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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影落花录》第一章、啸月剑与三色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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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皑皑,这场雪已下了五天。官道上也不见人影,福来客栈的招旗也冻住了一般,没有生气。顾水影倚着柜台,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用树枝拨弄着炭火,望着门外一片白茫茫,已经两天没有生意了。忽然眼前有个黑影闪了进来,是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没有撑伞身上也无雪花,顾水影看出他内力颇深。年轻人抱拳道:“掌柜的,可有暖酒热菜,供在下驱寒”,说罢摆出一锭银子在柜台上。顾水影收过银子,笑道:“客官稍候,先歇歇脚。”对着店内瞌睡的小厮斥道:“死狗儿,快上茶!”那小厮睡眼惺忪地站起来,不情不愿地朝厨房走去。

顾水影摆好桌椅,又擦了一遍,请书生坐下,在一旁笑道:“客官似是远道而来,为何如此着急赶路,大雪天气,我这小店荒郊野外,一天之内附近也无歇脚之处,客官岂不是连夜冒雪行路而来?”书生将手中的包裹和剑放在桌上,答道:“在下确是连夜赶路,因有急事耽搁不得。”顾水影瞟了一眼剑柄,正色道:“啸月剑!你是‘明月教’三护法唐颂!”书生饮了一杯小二端上的热茶,笑道:“在下正是唐颂。”顾水影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微微变道:“我与明月教素无瓜葛,阁下来找我是何意?”唐颂微笑道:“我并没说过找你呀”。顾水影冷哼一声:“江湖谁人不知,‘明月一声啸,阎王爷驾到!’你唐护法肯在此地现身,难道不是冲着我来的吗?”

此时小二正送酒菜上来,忽然跪倒在地。顾水影心中一惊,知是唐颂出手,但自己竟完全看不见其身形手法,如果这招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只会和狗儿一个下场。而看狗儿情形,竟是同时被点哑门穴,气海穴,足三里穴。手法如此之快,认穴之准,顾水影自出师门后再也没见过,想不到明月教实力强大至此。唐颂站了起来,顾水影知后退也无用,准备全力一击。谁知唐颂转过身去,提起狗儿,说道:“此人是魔君手下十童子之一,今日唐某奉教主令拿他,告辞!”顾水影正待说话,一阵风过,眼前两人已无踪影,连桌上剑和包袱都已消失。顾水影长吁一口气,收拾好桌椅,回到柜台边靠着。

如此半月之后,天气逐渐好转,往来客人也多了起来,顾水影新招了两个伙计,还是整天忙不过来。这天一大早,顾水影正在梳妆,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她出去查看。店门口一堆人站着往外看,她在后面大喊:“让开让开,别挡着我做生意啦!”挤到前面去,看见站着两个人,左边那个老者全身黑衣,白须白发,脸颊瘦削,一双眼珠也似乎泛着白光,却又背着一把黑鞘剑,右边是一个赤膊大汉,严冬腊月,他赤膊的身上却汗流不止,顾水影看出他一身硬气功,真气太盛以致流汗。那大汉粗声说道:“诶,我说岳老头,你到底敢不敢打?”那姓岳的老者淡淡答道:“张舵主,岳某有要事在身,改日再请教高招。”赤膊大汉哈哈笑道:“什么要事,我看你岳老头是赶着去给周庄主入赘做女婿吧!”老者脸色微变,身后剑鞘微震,正欲发作。顾水影对着身旁人说道:“那个老者是神剑门宋掌门的师叔岳慕飞,江湖人称‘三色神剑’,因为对手只能看见他身上的黑白色和自己的鲜血。”那赤膊大汉也听到了,转头来对顾水影嚷道:“丫头,你挺有见识呀,那你知道我是谁吗?”顾水影笑道:“除了您蛟龙舵舵主浪里金刚张威,江湖还有谁有这份硬气功呀!”大汉仰天大笑:“丫头你可会夸人,江湖上这真气练家子比我高的至少有十位,不过你这眼睛还真毒,不错,这老头就是岳慕飞,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蛟龙舵张威!”转过头去对着岳慕飞嚷道:“岳老头,现在名号都亮了,你还不敢出手吗?”岳慕飞却盯着顾水影看,并不理会他。张威气极,拉过路过车上的一只麻袋,高喊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向岳慕飞掷去,那麻袋装满了货物,在张威手里飞起来却轻飘飘的,半途又突然变快,似有千钧之力。顾水影心里暗暗称赞,岳慕飞却似乎没看见,等麻袋距离三寸之遥,身形忽然拔起,却不向上,只向后退,然后脚尖一点,竟随麻袋飞走了,留下一句:“后会有期!”这一手看得周围人群纷纷喝彩。张威怒目环视,人群就四散了。

顾水影转身回到店中,到柜台里清算,张威也跟了进来:“丫头,你是店老板?”顾水影笑道:“正是,张舵主打尖还是住店呀?”张威嘿嘿笑了声:“我问你,这儿到白马庄多远?”顾水影想了想:“依张舵主脚力,两日内定可到。舵主之前所说周庄主招女婿,莫非是白马庄周显秀庄主?”张威笑道:“不错,周显秀有个女儿今年十六岁,叫什么云墨,他广发招婿贴,要给女儿找个好人家。据说他女儿可是美人儿,不过我看未必有你美呢!”顾水影笑道:“张舵主说笑了,我们这等粗人怎么能大家闺秀比呢,不过岳前辈和舵主你……,未免与人家姑娘不太般配吧”,张威又是哈哈大笑:“老子当然没那个福气了,不过看那岳老儿倒有此意,我就跟去看看,随便会会这老头儿,谁知道让他溜了,你给我多准备些干粮,我得追上去。”顾水影吩咐小二拿些干粮,看着张威走了。

顾水影走到内院,对着天空喊道:“岳前辈请出来吧!”一个黑衣人携着一个麻袋从屋顶缓缓落下,正是岳慕飞。他用泛白的眼珠盯着顾水影:“姑娘好眼力,敢问尊称?”顾水影答到:“小女子姓顾”,岳慕飞眼珠一转:“我们见过吗?”顾水影道:“家师叶玫,与贵派宋掌门相识。”岳慕飞点头道:“原来是叶紫衣的徒弟,不过,怎么会到这儿开店呢?”顾水影道:“此事说来话长,敢问前辈是往白马庄去吗?”岳慕飞看着她道:“不错!”顾水影疑道:“难道前辈真要去……去结良缘?”岳慕飞没有回答,朝大堂走去,顾水影令小二上茶,岳慕飞坐定,问道:“紫衣女侠近来可好?”顾水影迟疑道:“晚辈与家师分别数年,未曾得知她老人家消息”。岳慕飞顿了一下道:“你可知周显秀是什么人?”顾水影答道:“他是白马庄主,三十年前以一手斩电劈雷的风雷刀法叱咤江湖,外号是追魂手,不过已退隐江湖十几年了”,岳慕飞点头道:“不错,近来他又在江湖上广发英雄贴,要招婿。老夫怀疑此中另有隐情,前去打探一番”说罢朝顾水影一瞥,道:“听闻尊师也将前去,此事涉及明月教和魔教,各大门派都很重视。”说罢,起身欲行,顾水影忙道:“前辈何不稍作歇息,待用过酒菜再启程”,岳慕飞抱拳道:“老夫不欲与张威纠缠,才暂借贵舍一避,如今需急去,告辞!”顾水影想拿些干粮给他,岳慕飞摆摆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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