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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者的告白》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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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经过一个冬天的冰封,万物复苏,沈阳迎来了久违的鸟语花香。金似乎是冬眠醒来一般,突然给我电话说让我陪她出去一趟。

在这狗熊撒欢的时节,美女的邀约我当然要盛装出席的。我翻箱倒柜都找不到适合的衣服,我只能向骆驼求助。在我们还在追求篮球签名鞋的年纪。骆驼就展现出了同龄人不具备的时尚水平。在我们为买麦三还是科五焦虑的时候,我发现他几乎不穿篮球鞋。06年那会儿的男大学生,除了篮球鞋和牛仔裤基本没有审美能力。

那会儿我们看的主流时尚杂志是《男人装》,还是冲着封面女郎去的。我们在翻《男人装》的时候他在看《时尚芭莎男士版》,我们在包宿打游戏的时候他却早睡早起去健身房健身,我们在脸上糊百雀羚的时候他告诉我换季容易过敏需要贴几贴补水的面膜。

曾经二十岁的我觉得他头脑坏掉了,学穿衣服有用么?八块腹肌有用么?用护肤品有用么?十年后,回头想想当年的骆驼,真是智者。他一次次劝道我们去健身,去保养。我们觉得是危言耸听,但是现在看来真的是超越时代十年的真知灼见。

身边人并不觉得他的家境好,因为他既不买nike也不买阿迪。但是我看到他在美国的姐姐给他寄来gstar的牛仔裤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凡物。大学那会,我们男孩子穿的都是美特斯邦威或者卡宾,条件好的穿jakejones。

我发现他床下面随意放着大魔王和乔一的时候我就坚信他绝对不是不懂球鞋的土包子。我偷偷观察他的衣服牌子之后,在中街最好的商店逛了很久才发现,他的衣服不在服装那层楼,而在奢饰品那层。

于是我的世界观第一次被骆驼打开,我发现他穿的大多是burberry,皮带配饰之类的是prada,还有很多我根本找不到的牌子(当时根本没有潮牌的概念)。

当时我第一次知道,不故意露出牌子的衣服分两种,要么是没有牌子,要么是设计师低调。

我记得当时别的班有个空姐是这么形容骆驼的,长得不差条件不行,连个nike都买不起。最后那个姑娘和一个在学校里开二手雅阁的“富二代”好上了,愿上帝保佑她。

总之我对骆驼的时尚品味是非常推崇的,但是我绝不会表露出来。我慢慢挪到他房间门口,他叼着不二家的棒棒糖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看杂志了。

我说明了我想借衣服的来意之后,本以为他会拒绝。是我就一定会拒绝别人分享自己的耍帅道具。他居然笑眯眯的过来帮我搭配起来。看着他把昂贵的衬衫窝成一团放在柜子角落,我的心都在滴血。

最终我出门的时候,除了内裤和鞋子全是他的。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帅。人靠衣服马靠鞍是古人在心理学上的伟大风向标。

我本以为会有一场浪漫的两人约会,没成想我到时候还有一个人。

金坐在食堂凳子上,对面坐着一位男孩子。我坐下来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一场跨国友谊研讨会。我之所以被叫过来是充当男闺蜜和翻译的角色。

对面介绍说是韩国人。我挑衅的问了一句“southornorth?”对面略带愠色但是瞬间就调整了过来,“republicofkorea。”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打圆场看到他穿着巴萨的训练服,立刻和他谈了很多关于巴萨的球星的事儿。足球无国界,语言再怎么不同都能聊很久。我很快缓解了尴尬。我后来叫他小巴萨。

当金提议去学校里走走的时候,小巴萨说再等一位同学。我寻思着这韩国人也找了后援团?

