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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见江湖》万里追凶下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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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以南,衰草寒烟,稀疏的枯木飘落着枯叶,显得这荒漠的秋季更为凄凉。

相隔阿尔泰省不远处,不断涌出的地下泉水聚成湖泊,旁边还有高山挺拔而立,高耸入云,宏伟壮阔。寂静的空气中除了那徐徐微风声时而入耳,就属那习武演练的叫喊声最为清晰。谁人又能想到那崇山峻岭之端,竟然还有人烟。

缓缓散去的云雾背后,一块布满了青苔的石碑被人用指力刻着苍劲有力的“天苍山”三个字,可想而知当年赐字的那位前辈内力多么浑厚。

朴素庄严,也唯有这四个字能够彰显这山门的气势。数十位弟子矩形成排站立,正在一位白眉长须的老者指点下操练武艺,打着一套简而易懂的拳法,很是普通。

可一旦有明眼人见到必定大为失色,这不正是那江湖罕见的“十六路天苍拳”吗?

估摸着满了一个时辰,老者方才盘膝而坐开口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尔等还需勤加练习,不得怠慢”。

学艺弟子这才运功调息,向老者齐声作揖道:“弟子谨记掌门教诲”。

老者目光慈爱,看向散去人群中的一名弟子抚须颔首。后者目光如炬也是注意到了掌门的举动,跟着深有体会重重的点了点头。

围在这名弟子身边的两位好友瞧的掌门离开,不禁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面露羡慕之色笑道;“大师兄真是好福气,又得掌门召见”。另外一个身材较为矮小的弟子也凑了过来道:“是啊,这昨日才得掌门师伯指点,才过一日之久又......”。矮个子弟子话还没说完,就被走来的一位中年壮汉一把揪起,不费吹灰之力丢到了一边,瞪眼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本门绝学学了这么多年都只得其形不得其意,使出来人模狗样的,还不给我滚回去,少在这给为师丢人。”矮个子揉了揉屁股爬了起来,看着后来之人畏惧的头也不敢抬,面红耳赤很是羞愧,小声的应了句:“是,师父”。这才拍着身上的灰尘屁颠屁颠的跑了。

被唤作大师兄的弟子见到来人恭敬的作揖道;“弟子龙扬拜见师叔,师叔您不在的时候扬儿可想您了。我这就去通知师父还有其他三位师叔”。

“好了,好了,你小子,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小伙了,什么时候这嘴巴也学着老四那样了,油嘴滑舌的”中年壮汉把龙扬拉了回来道。

龙扬身边的苍唯终于按耐不住凑到了中年壮汉跟前很是失落道;“爹,您儿子在您跟前都站老半天了,您老怎么跟没看到一样,就知道一股脑的跟大师兄聊天。”

中年壮汉不削的瞅了瞅自己的儿子没好气道;“你小子还有脸喊我爹,老子的脸都给你丢没了,比老三那龟儿子还不成器,跟你大师兄同年入门,学了“十六路天苍拳”这么久也没半点长进。”

说着说着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的一巴掌就给苍唯后脑勺扣了上去,吹胡子瞪眼继续埋怨道“你老子我可是天苍山四圣之首,想我苍东当年凭借一手绝学《小天苍拳》也是名震武林于一时的,私底下看家本领都传你了,还能被那龟儿子打趴下,你说你有什么用。”

“哟哟哟,我说大哥,你嘴怎么这么缺呢?我的儿子怎么就是龟儿子了,那你家犬子被龟儿子打了,你这狗老子能怪谁呢?”不远处一个矮小的圆胖子很是不满的走了过来,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

苍东听得来人之话气愤不已,袖子一撸就迎面走了过去,上前就给圆胖子来了一拳,正好抡在那满是横肉的大圆脸上。

圆胖子“哎哟”一声,痛的肥手捂脸,急了。连道三声好;“大哥你还来真的是吧,得,你家狗娃子被我的龟儿子揍趴了,今天我也要把你这狗老子打废喽。”圆胖子骂完就要还手给对方施以颜色。

