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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字黄昏》复杂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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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清冷的主题酒吧里,海军上将威廉·柯拉尼。正在闭目休整自己早已疲惫的体势,他很想找个地方能像样的休息一下,哪怕仅仅是个相对安全的车棚也好。但他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除非再也没那些肮脏的交易。

随后他还要投身于下一个任务中去,而现在他所能做的便是短暂的等待……

第二杯菲力水他只喝了一小口,而疲惫的四肢在牵动肌肉神经的那刻迅速化作清醒的疼痛,或许我应该吃一些罗非布昔或是阿司匹林,柯拉尼上校按着疼痛的部位说道。但他也清楚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即使医院就在对面,他也只能在此处等待他的到来。

为了将注意力从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上转移开来,他开始观察起这家被选定的酒吧。大概是因为正午的原因,酒吧里的人相对较少。酒保后面是一排的酒瓶子,瓶内装着五颜六色的精酿液体。对柯拉尼上校来说,这简直太具诱惑力了。但对于那位来说,喝酒却近乎是一种冒犯。

饥渴者在沙漠里或许仅仅只能保持清醒,他心里念叨道着,但只有忠实的信徒哪怕身处瑶池也能滴酒不沾。

近一年来,柯拉尼处理大大小小的事件高达数十件,并且彼此间毫无干联,这也正说明他做事的效率性极高,否则……。当然这也是那位选中柯拉尼上校的原因。

柯拉尼注意到镜子中的自己,此时镜中的影子和自己正四目相对,他感到了一些陌生。这些年来,他的面容一变再变,唯有这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毅。他庆幸自己仍是那个自己所期待的人,没变,更没有逾越边界。

怎么说呢?柯拉尼算得上是个不幸的日耳曼人后裔,尽管年龄的增长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优势而不是负担。

这些年来,他硬邦邦的黑胡茬正在变软褪色,黑白相间,与众不同。他那炯炯有神的黑眼睛也沉淀下来,透出平和与自信,但总有那么一些人能从中看出一丝被刻意隐藏的忧伤。

昔日紧致的橄榄色皮肤,如今也变得纹路交错,被阳光晒成了透着沧桑感的古铜色,显示出一种常年在海上劈波斩浪的时代感。尽管已经六十多岁了,但他依然削瘦健美。再加上一身裁剪考究的制服,身材显得更加凹凸有致。尽管如此,当他穿起这身制服时,还是感受到轻微的不适。

此刻,柯拉尼上校穿的是一套气度非凡的白色海军制服。双排扣的白色外套,上面挂着一排威武的勋章;一件硬挺的白色立领衬衫和一条真丝边的白色休闲裤。

拉斯维亚共和国的无敌舰队已经不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了,但他们依然熟谙一名军官该如何着装才更显得英姿傲人。柯拉尼有些年头没穿这套制服了,但今晚看来有些特别……

当柯拉尼上校走进这个城市的街道上时,女人的青睐和男人的敬畏目光交织地投向他。漂亮的酒吧女招待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材丰满,脸上挂着俏皮的微笑。他正向这位上校询问是否来一杯威士忌,柯拉尼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现在酒吧里已经空无一人。

柯拉尼能感受到女招待眼神中所流露出的崇拜之情。再次受人关注,感觉却不太一样了。他在心里说道,或许是在地狱里走过一遭后,对虚荣也看淡了吧。在真正的危险面前,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这正是他所认识到的……。

他永远不会忘记,二十年前把他的生活完全摧毁的那场恐怖袭击——震耳欲聋,撕裂大地,吞噬了一切。

那是个惨痛的悲剧!当谈论到柯拉尼上校辉煌的战功时,总是有人在末了,加上这么一句显得格格不入的缀语,然后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中去。

不幸!就发生在柯拉尼上校的故乡,吉吉威尔德小镇上。那是个复活节的早晨,当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潘尼斯大教堂的窗户,被嵌合在上面的彩色玻璃碎片,散射并交合成万般的色彩映在教堂内壁上。手风琴演奏着欢快的音符,成千上万的信徒都在这一天庆祝耶稣的复活。

