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直感到心寒，心拔凉拔凉的。

这不是他能不能得救的问题，而是对方的举措实在是让他寒心。

老水手，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危难之际组织大家撤退的大英雄，年轻时还救过几个人的性命，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还有伏地魔。。。。。。

虽然最终结果，都是林直落水，可是林直主动说起，和被人赶下来，这种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是那么的信任和敬佩老水手。。。。。。

“别哭了！”紫眉无奈拍他头，“这有什么好哭的？别人踢了也就踢了，你这不是没事了么？”

“可是我心寒。。。。。。”

“心寒什么？哦，我这么相信你，你居然会是这种人？你欺骗了我的感情？”紫眉滑稽道，“拉倒吧你！你言情剧呢？！”

“可是——”林直还是难以接受，“他刚才明明那么大义凛然，明明是个正面英雄，怎么反过来也做了小人行径？”

“这也算不上小人，性命攸关，生死面前，人性都是自私的，谁不想活下去？刚才他之所以能冷静地组织秩序，是因为他觉得他很安全，有能力脱身，现在他觉得他危险了，你们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了，那自然是选择保护自己。”

“可是——”

“可是什么？有什么好想不通的？他不先下手，说不定反过来你那好兄弟抢先一步把他给踹下去了呢？”

林直怏怏不乐，过了半饷，道：“那张兄呢？你也会这样吗？”

紫眉道：“哥不会！哥永远都是自信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哥无论身处何种绝境，都能化险为夷。”

林直松了口气，无力地说：“我觉得好冷啊。。。。。。”

“废话，海里泡过了能不冷么？”紫眉抱着他，在附近巡视了一圈，找到一块浮起来的木板，便将林直放了上去。这木板不小，足以让林直蜷曲着侧躺下。

“船都沉了，这里也就勉强找到这一块，先凑合着用。”紫眉又去漩涡中心搜寻了一圈，此时那漩涡渐渐趋于平静，有几具尸体漂浮上来。紫眉怜悯地叹息着，却只能无力地从他们之间经过，此刻的他自身难保，根本无法安葬这些人。

他四处张望，柢山鯥早已没了踪影，他虽然奇怪，却也庆幸。

又在原地等了一会，等一些小东西陆续浮上来，捡了一块小木板当作船桨用，又幸运地找到一些干粮，只可惜没能找到淡水，又寻了半日，才带着一些东西回去。

心力交瘁的林直已经在木板上睡着了。紫眉摸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于是轻手轻脚将林直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免得他被寒湿裹住，反而不好。他把林直的腿往边上挪了挪，自己屁股坐上去，两条腿却只能泡在海里。

月亮渐渐西沉。

先前还轩然大怒的海洋，此刻寂静一片，静谧得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般。紫眉念了许多往生咒，将这些无辜的亡灵超度了，做完这些后，他也觉得精疲力竭，头一歪，靠在林直身上沉沉睡去了。

天上的月亮无声地滑落着，黯淡着，大海在谁都不曾清醒的时候，悄然发出了一声虚幻的叹息。

海的另一头。

黑衣男子御着一朵海浪，双手背绞，翩翩然站立前行。到达陆地后，海浪将他稳稳送上岸，然后退去。

男子带着一抹怡然自得的笑意，轻轻一抖衣服，他身上，竟连一滴海水都不曾沾染。

“恭迎教主。”有女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男子转身，是一个蹲在地上行礼的红衣女郎。

女郎仰起头，笑容明媚，大红唇十分性感：“恭喜教主！教主的功力，又提升了一层！”

被称为教主的男子低头看她，温柔地抬手，口中道：“三千年柢山鯥，果然名不虚传，不枉我辛苦前行。”

“教众们若是知道教主增进，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奴才这就去通知他们——”

“嗯。”教主颔首，眼神微微一变，“你再告诉他们，替我留意两个人——”

“两个人？”女郎不解。

教主犀利对她一笑：“天鹅走失了，你说，谁最着急？”

翌日中午，林直在晃晃悠悠中醒转过来。他一睁开眼，就觉得哪里不大对——这床怎么摇得这么厉害？还有——他上半身怎么光溜溜的？

动手一摸——咦？！衣服呢！

林直大吃一惊，两腿一蹬“唰”地坐起，只听“噗通”一声，边上炸开了一片水花。他正发愣，突然从海里冒出来一只手，一把攀住木板。

“啊！！！！”林直一个激灵，昨夜的情景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晃过，莫不是诈尸了？！对！还扒了他身上的衣服！一定是个女鬼！吓得他抬起脚朝着那只手猛踹。

那手吃痛一缩，又滑入海中。林直急忙捡起边上的衣服穿上，喘着大气蹲在木板上，这才沉下心来，疑惑道：“张兄呢？”

“你说呢？！”紫眉的声音在背后悠悠响起，林直心中咯噔了一下，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浑身湿漉漉的紫眉四仰八叉躺在木板上，作为一个人工晾衣杆，让太阳蒸发他身上的水份。

林直陪笑坐在边上给他搓揉红肿的右手，他不住道歉：“对不住！我以为遇上了鬼。。。。。。”

“哪个鬼大中午来吃你？！而且还挺讲究，把你扒干净涮涮再吃？！”紫眉仰面躺着，没好气道。

“是是是，我错了。”

“哥好心好意把木板让给你，一晚上坐着睡！腿都泡风湿了！”

“我错了。。。。。。”

“我容易么我？！脖子都快得颈椎病了！你小子非但不领情！还起来就一脚把我踹下海——”

“对不起——”

“哥现在是脖子痛腿酸，手还破皮！”紫眉抬起自己的爪子晃了晃，夸张地哭丧着脸说，“诶？这是谁干的？下手这么重？！你说这还是人么？！”

“是。。。。。。”林直应了声，忽然惊醒过来，忙改口说，“不是不是！”

紫眉白了他一眼，翻了个身；“捏着吧！让哥睡会。。。。。。这一晚上累死我了。。。。。。”

“嗯，张兄您好好休息！我替你划船！”

“你知道往哪划么？你先别动——边上有点干粮，饿了就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