不料圆胖子手太短,这不,还没碰着苍东呢,就被对方一脚踹的像个球一样,直接滚到了老四苍北的门外。

躺在门前喘着粗气的圆胖子很吃力的爬起身来。竟然听见自己四弟和二哥正在屋内打赌,赌自己滚不滚的进屋内来。

这下子可好,反正打不过大哥,圆胖子索性一脚把门踹开矛头立刻指向了眼前这两兄弟。灰头土脑的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耍起赖来:“二哥四弟,大哥又揍我,你们不帮忙还在这拿我取乐,我们到底是不是亲兄弟呀,天呀!”跟着眼泪就要挤出来了。

苍北看着自己的泼皮三哥心想:“这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明明是你自己找揍,打不过大哥跑来我这耍无赖了。”

心里这么想,老四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忙起身扶起圆胖子心疼道:“我的亲三哥耶,弟弟我哪会是那样的人,这不是有心无力吗?三哥您都抡不过大哥,小弟哪敢跑去瞎搅和”。瞧见自己三哥情绪有些好转了,赶紧扶他坐到了自己身边。

老二苍西给他倒了杯茶,示意他喝口茶消消火:“我说四弟,大哥外出办事多年刚回来,你还不知道他那暴脾气,他说咱咱得忍着,他揍咱咱得受着。”随后看向屋外,故作大声道:“我的说的对吧大哥?您再不进来,给您备的茶可就要凉了。”那嗓门喊得生怕有人听不到,可是给足了苍东面子。

声音一大吧,效果就不一样了,苍东江湖经验老练顺着台阶下就进去了。

先前被苍东丢的远远的矮个子,这会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幸灾乐祸的走到龙扬身边搓了搓手说:“大师兄,怎么样,我爹这回坚持了几招?”

面对这些师叔的子嗣,龙扬真是无言以对,只得瘪了瘪嘴笑而不语。

矮个子这下来劲了,自言自语道:“我猜猜,我猜猜,三招?”说完看了看龙扬,跟着又猜道:“两招?”见到龙扬还是没说话,很失望的说道:“不会才一招吧,我打趴苍唯都要跟他对上数十招呢?我这爹真不给力。”

龙扬身边默不作声的苍唯实在看不下去了,摇了摇头嘟了矮个子一眼:“你就别猜来猜去了,我的三师叔,你那亲爹,在我爹手上可是一招都没挺过去”。

矮个子眼珠子瞪的老大,若有所思半响才出声:“想必师父的功力又精进了,唉~我这爹除了吃的比他们多,看着也没多大作用了。”

这下龙扬终于忍不住了,狠狠的瞪了矮个子一眼,伸手朝他后脑门一敲,咯嘣一声脆响。“苍独师弟,你怎么说话的呢?刚才苍西师叔被大师叔揍你也不出来劝架,怎么说一个是你师父一个是你老子,你要来了至于闹成那样吗?”

苍独哎哟一声,摸了摸缩回来的脑门,一脸委屈道:“大师兄你可别说了,你都不敢劝架,叫我劝架,师父先前那一下,我屁股到现在还痛着呢。”

苍唯瞧得苍独那表情,不由得“噗哧”笑出了声,平时自己老被这家伙欺负,想想就解气。“三矮子,你活该。”说完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我猜我爹肯定会给我那胖叔叔道歉,反正关上房门一家人,没人看得见。”

“我呸!胜者为王,败者寇。沙场无父子,赢了就是赢了,陪什么不是,何况你爹那么要面子。我就赌不会。”苍独急的上窜下跳急跺脚。很是大方的掏出五两银子交给龙扬。“大师兄,你来做公证人,一会看我爹是气哄哄的出来,还是笑嘻嘻的出来。若是气哄哄的出来我就认输。”

龙扬听三矮子一说有点糊涂“怎么,气哄哄的出来不该是你赢了吗,怎么算你输,师弟你不会给急糊涂了吧,还有,你们两个这样真的好吗?”

