违背誓言，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啊。”鬼四脸上的弧度越来越大，“要不你当着我的面砍下双手，我们之间所有恩怨，全部一笔带过，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鬼三面色不变，“可以，但你必须要让我将她送入轮回，要不然她撑不了多久。”

“不行，”鬼四断然拒绝，“当年你也是这个句式，这个语气，我相信了你，结果呢？换来的是什么？是三十年的牢狱之灾！”

鬼三，“那我先砍下双手，但你要帮我把她送入轮回，不得食言！”

“她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这么用心的守护？”鬼四的语气中不禁带上了一丝疑惑，“你可是好久没有这么关心过一个人了，不，你是从没有真心地在乎过哪个人吧。”

“她是我一个酒肉兄弟的姐姐，我当年答应过他，要帮他照顾他的姐姐，知道他姐姐入轮回为止。”

鬼四脸上闪过一丝释然，但随即就是冷意，“话也说完了，你可以开始了吗？我的鬼三兄弟？”

点了点头，鬼三先是小心地将如冰放到地上，再向一旁迈开两步，用周身的黑气凝成了一柄巨斧，他将双手平摊着放到地上，巨斧缓缓上升，几息间就上升到了足够的高度，斧刃上闪过一丝寒芒，恶狠狠地劈了下来。

没有鲜血横飞，没有血肉模糊，两个手掌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了地上。

鬼三站起来，拼命地掩盖力量流失后的不适，“行了吗？”

鬼四愣住了，“你...”

鬼三静静地望着鬼四，“可以了吗？轮到你实现你的诺言了。”

突然，鬼三向下倒去，引起了鬼四的一声惊呼，连忙扶住他，“你...你没事吧？”

可鬼三却已经昏厥了过去，对鬼四的问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