此时的柯拉尼则虔诚地跪在“上帝”的面前,向它祈祷。他是个把一生都献给了海军的男人,幸运的是上帝给了他一个幸福的家庭。

“dad!”一个稚嫩且欢快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喊到,柯拉尼转过头微笑地看着向自己跑过来的女儿,此时这个漂亮的孩子已经穿上了新衣裙,这是她复活节的礼物。当时她高兴极了!柯拉尼回忆道,并再喝了一口菲力水。

“哦,小露西”柯拉尼亲昵的回应道,女儿拖着长裙应声跑了过来。由于她身材娇小,所以柯拉尼总是单膝跪地将她抱起。不远处是自己年轻的妻子玛丽,紧跟着女儿向他走了过来,玛丽看着向自己望来的的丈夫亲切地报以微笑。

他们很小时便由于两家的世交关系而认识,父亲们都是在海上任职,耳熏目染的柯拉尼很小的时候便励志要成为像父亲一样的男人。指挥着世界上最强大的舰队,征服大海!而此时玛丽总要在旁边用她那稚嫩的语气大声喊到“哥哥,最棒了!哥--哥哥,一定会的!”由于总是喊的太大声,所以她总要停顿一下才能把话说完整。然后呆在柯拉尼身边,等待着哥哥亲昵的拥抱,或是挠挠她那金黄色的卷发。这是她家族特有的标志,遗传自她的母亲,现在也在小露西身上显现着。这也正是她所期待的。

小柯拉尼笑着看向小玛丽,随后说道“玛丽妹妹,到那时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小柯拉尼拉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小玛丽询问道。并像往常一样,习惯性的将手放在小玛丽的头上。这时的小玛丽总会高兴的低下头,也会没来由的同意他的任何提议。包括长大后,柯拉尼上校正式向玛丽求婚时,便是通过这么一个亲昵的动作,使他在更为优秀的追求者中轻松胜出。

记得当时玛丽的父亲还曾半开玩笑地对柯拉尼的父亲说“记得我的小玛丽可是最不爱去海上的啦,说是到了海上就会病。怎么小柯拉尼一邀请我的小玛丽她就同意啦。”随后二人便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当听见父亲竟然当众揭穿了自己的小心思,玛丽脸色绯红且羞涩地控诉道“爸爸,是个坏蛋…再也不理你啦了,哼!”然后迅速地从小柯拉尼的身边跑开,柯拉尼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尴尬地摸着头追了过去。一晃四十多年啦,柯拉尼亲切地看着她们心里念叨着。

“甜心,走啦,不然你的安娜阿姨该等急啦。”玛丽用亲昵语气对着小露西说道。随后小露西吻了一下柯拉尼爸爸,开心地跑向妈妈哪里。玛丽还是老样子地向丈夫嘱咐了几句不厌其烦的生活琐事,而柯拉尼也是一一应了下来。

吻别之后,柯拉尼上校看着她们离开。本来一切都会很正常的,柯拉尼将返回他的海军部队,妻子和女儿将去拜访安娜女士,而且还会过个不错复活节。

但这一切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发生了,就在耶稣复活的这一天,但就是耶稣也未能在这场灾难中幸存下来。

一阵巨大的的爆炸声将这座古老的殿堂震的支离破碎。而就在火光冲天的那一刻,他整个人也被甩了进去,世界紧跟着四分五裂。当他凭借着仅剩的意识艰难地站起来后,恍惚地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满是灼热的爆炸残片和血肉模糊的尸体碎片。

他向着妻子离去的方向走去,此时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残骸和尸块都在大火中燃烧着。他用那极尽嘶吼的声音呼唤着妻子的名字。但充斥在耳旁的却是垂死挣扎者的低语,又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炸裂开来,这一次的冲击波像铁墙一般奔涌而来,彻底让他失去了意识。

当他苏醒过来后,滚滚浓烟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一时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接着,伴随着嗡嗡作响的耳鸣,他听到了痛苦的尖叫声。柯拉尼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惊恐地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了。他告诉自己这完全是一场噩梦。他趔趔趄趄地穿过烟雾弥漫的教堂过道,经过缺胳膊少腿、呻吟不止的受害者身边,在绝望中跌跌撞撞地来到之前还在欢笑的妻儿走过的位置。可是什么也没有。没有了之前的长椅,没有了人。只有烧焦的石材地板上血肉模糊的尸体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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