苍唯把龙扬拽了过来,“大师兄,三矮子的爹,他还不了解吗?这就叫做知父莫若子。”

不一伙功夫,苍北的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苍西矮胖的身材率先出现在了三人眼前,圆嘟嘟气呼呼的瞪了苍独一眼,“兔崽子,还不给老子滚过来。”

苍独很是不甘的瞅了苍唯一眼,嗖的一下窜到苍西背上:“爹,你背我回去。”苍西面色立刻好转了起来,没好气的笑了笑道:“臭小子”

苍西还没走远,老四也走了出来,看着苍西的方向喊了句,“三哥,您慢着点。”

怎料苍西听到苍北的话后瞬间脸一黑头一回,道“回去你的吧,我还能闪了腰不成。”

骑在苍西背上的苍独跟苍北扬了扬手,“四叔,晚上别忘了跟大伯、二伯过来喝两杯,我娘可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给大伯接风呢。”

苍北笑了笑转身回屋内,看到龙扬、苍唯俩小子瞪了苍唯一眼道“你小子,赢了银两可要给四叔送坛上好的酒。”

苍唯看着苍北的背影挠了挠脑门,心想:“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呀。”跟着一手搭向龙扬肩膀,掂着手里的七两银子得意道:“走,大师兄我请你去山下喝酒去。”

龙扬满脸嫌弃的耸了耸肩:“我可无福消受,你还是留着银钱给四师叔买酒吧。”

等苍唯反应过来龙扬已经走远了。

“大师兄,你真不去呀。”

龙扬头也没回抬了抬手说道:“我与其他师弟一并吃饭去了,稍后师父还找我呢。”

“嘿~想喝个酒也没人陪,还是去买坛好酒孝敬我四叔吧”。说着便朝下山的路走去。

天苍山脚下人烟稀少,也就那五里路外有个村庄,十来间草屋。小酒坊自然也在其中,酒坊只有些简易的酿酒工具,一位孤身老人约莫六旬,靠酿酒为生。天苍山是仅有的主顾,让这老人得以谋生。

老人瞧见苍唯走来,就率先在那破旧的桌子上拿起一坛子老酒吃力的捧在怀里,干瘪的面容随之一笑,满面褶皱聚在一起很是沧桑。身旁的板凳虽然看上去已经腐朽不堪,却半点灰尘也没有,看来老者闲来时没少擦拭。

“徐爷爷,还是您老最懂我呀。”苍唯走到老者跟前接过对方捧着的酒坛,很随意的在那板凳上坐下。

老人也慢慢走到苍唯的身边坐下,捻了捻胡须道:“咱们大公子这回又得罪了天苍四圣的哪一位呢,日落黄昏了都被罚下山来买酒谢罪。”老人挺了挺那弓着的腰杆,双掌环扣,不急不慢的等着听苍唯给他说今日天苍山上的趣事。

多年以来老者都是苍唯最好的倾听者,只是苍唯他并不知道,同样有着一人也与他一样时常来到老人跟前倾诉。

一晃就是半个时辰过去了,说的口干的苍唯端起老者给他倒上的一碗清酒一饮而尽,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辞了老人欢快的奔上山去。

老人也站起目送这个长不大的娃儿离去,不时也给自己斟了一碗酒,刚端起碗想喝又放了回去,如此来回折腾了好几次。眼神呆滞遥望着天苍山顶。

“算算时间,这小子也该回来了呀。”苍北坐立不安的在屋前徘徊,嘴里还不时喃喃自语。这要是被门内弟子瞧见准要生笑,哪里还有半点师长的样子。

苍唯哼着小曲沿着蜿蜒的小路上得山来,远远的就看到了苍北那着急的模样,不由得心生一计,躲到山门的石碑后,声音故作老成,一本正经沉声道;“这位想必就是那天苍四圣之一,人称酒坛子的苍老四吧,怎么,今天还没喝够吗。”

苍北随即愣住,老脸一红,似是想到了什么,严肃的看向苍唯的方向厉声道;“好你个小子,四叔也敢耍,还不给我出来。”跟着就见到那笑的合不拢嘴的苍唯走了出来。

“四叔,看把你馋的,像什么样子,要是被我师父看到,我老爹都保不住你,喏。”苍唯把买来的那坛子老酒往桌上一摆。顺势就顺走了苍北的一套翡翠夜光杯酒具,晃了晃袖子,听到壶中酒声作响,心里一阵乐乎。立刻走出了房门一边说道;“四叔,您老好好享用了,唯儿先走了。说罢朝苍北行了行礼。

