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擦擦脸上的汗水：“我下楼觉得口干舌燥，就跑到你们这来讨水喝。”

小黄又问道：“您是说经理室门上贴着一张老板娘死后的照片，她脚上的绣花鞋……在老板手里……”

另一个小服务生惊愕地叫起来：“啊！照片上的死人没穿绣花鞋，绣花鞋在老板手里？！”

老李肯定地说：“没穿。老板还说老板娘这会说不定就在他的房间里。老板真够可怜的，老板娘活着的时候恨不得把她含在嘴里，现在死了都快想魔怔了。”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更加紧张。

小服务生问道：“老板娘是怎么死的？”他是新来的，几个人怪异的表情，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自杀……”老李刚说出这三个字，小黄就急忙制止他：“具体情况你还是问老板吧。”

林雪珊对洪秀楠小声说：“这个饭店的老板有故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身材中等敦敦实实的年轻人从大厅进来，老李和几个服务生急忙站起来打招呼：“老板好！”

他就是饭店老板徐金波。

徐金波脸色阴沉神情疲倦，坐下：“小黄，给我煮碗面吧。”

老李看见徐金波和小黄说话，急忙朝通往酒店的间隔门走去，他心里很紧张，怕徐金波对他工作时间脱岗而生气。

徐金波无意中看见了林雪珊，突然紧盯着她的脸。他的精神又恍惚了，觉得林雪珊就是钱仁妮。他的眼里放出光彩，站起来想朝林雪珊走过去。

这时小黄端过来一碗茶，放到他面前：“老板，先喝碗茶，面马上就好。”

徐金波回过神来坐下，端起茶碗收回目光。

小黄离开后，林雪珊仔细端详着徐金波，见他面相善良厚道，一看就是个诚实的好人。但是他的眼神飘忽，脸上的神情深沉忧郁，刚才听老李讲他最近的怪异举止，应该是个幻想症的患者。

饭店闹鬼的事儿和他的亡妻有关，他对她又是难以忘怀，那一定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他的病因很可能在亡妻身上。

他的出现让她眼前一亮，已经想好了接近他的方式，既要给他治病，又要打听出两个歹人最后几天的情形。

于是她拉着洪秀楠走到他的桌子旁边问道：“先生，我可以坐在这吗？”

徐金波打量着林雪珊，想不明白这两个美女为何要和他坐在一起？但是出于礼貌站起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姐请坐。”

林雪珊在心里快速想了一下，以怎样的方式和他谈话才好？她觉得他既然是善良厚道之人，那就直来直去。因此坐下后很直接地说道：“我叫林雪珊。在外面听到一些关于饭店的……传言，心里很好奇。讲真话我不太相信那些传言，但是对您和太太之间的爱情故事很感兴趣，能对我说说吗？”

徐金波心里很不高兴，不希望别人提起他和钱仁妮之间的事儿，尤其是一个陌生女人。于是很礼貌也很客气地拒绝了：“很抱歉，林小姐。我和太太之间的事儿，不想和外人分享，让您失望了。”

林雪珊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一点也没着急，小声说：“我知道您非常想念妻子，无法从思念中解脱出来。也许我能帮你……”

没等林雪珊把话说完，徐金波腾地站起来。她算老几，凭什么在这里对他的情感指手画脚？他有些愤怒了，没有了刚才的绅士风度，很严肃地说：“小姐，我最讨厌别人介入我和妻子之间，请自重！”

洪秀楠见徐金波误会林雪珊了，急忙小声说道：“她说的是真的，我男朋友死后，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差点自杀。就是接受了她的帮助，在精神上获得了新生。”她说完这些话，眼里闪动着泪光。

洪秀楠的话，让徐金波更加怀疑。两个女人一唱一和，目的是什么？这让他很好奇。他在心里快速想了一下，骗财？有可能；骗色？他悄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腮，自己的色值得两个美女骗吗？觉得拿不准。

于是他的脸上有了讥讽的笑容，对林雪珊点点头：“既然如此，两位小姐，吃完饭到我办公室去谈。”他想看看她们究竟要干什么。

徐金波领着林雪珊和洪秀楠来到了二楼的经理室。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大房间，一个雕刻精美的红木大屏风，将房间隔成两个小房间。外间摆放一张很大的综合办公桌，上面摆着一架老式听筒电话座机和一摞资料。一把老板椅，靠墙摆着几把红木椅子。

