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坐在饭桌旁沉思的羽清看见突然闪出的两人，眯了眯漆黑的双眸。

李乐之察觉出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便收回盯着饭菜的眼神，向她关切地问道：“羽清姐，今天的收获如何呀？”

“不太多。”羽清淡淡道。

“巧了，”李乐之伸出一根手指比划道，“我们也是——除了涟贿赂莫府下人得到了一份族谱，就基本没有什么进展了。”

“哦？”

清脆悦耳的鞋踏木板声逐渐靠近，玄懿和宫慕哲一前一后走进了房间。

“贿赂下人？”玄懿颇为惊讶地挑了挑眉，看向涟道，“这可不是个小收获啊！尽管与莫大人相识不久，予们却早已或多或少地了解到他的为人，他向来谨慎，怎会允许自己府上出了奸细？”

涟面上一直挂着的浅淡笑容敛了几分：“你的意思是说……莫大人料到我们会有所行动，所以安排了一出戏演给我们看？”

“……有这个可能，”玄懿思索片刻，又笑看她道，“但是呢，你和乐之小弟都是聪明人，应该也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吧？所以予更想知道，究竟有了什么底气，让你们冒着被蒙骗、甚至打草惊蛇的风险，依然坚持去贿赂他的下人呢？”

“哈哈，”李乐之笑道，“一本族谱而已，上面就写了几个人名，这东西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写出来一本吗？怎么在你们嘴里显得这般严肃啊？”

羽清也不解地点了点头：“是啊。”

玄懿不以为然地摇头道：“族谱这东西可稀罕得很呢！先不说修族谱是高官权贵们兴起的，在寻常人家尚且没有兴盛；便是那些有族谱的家族，也向来把它看得极重，家里的人都未必有资格看，更何况是外人？”

说着，她那半含笑意半含怀疑的眼神又扫过涟的面庞。

涟无奈地笑了笑，道：“你说的很对……但是，有一句话，我想你比我更能理解它的意思。”

“哦？”玄懿挑了挑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2）——有钱，能使鬼推磨。”

“……”

静默良久，玄懿生硬地耸了耸肩：“好吧，言之有理。”

……

晦暗的云雾遮挡了月亮的光辉，轻微的鸟鸣打破了黑夜的沉寂。

羽清伫立在庭院的一棵大树旁，掌心对着树干，聚气融运，精纯的内力在手掌和树体之间流转。

许久之后，手心的光芒渐渐黯淡，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沙沙的声音响起，玄懿从身后的树枝上探出头来：“羽清，还不回房吗？”

“不想睡。”

玄懿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

“晚上吃饭时就一直没精打采的，晔璠看起来也有心事，怎么，你们遇到什么难题啦？”

“……”羽清叹了口气，“溪江村的遗址中遗留下的线索很少，我在尝试从树木上突破，却所获不多。”

玄懿看了看她面前的树，又凝神思索了片刻，缓缓问道：“你可还记得，沐羲姑娘给你的那本簿子？如果实在没头绪的话，或许可以向她求助？”

羽清沉思良久，还是摇头道：“沐羲姑娘的立场并不明确，我也看不出她对师门的态度，所以，这件事情，还是尽力避免她的插手。”

“……”玄懿理解地点了点头，又犹豫着问道，“羽清，你有没有想过，这位沐羲姑娘的来头？”

“……”

羽清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予有一个猜测，”玄懿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虽然并不能确定……”

“倘若——她真的是……那这件事情，可能比我想得还要严重……”

听出她声音中的担忧与畏惧，玄懿忙吸了口气，举止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先别想这个啦，只是一种可能而已，你难道不好奇今日予和小哲的经历吗？予们可是直面那个老狐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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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族谱：是一种以表谱形式，记载一个家族的世系繁衍及重要人物事迹的书。宋元时代在全国民间私修家谱尚未形成风气，并不普遍，流传至今的古代家谱，大多是明清两代纂修。本作因剧情需要，高官、世族家中已开始兴起修家谱的习惯。

2、本句出自 汉 司马迁 《史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