碰巧这才刚出门,转身就看见龙扬正好也从掌门那出来,两人迎面撞上,就免不了被苍唯拉走一同试用那刚顺来的品酒圣器了。

龙扬都来不及问其原由,就被苍唯拉着快步来到了自个儿屋内,拍了拍那铺着棉垫的椅子示意龙扬坐下。直到苍唯自袖里掏出那对翡翠夜光杯这才恍然大悟。

苍唯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寒玉壶,扬了扬眉毛嬉笑道;“瞧瞧,瞧瞧,四叔真不厚道,自个儿私藏这葡萄美酒,还要我这晚辈时常买好酒孝敬他。”说着自己先倒了一杯喝起来。

“果然是好酒呀,四叔这外号还真没起错,不愧为酒坛子。大师兄,你也来尝尝。”苍唯打了个哆嗦,又倒上了两杯,一杯递给了龙扬。

两人碰了个杯,一饮而尽。苍唯再次满足的道了句:“好酒,真是好酒”

龙扬跟着一笑,赞道:“的确为人间仙露。”随之尴尬道:“师弟你这般做法真的好吗?”

苍唯自然晓得龙扬所指何事,随后畅快的说:“大师兄,您只管放心的喝便是,要是四叔追究起来,师弟我扛着。”

龙扬内心始终有些忐忑,他怕这是四师叔最后的存货,要是给喝没了,他这位酒坛子师叔酒瘾一上来,没了这美酒解馋指不准就要闹出事来。

虽然心里有着些许担忧,这小酒喝的可没停。师兄弟两个就这样说说笑笑享受了起来。

意犹未尽的苍唯望着眼前的空酒器叹道:“难怪四叔这些个酒可以喝上这么长时日了,想来他也很少舍得喝这美酒吧,可惜,可惜,酒已入我肚,想喝要我吐。”

二人都已是醉意胜浓,苍唯趴在桌子上拿起个翡翠夜光杯在龙扬眼前晃悠着,嘴里还不清不楚的喃喃道:“大师兄你看,酒没了。”

此刻突然传来“哐啷”一声,房门被踹开了,苍北正气呼呼的站在那瞪着苍唯,原本就红彤彤的酒糟鼻,再这么一生气更加的红光逼人。

“好你个小崽子,我说你怎么走的那么急呢,还酒已入你肚,想喝要你吐是吧,今天我就带你老子好好教训你,叫你吐个够。”说完目光转向桌上的空酒具,心瞬间一凉,身子微微一颤捧着那空杯空壶哭了起来。“我的美酒呀,全叫这两个没品位的小崽子给当水喝了,我的珍藏呀。”

手也没闲着,正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对翡翠夜光杯还有那平日当做至宝的寒玉壶,抹了抹眼角的老泪怒视着这两个醉醺醺的小崽子,一把揪住苍唯倒提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一折腾,苍唯立刻吐了个稀里哗啦,半醉半醒的睁开了一只眼,只觉得自己飘在了空中,感慨道:“四叔的葡萄酒真神奇,喝完还能飘起来。”

苍北被苍唯这小子气的哭笑不得,呵斥道:“和着还没醒酒呢”。给了这小崽子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这一耳刮可半点没留情。苍唯这回可是彻底醒了,发现自己被四叔倒拽着,知道这次是真闯祸了,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给自己开脱。

“你个小崽子醒了,四叔的酒好喝不?”

听到苍北这一问,索性装傻充楞起来,“啊,什么?那是四叔你的酒呢,我就说嘛,大师兄哪里寻得来那么美味的美酒,大师兄,大师兄,四师叔来了,这下你看如何是好呀。”

龙扬喝的可没比苍唯少,一直在那醉着呢,苍北听苍唯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意外,一把放下苍唯似信非信道:“你说我这酒是龙扬小子带来找你喝的?”

苍唯连声道:“是,是呀,四叔,您要是不信,我去问给你听。”接着就小跑到龙扬身边,轻轻推了推龙扬的肩膀低声道:“师兄,师兄,一会你不论听到什么就一直说是呀,知道吗?”