里间摆放一张大床，一个大衣柜。靠墙一个桌子上面，摆放着钱仁妮的遗像，遗像前摆放着香炉鲜花和三个大苹果。

大床对面是卫生间的门。

一进来徐金波让林雪珊和洪秀楠坐下，他自己进到里间点燃了三支香，插到妻子遗像前面的小香炉里。做完了这些，他坐到林雪珊的对面。

林雪珊说：“我们这样打扰您很是冒昧，但是……”

徐金波打断了她的话：“两位小姐，不用拐弯抹角，我只想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对了，我叫徐金波。”

“徐先生，您问我们的目的？要说目的确实有，那就是帮你治病。”林雪珊明白了他的心思，也开门见山。

徐金波讥讽地一笑：“这话就不要说了，你觉得我会信吗？直接说目的，想要多少钱？”

林雪珊心里偷笑，此人把她们当成骗子了。要想取得他的信任，看来只能搬出父亲的名号，揭开自己的伤疤了：“徐先生，您知道京城的林氏贸易公司的林老板吗？还有他女儿的婚事……”

这个问题让徐金波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和她们目前的话题一点都挨不上：“知道又怎样？这件事报纸早就铺天盖地登载了，京城几乎人人皆知。”

林雪珊的眼圈红了：“林氏公司老板的女儿就是我。”

“啊！你就是那个被未婚夫羞辱的林小姐？”这回徐金波真的吃惊了。他没想到这个清纯美丽的女子，就是那个不幸的女主人公，林氏的千金。在人们的嘴里，她是个被带了绿帽子的望门寡。

“正是。我被他羞辱了，心里纠结一直想不开，几乎疯掉了。后来被我的姨妈知道了，她用了心理学的方式，帮我走出了阴影，心里从此轻松了。就是听说了饭店闹鬼的传言，我猜测你的心里一定也有没解开的心结，我知道这种痛苦，所以想帮你。”林雪珊的神情非常真诚，徐金波已经有些被打动了。

洪秀楠看出了徐金波态度有所转变，觉得自己应该帮着林雪珊再说几句：“徐先生，我也有和林小姐差不多的经历，只不过是我对不起未婚夫，无意中将他害死了。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是林小姐对我进行了心理疏导，我解开了心结，又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真有这么灵验吗？”徐金波已经开始相信林雪珊的话。

“真的。心理疏导在西洋，已经是治疗心理疾病很成熟的医术，只是我们这里对此还是空白。”林雪珊说“您要先给我们讲讲您和妻子的故事，我找到病因，就可以对症治疗。”

“好吧，我就从我们初识开始讲起……”徐金波的眼神，又出现了飘忽。

徐金波和钱仁妮是在四个月前的一个星期天认识的。

那时树上的枝条已经冒出浓密的鹅黄色叶子，野草也长成了一片葱茏的绿色。

吃过早饭，他来到颐和园的昆明湖钓鱼。这是他的爱好，并不在意钓到多少鱼，只是喜欢享受这个恬静安宁又充满希望的过程。

他找了一个僻静处，拿着鱼杆儿坐在一块石头上，把鱼钩扔进水里。朝四周看了看，身边除了一片不高的野草，不远处还有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突然传来女人的哭声。

徐金波吓了一跳，吃惊地四处看着，一边寻找着哭声的来源，一边自言自语地调侃着：“天哪，这声怎么像聊斋似的，怪瘆人的，别是遇着屈死的女鬼了吧？”起身悄悄地朝灌木丛走过去。

走到灌木丛旁边，顺着灌木的枝叶看过去。只见钱仁妮穿着一套蓝色粗布衫裙，梳着一条粗黑的大辫子，坐在一块石头上哭着。钱仁妮气质清纯长相甜美，看上去还很柔弱，这让徐金波有种想保护她的冲动。

钱仁妮把一根蒿草，使劲地撕成一段一段，哭诉着：“你这样无情无义，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站起来把撕碎的蒿草使劲儿扔进水里“我恨你……我恨你……”边哭边朝水边走去。

徐金波心里想：“看样真要把自己变成女鬼呀！我得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