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灵轻笑：“对啊，有事在瞒着你，等你好了就跟你说，”

梵子琛听罢探究的看着眼前人，却是看不出一点哄骗的意思，也是，沐灵若是想要欺骗梵子琛，他想来是怎么也看不出来的。

“你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我就告诉你，可好？”沐灵像是在哄孩子，梵子琛却也是就这般相信了，只是笑她现今是带着阿欢跟一美，有些为人母的感觉了。

沐灵笑着出了马车，阿欢就在车外等着她。

他很悲伤，眉头皱在一起，怎么也舒缓不开。沐灵沉默的在前面走着，阿欢就这么跟着。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阻止的能力都没有，可你总该告诉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跟一美交代，赵漪那里又将如何？梵子琛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你牺牲了他还是醒不过来呢？你有想过吗？”阿欢有些激动，声音有些大。

沐灵仰头看着眼前这个孩子，跟了她好几年了，性子却是一点没变，虽是平日里痞里痞气的，可若是真的遇到重要的事情，也是轴的厉害。

“总该试一试的。”沐灵看着他，眼里一片清明，是阿欢从未见过的淡定从容。

这句话沐灵好多年前也好像说过，可是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都说人到死的时候会回光返照，是不是到了那个时候，她能想起来这句话是什么时候说的了？

沐灵觉得自己的思想很是奇怪，有很多人都想让她好好活下去，可是她这个当事人居然想起了死后的事情，倒是让那些人有些失望了。

阿欢就知道结果是这样的，他觉得自己很没用，父母双亡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现在他已经很厉害了，沐灵要走他也拦不住。

为什么人活着会这么艰难呢？

“那抱一抱吧。”阿欢张开手，面上带着笑，沐灵看着他，也是张开双臂迎上。

沐灵自己也没有料到，到最后最理解她的会是眼前这个人，她一直把他当做孩子的一个。

沐灵走在前面，阿欢跟在她的后头，他踩着他的影子，就像孩子一样以为这样就能留下她……

“一切都准备好了。”王爷从另一个马车上下来，里面是王爷准备好的一切。沐灵进去的时候心里居然有些恐惧，好像踏进去了，便是一命呜呼了。

她好像也放不下梵子琛，也挡不住阿欢他们，这么多天的对自己的劝说在此刻一下子化为灰烬。

沐灵以前想过很多次离世，她总觉得活着不快乐，尤其是情欢离开过后，她总觉得有些脆弱又有些空虚畏惧。

畏惧活着，畏惧明天。

可现今离世近在眼前，她倒是想起了很多快乐的日子了。

王爷没有催她，只是站在她的身后。

沐灵真的跟很多年前没有区别，她还是一样的让人放不下心来，还是一样的，谁也劝说不了。

他记得很多年前的沐灵，她那时候来者不拒，跟谁称兄道弟，可也是这个原因，让她的姐姐情欢受了苦。

那时候，她也不叫情欢，沐灵也不是沐灵，可是太久了，王爷只能记得情欢这个名字，还有沐灵。

想来也有让自己忘记这些事的缘由吧，他不想让自己活在过去，太痛苦了……

“再去看看他吧。”

很久过后，王爷出声提醒，沐灵才从回忆里清醒过来。

“不用了。”

沐灵上了马，她太狠毒了，就连道别的话都没有留给梵子琛。

梵子琛再醒的时候，已是七日过后了。

他在王宫里醒来，身上穿着在川国的衣裳，赵漪睡在他的身边。

他一动，赵漪便是惊醒过来。

梵子琛看着他，从模糊到清晰，眼前人好像跟梦中人不一样，可是梦里梦见的那人是什么样子，梵子琛也不记得。

“你是……”梵子琛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人，赵漪听罢轻笑，“我是你的漪贵妃。”

真的什么都忘记了，沐灵在他的生命里，真的彻底离开了……

应该高兴吧，赵漪告诉自己，可是身为女人，她竟是觉得悲哀。明明她付出的最多，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当时换成她呢，她会怎么办？会告诉梵子琛吧，看他作何反应。若是赵漪，一定是要是否值得吧……

“那我是……”梵子琛坐起身来，对着赵漪总有一些模糊又熟悉的感觉，可是为什么总感觉心里缺了一块。

“你是王上，川国的王上。”赵漪握着他的手，语气里是欣喜。

梵子琛想要想起来梦中人，最后却是怎么都回忆不起来。

不正经太医听闻他醒过来，连忙过来查看。

梵子琛看着他提了箱子，也就伸出手来。眼前人好像也熟悉，却是不知姓甚名谁。

不正经太医看着他，眼神闪躲又慌张，梵子琛却是一脸探究的看着眼前人。

“没什么大碍了。”太医收了手里的针，默默的退了出去。

梵子琛刚想要起身，却是感觉浑身酥麻。他问：“我是怎么了？”

“只是近来睡得多了。”赵漪解释，“王上前些日子受了伤，所以静养了几日。未曾想现今倒是不记事了。”

梵子琛听罢轻轻的揉了揉后颈，随后还是强撑着起来，赵漪在他的身侧一直扶着。

梵子琛看了眼她，轻笑一下。或许他们真的很熟悉吧……如果不是心悦，他有怎会娶她呢？想来是不会的。

梵子琛出门经受了阳光照耀，眼睛有些刺痛，又是模糊到清晰。这种感觉让他心里熟悉又恐惧，他低头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面前已经站了别人。

阿欢有些颓败的站在他的面前，他说他要去守边疆，不愿在这王城脚下。梵子琛有些不解，眼前人又是何人？

他看向赵漪，赵漪只是点了点头，梵子琛也就照样说了。此刻的他格外信任眼前人，想来这便是这么多年的情谊吧……

阿欢得了应允，起身离开。天地间及其灼热，可是他的心里却是冷如冰霜。

他去了塞外，孤独无依，他好像活成了梵子琛，又有些不想，他比他当年还要孤独，手里总是握着冬日才会用的暖手捂。

士兵们想让他高兴一点，他却只是冷眼看，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能够挑起他的兴致了……

天地间最悲伤的事情，到底是阿欢这般一无所有，还有梵子琛那般应有尽有？没人能解释出来，阿欢只在马鸣声中找答案，或许有一天，他真的会知道的……

他总去赛马，驰骋在天地之间，孤独又无畏。

沐灵还会回来吗？阿欢总会这样问，可他知道，这是他无法企及的答案。

他走时将那孔明锁留下了，可是没人再会光顾了……

它们就在房里显眼的地方，可是落上灰尘，便是再也无人问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