迷迷糊糊的龙扬耸开了苍唯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含糊道:“是,是。”

苍唯见状,心里乐开了花,佯装出急切、畏惧之色小声道:“大师兄,你盗酒之事东窗事发了,四师叔找来兴师问罪了。”

苍北很不相信的看着那醉醺醺的龙扬,却很迫切的想听他怎么说。

怎知龙扬头也不抬,抓了抓脸庞,嘴里不时含糊着:“是,是,是。”

苍北内心很是不解,并非袒护龙扬,而是此子在他们这些师兄弟心中是完全不会如此胡闹的,他呆呆的站那回忆起之前的事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被察觉的笑意。随后盯着苍唯瞅了瞅昂首闭目道:“待得你师兄明日醒来,便告诉他我唤他来我处。”

“四叔,你说你侄儿我怎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呢,这没犯错的被您给折腾醒了,犯了错的吧还能睡到明日在去找您补受过错。”苍唯一股脑的在那叨唠,苍北压根没去理会,早就迈步离去。

出的屋后,苍唯屋内烛光晃动。远远的瞧着一个黑黝黝的光影很是吃力的把另一个光影扶到了床上,接着就再没了动静。

苍北无奈的摇了摇头,顺势抬起左手化拳为掌,内力催动掌风直扫屋内烛台顷刻将其熄灭。一脸担忧的来到掌门“苍迎子”的门外,脚步徘徊不定,多次想要敲门,最后还是缚手离去。

就在他走出第三步时,“苍迎子”的屋内传来一阵干咳之声道:“师弟有话不妨进屋说,何故欲言又止,离去匆匆啊。”

苍北闻声止步来到“苍迎子”面前,抱拳作揖恭敬道:“掌门师兄”。

苍迎子微微抬头看了看苍北来到其身边一同坐下,倒了一盏清茶喝了起来,良久方才开口:“师弟前来想必是为了扬儿之事吧。”说完又喝起茶来。

苍北闻言面容平缓了些许,原本心中还在为龙扬的心性担忧,一旦他涉足江湖必然遭遇不测,眼下见掌门将其来意一语道破,可想而知掌门师兄早已有了安排。

苍北抓过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看着苍迎子道:“不知师兄有何安排,扬儿虽不是我等亲儿,可他生性淳朴,我等早就视如己出。可这孩子心性太过善良单纯,今日就连唯儿都拿其玩笑,日后涉足江湖恐有性命之忧啊。”

苍迎子闭目不语,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说道:“师弟与我膝下无子,你对扬儿的呵护为兄岂会不知,扬儿天资聪慧、勤奋好学且不善心计。我天苍山门人虽少有涉足江湖恩怨,也难免有意外的。为兄已有让扬儿下山历练之意。”

苍北一番思索始终放心不下,请求苍迎子道:“还望掌门师兄批准我与扬儿一同下山”。苍迎子满意的笑了笑:“扬儿初次下山有你陪同在旁护其周全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师弟切记,不到扬儿生死关头万万不可露面。”

苍北哈哈一笑道:“苍北谨遵掌门之命。”心想:“还是掌门师兄想的周到,命自己暗中保护龙扬,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相助,如此一来对扬儿的成长大有益处。”

苍北离开后,苍迎子内心也如负释重。

难为了龙扬在苍唯屋内一觉醒来,就乖乖的来到苍北跟前领罚,苍北的住处离得有些远,安置在少有人来的后山,正当龙扬来到后山时就看见苍北的屋门半开着,龙扬也没做多想径直的走了过去。

在来之前苍唯就把昨晚醉酒之后的事告诉了龙扬,现在脑子里还浮现出苍唯嬉皮笑脸苦苦哀求龙扬帮自己背锅的场景呢。

从自己五岁被苍迎子师父领上天苍山那一刻起,寒暑二十年来都不知道给苍唯、苍独这些个小子背过多少黑锅了,当然这也好在自己这些师叔心疼自己,每次犯错都是小小的惩罚一下,意思意思,从来没有动过真格。龙扬又哪里知道是因为他这些师叔都知道事情的始末。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龙扬的眼眶红润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坚强的少年强忍住内心的悲痛,硬是没有哭出来,他高大健硕的背影在这寂静的后山中站着,看上去是那么的凄凉。

龙扬想起了苍梧,自己二师叔的孩子,也是自己刚上山来时最亲密的玩伴,那会苍独小子都还没出世呢。因为自己年少贪玩,被苍唯领着自己还有那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苍梧到后山禁地玩耍,不慎失足,三个娃儿一同坠崖,幸得苍北发现把他们救下,可惜只有苍北一人在场,只能救下两人,当日完全可以不顾龙扬生死先行救下自己大哥、二哥孩子的苍北却选择把龙扬保下。最后苍唯、龙扬就这样活了下来。而苍梧自此音讯全无,那么高的山崖想来是尸骨无存了。

良久龙扬回过神来,用衣袖擦了擦眼睛走到了苍北身边作揖道:“四……四师叔,您找扬儿。”

苍北叠好了被褥转过身来,一下就察觉到了龙扬那红润的眼眶,不由得一阵好笑道:“哟!我说扬儿,你这招学的倒是像模像样啊,苍唯小子教的吧?”

