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文玎的选择，念昔关心和好奇兼而有之，不过无论她有多想知道现在也无意义了，因为大四学生的离校已经开始。

“你会去送送那个人不？”静芝嚼着牙签牛肉，看着宿舍楼下涌进涌出的送别人群问道。

“应该不会吧。”念昔的回答有些迟疑和不确定，“再说，我也不知道他的行程安排啊。”

“哎呀，这话听着有些幽怨和不甘啊。”静芝开起了玩笑，她有些自责何必问些煞风景的问题。不过关于文玎她确实有些好奇没有被满足。

“念昔，我记得坊间传闻他之前休学一年是因为身体原因，部队选择人没有身体上面的要求？我怎么觉得那么不可信呢。”静芝一直不是很理解这个问题。

这下倒也把念昔问住了，“你还别说，我真是前面没想到过这个问题。不过是不是因为休学是别的原因，跟他自己其实没关系。好多事情也是人云亦云地传来传去，谁知道真相是什么呢？”

“那倒是也有可能。”静芝轻轻点头附和着。

话题暂停，念昔也不再说话。只是略微紧锁的眉头还是让人看出她不平常的心绪。

“念昔，念昔，有人找！”舍友推门而入，马上小声说：“文玎。”

念昔听了眉头一松，对着静芝点了点头，“我先下去，你等着我，待会儿一起吃饭。”

“你确定？不和他一起吃个饭？”静芝挑眉问道。

“不会的，他不会提出这种要求，我也不会。下去说两句话就上来。”

楼下树荫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在不停踱来踱去。

“文玎！”温软如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文玎赶紧回头，拳头紧攒，表情也有些生硬和不自然。

“我还以为你不会下来了。”

“为什么？你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我也没什么不见你的理由，肯定会下来啊。”念昔觉得文玎的想法很是奇怪，不过也再一次在心里感慨，他俩确实在相知和默契上缺的太多！

“什么时候走？”一阵短短的沉默被念昔打破了。

“今天下午。”

“哦，”念昔应了一声，“回家还是直接去报道？”

“先回家一趟吧，这以后再回家也没有那么方便了。虽然父母各有家庭，也不见得很需要我，但我还是不太能放下。”

文玎的话语让念昔的伤感加重了，她不知道说些什么才算合适。毕竟之前的关系，现在的相处让她不知道用哪种态度和距离面对文玎会更合适些。

“恩，别想太多，关注眼前最紧要的事情就好。亲情不管如何，总是最不可能被割舍的情感。”念昔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太官方，太没有诚意了。想了想，赶紧补了几句。“不管怎样，我希望你将来一切顺利。出了学校，好多事情会让我们疲于奔命，别绷得太紧。还有······”念昔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口，“希望也祝愿你将来有一份特别幸福的感情。”

文玎没有想到念昔会如此主动，毫不避讳地谈到这个敏感话题。确实，作为前男友前女友的身份拥有者来说，大多都不会再发生牵连和关系。从他本意来说，并不想遵循惯例，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放下，也放不下念昔。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喜欢并爱上的女孩。尽管现在如果要他描述爱，还是不能尽数诉诸于口，可并不妨碍他判断自己对念昔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我不会祝愿你的。”文玎的回应让念昔有些心慌，她看着即将启唇的文玎，来不及多想，赶紧一把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要接着往下说了，我不想听也接不上。你留在自己的肚子里，算我的一个请求吧。”

看着念昔瑰丽眉眼中隐隐的排斥和疲惫，文玎只好咽下到了嘴边的话语，可是情绪依然奔涌不已，心中暗念着：“你是我的女孩，总有一天我会和你迎来属于我们的幸福。”只是现在这年头只能放在心底最深处。

文玎从不认为他和念昔的差别是导致她们俩分手的根本原因。在他看来，阻碍在他和念昔之间的就是早早离去的向宇，和他留在青春念昔生命中重重的那一笔。

念昔看着文玎遗憾无奈的神色不是没有愧疚感的。可是她已经做出的决定并不想自己后悔，也许经过岁月，最终证明她的想法和决定是错的，那就只能坦然接受。但在没有人能给她肯定的答复前，遵循本心，活成自己是向宇曾经教给她最重要的一课，也是她需要一点点逼迫自己才能做到的。

“能拥抱一下吗？”文玎主动询问了念昔，再说下去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改变目前情况的可能，那就不如干脆先抽身离去。念昔看着文玎沉澈的眼睛，那里面只有无法诉说和压抑的浓厚情感，还有一颗干净如稚子般的心。她毫不犹豫点了点头，到最后两个人不过也就只是一个浅浅的拥抱而已。

文玎毕业离校了，带着曾经美好的爱情记忆，带着未能圆满的爱情遗憾，带着重逢的未来憧憬。

毕业生离校后的校园有一种尘嚣过后的寂静空虚感。同样的校道，同样的自习室，同样的操场，·······思绪复杂，飘忽不定。念昔现在唯一能确定地是，她其实是有一点挂念文玎的，但坚决不承认是静芝口中的旧情难忘。“照你这么说，干嘛不理解成我是对向宇的呢？”

静芝深深看了念昔一眼，才轻言到：“向宇在你那儿不存在忘记，那是你刻在心口永不能忘的标注。”念昔一愣，随后笑了。静芝说得确实没错。

2003年5月

文玎他们离校的情景还在眼前，念昔和静芝也要重复这个流程了。

“要喝酒吗？”念昔举着菠萝啤问静芝。

“你这算什么酒啊，别贻笑大方哈。真是的，都到了要离校了，还不真刀真枪来痛快干一场。”静芝对念昔的小酒邀约很不以为然。

“行，就听你的，大干一场行吧？”念昔好笑地拍拍静芝肩膀，回头就招呼招待员，“先来六瓶的啤酒吧，”静芝一看这架势不虚啊，瞬间来了劲头。

酒至中段，静芝扯着念昔的裙角问：“现在最想见到谁？”

念昔噙着泪眼，“阿宇！”其实按照她的酒量就不会出现几瓶小啤酒把她喝醉的机会，不过是思念太过，酒不醉人人自醉而已。

听到念昔的回答，静芝熄了把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文玎消息告诉她的想法。

“你什么时候的飞机？”

念昔看了看背包的机票，“5月底的飞机去广州，然后三天后从广州飞美国。”

是的，念昔最终决定去美国印第安纳州立大学攻读公益慈善的硕士学位。思来想去，当年向宇离去时的念头还是成为了现实。

静芝有些懊恼，“我也要去学校集训，你走的时候真送不了你。”

“没事我们俩谁跟谁呢？回家我们四人在我离开前能聚聚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