“四师叔……我。”龙扬本来想说点什么,却被苍北喝住了。察觉到苍北发火了,龙扬站那动也不敢动。

苍北表情严肃厉声道:“龙扬,你现在是越大越不听话了,以前跟着苍唯、苍独两混小子瞎胡闹也就算了,这次倒好,胆子大到我这来了?平日对你太好了是不?你不知道那酒我都舍不得多喝啊,一下子被你两小子给全糟蹋了。”苍北一遍责备着,龙扬也乖乖的跪在了苍北面前闷声不语等着受罚。

“今天我就带掌门师兄好好的严惩你,看你以后还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就罚你…..罚你下山两年,罚期未满不得回山门。”说完,看也不看龙扬,衣袖一挥。龙扬瞬间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劲迎面扑来,劲风虽强,却在他落地的那会变得柔韧起来使他只是整个身体摔倒在了地上并没有受伤。接着又是一声狠狠地甩门声,“碰”的一下门被关上。

一下子龙扬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呆呆的坐在地上也没有想起来的样子,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会让四师叔这么生气,发这么大火。呆若木鸡的在那坐了好半响,内心失落、自责。

而此时佯装震怒的苍北也忍不住在窗户上用指头戳了个小洞,小心翼翼的用半边脸挨着小洞贴了上去,看着龙扬的动静。心想:“扬儿啊,你可别怪师叔狠心啊,掌门师兄有令不得直接放你下山,必须找个理由逐你下山。”

看了半天发现龙扬还坐那不动,一下子着急了,眉头一皱,嘶的一声心想:“不会是刚才运力过猛伤着了吧。也不对啊,力度控制的刚刚好啊。”屋内徘徊了两步坐立不安的,最后一拍手,还是没忍住要去看看龙扬伤势,谁知道等自己一出来,龙扬已经走了。

看着空旷的屋前,苍北自语道:“看来是没什么事了,我就说嘛,力度控制的刚刚好,刚刚好。”接着就拿起自己一早收拾好的细软,揣了一大葫芦酒在腰间,先行下山去了。

龙扬这时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收拾好了细软正欲去向大家辞行,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床头的风竹铃传来声声脆响。龙扬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了床边把那风竹铃取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深深的怀念,然后抿嘴一笑找来一根红绳将其穿过,挂在了脖子上。

再次走出房门,本想朝苍唯、苍独一众人方向去的,最后犹豫了下,直接来到了师父苍迎子门外。当龙扬准备敲门之际,屋内离奇的传来一阵打斗声,虽不是很激烈,可龙扬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师傅苍迎子的气息,从而分辨出来人的浑厚内力丝毫不弱于自己的掌门师傅。打斗的动静很快的停了下来,期间只维持了几息的功夫。待得龙扬反应过来冲进里屋的时候,只见一名身着黑衣劲装的人影施展着一门相当诡异的轻功离去。龙扬一声大喝,踏步凌空追了上去,所施展的正是江湖盛传已久的三大轻功绝学之一《苍狼啸》。此门轻功绝技相传唯有天苍山的历代掌门可学,由此可见龙扬已被定为掌门的唯一人选。

龙扬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喝同样也引来了天苍山几位师叔的注意。这时大家也都来到了掌门住处,就连附近的一些内门弟子也闻声而至。

苍西第一时间发现了掌门师兄被袭,为了更好的调查此事,他唤退了围观的弟子们,来到里屋很自然的把门关上。

眼看四周就剩下自家兄弟了,苍东眉头一邹深深的吸了口气才问道:“究竟何人所为,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能闯我天苍山伤我掌门师兄。”

苍西也是黑着个脸,一手双揣哪哪不是的问苍南道:“老三,掌门师兄伤势如何,看的出是何门何派所为吗?”跟着叹了口气抱怨着说:“老四也是的,住的和掌门师兄这么近,怎么到现在也没看到人。”

正在检查苍迎子伤势的苍南脸色铁青,把苍迎子抱到了床上愣了好一阵子才出声道:“掌门师兄他,他魂归西天了。”

这话一出,苍西两腿一软就跪到了床边哭了起来,嘴里还不时嘟囔着:“掌……掌门师兄。

苍东表情复杂的看向苍迎子的尸首和自己的两位兄弟半天说不出话。

就在大家都在因掌门离世而悲伤的时候,追黑衣人去的龙扬也折返回来了,看到几位师叔的表情深知事情不妙。表情扭曲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噗通”一声跪在了苍迎子跟前,抽泣道:“师傅,扬儿无能抓不到凶徒,扬儿有愧师傅多年的养育与栽培。”

苍东此刻也拉高了嗓门开口了:“扬儿,铁血男儿大丈夫,哭哭滴滴的像什么样子,站起来。”说完上前扶起龙扬,接着又看了看苍西道:“老二,你也给我起来,看你带的好头。”

苍南也顺势走到龙扬身边安慰道:“扬儿,人固有一死,伤心也是徒劳,眼下最首要的是你接任新掌门,带领我等门人追查出元凶,为掌门师兄报仇,以慰逝者在天之灵啊”。

苍西也上的前来附和道:“扬儿,大哥三弟说的极是”。

在诸位师叔的一再劝说下,龙扬的心情得以平复少许,自怀里取出一块破布条递给了苍东道:“大师叔,你见识广博可曾认得出此物出自何处?”

苍东接过布条一番寻思道:“此物做工拙劣很是平平实在难以断定产自何处,扬儿你已习得本门上等轻功,何以才取得贼人身上点破布?”

龙扬被苍东这么一问自是惭愧,才将之前发生之事的始末道了出来。

龙扬自述完一切后,苍南很诧异的说了句:“世间竟还有如此诡异的轻功法门,就连扬儿你施展《苍狼啸》都追不上,这碎布条还是黑衣人潜逃时不慎被树枝划破衣物所得。”

“好了,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研究轻功快不快的,依我看这么诡异的武功除了川蜀那地界,武林中可没人会去学。”苍西抢过被苍南拿去的碎布条不耐烦的说了句。接着看了看周围再次开口道:“门内出这么大的事,老四那家伙咋到现在都没看到人影。”

被苍西一提醒,大家这才想起来,出这么大的事了,都看不到苍北的影子。苍东、苍南两兄弟对视着,苍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珠子不停转悠着,气氛很是尴尬。

龙扬看了看几位师叔,很不情愿的说了句:“你们不会是怀疑四师叔吧!”

苍西被龙扬这么一说,吓得赶紧瞅了瞅外面,又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说:“老四可没那个胆”。

苍东、苍南两兄弟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后苍东起身说道:“不用猜了,此事定是外人做的无疑,老三你去安排下扬儿接任掌门的事宜,至于掌门师兄身故之事就宣称寿终仙逝”。

几日后,老掌门苍迎子辞世的消息在天苍山也传开了,大家虽说都很伤心很不舍,但这并不影响龙扬接任新掌门的接任大典举行。

而就在大家满怀期待等着大师兄龙扬登上掌门之位给予恭贺的时候,苍唯步伐慌乱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吵杂的掌门接任大典上,诸弟子都忙活着自己师傅给自个安排的活,压根就没人注意到慌慌张张跑来的苍唯,苍唯跑到苍东的坐前毫不客气的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把书信递给了苍东道:“老爹,大事不好了,大师兄他留书出走了。”

“你小子,慌慌张张干嘛呢?”谁知周围吵杂声不断,苍东压根就没听清楚苍唯说些什么。

这下可把苍唯极坏了,只好提起嗓门在苍东耳根大声喊道:“爹,我说,咱们的新掌门留书出走了。”

话音刚一落地,全场雅雀无声,一眨眼的功夫又变的吵杂不堪,只是这回大家都在议论龙扬出走之事。

苍东接过苍唯手中的书信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只有简单的两行话,写着:“劳烦大师叔代管门内事宜,另一行则为师恩似海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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