就在我寻思来的会不会又是个帅哥的时候,老远就听到娜塔莎大叫着“lee,lee。”向我挥手。原来他的后援团就是她。

我喜出望外的和奔跑过来的娜塔莎拥抱了一下,“几个月没见你比之前更美了。”

南京有句话叫小儿慌必有祸。讲的就是人一旦得意忘形,必有祸事。

我这一句话刚出口,就知道完蛋了。因为金此刻正歪着头,眯着眼看我。

金说她们是在食堂遇到的。我立刻转向小巴萨“我们南区的食堂是全校最好的。”然后事实上南区的食堂是最小最差的,南区食堂唯一好的就是可以邂逅空姐。

我笑的很真诚,小巴萨搂着我的肩膀笑开了花。

我说我是在雪堆里迷路遇到了娜塔莎,小巴萨乐得手舞足蹈我真的想给他一记摆拳。我还没有说雪上名族方向感好呢,笑的点都不对,和外国人聊天就是尴尬。

娜塔莎用眼神询问着我什么。金直接抢白“我有男朋友,李德是我闺蜜。”

金的直白让我拍手称快,我用眼角瞄着小巴萨,此时此刻他脸上的微表情变化,那抽搐的眼袋和嘴角,真是大快人心。我认真的打量着小巴萨,韩国友人和我们广**丝最大的区别就是干净和有礼貌。论长相我不比上骆驼小龟那样的,但是我也算浓眉大眼。在整体五官趋于平坦的小巴萨面前却没有一丝优势。

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居然还擦了bb霜。我真想把我的青春痘挤破了滋他脸上,但是姑娘就喜欢白净啊。我觉得金看他的眼神就有点发漂。

那个年代还没有来自星星的欧巴和小巴萨也不是太阳的后裔,不然我觉得金可能就被他截胡了。反观我这里,娜塔莎一直在强调我和她都是单身,且非常投缘。作为一个传统的中国情场失意男青年,我真的分不清外国人的热情和喜欢你有什么区别。我作为一个传统南方男人,我觉得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是不是起码应该和我亲个嘴礼貌一下呢?

就在我想入非非的时候,小巴萨提议出去吃饭。他领着金走出食堂,他望了眼刚融了积雪的麦田,此刻那大片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都已伏倒在地,姑且叫它们麦子吧。这场雪压的它们断了腰,折了背,不再有往日的精神。

放眼望去,遮天蔽日一人高的麦田此刻完全消失殆尽。望着眼前的萧索,我不禁唏嘘。只见小巴萨突然拉起金的手,往麦田深处走去。“好大一片草地啊,我们走一走吧。”

“这是麦田,不是草地。你也别走,你不是这里的守望者。”我嘴里嘟囔着。

两位外国人是不可能听懂的,金却回头看了我一眼,就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刺痛我心灵的锥子。

金和小巴萨走在前面,我和娜塔莎走在后面。植被腐烂的严重,金被小巴萨绅士的牵着,而我被娜塔莎温柔的牵着。这个雪上的名族在雪化了以后,依旧彬彬有礼充满了人情味。

看着最爱的人被人牵着走在最爱的麦田里,真不是滋味。真的恨不得给他一拳,但是我要是砸一拳下去,外国留学生被打,我估计能上校新闻了。标题就是《航院之耻痛打航院之光》。

就在我不停地念叨“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来宽慰自己时候。娜塔莎突然说累了,拉着我坐在了麦田中间。我惊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那黑乎乎的一片上面,莫不是传说中的腐殖质?

小巴萨也坐了下来,还拍了拍边上的草地,示意金坐在她边上。此时我和金高度的统一,一致双手叉腰,面带微笑,远远的站在边上,婉转却不失礼貌的拒绝。

“你的梦想是做什么?”看来小巴萨是做了充足准备的,带了不少能打开场面的话题来。

小巴萨认真的看着金,金撇着嘴,我打赌她会说飞上蓝天,圆空姐梦之类的。没成想“嫁给我老公,相夫教子。”金说完笑眯眯的叉着腰看着我们。

她的语法加上生僻的成语,那两只外国友人是不可能听得懂的。但是我听懂了,短暂的刺痛之后,我拼命的鼓掌“全职太太非常伟大的。”

“你呢?”娜塔莎看着我。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嘛,我对钱还没有概念。我觉得有个几十平米的破房子,一台电脑,网速快一点,有张软床,有个拉屎水不会溅在屁股上的马桶就够了。

我一个月只用两千块,一套见人的西装,一天吃一顿,对我而言就可以了。

我觉得,活着就是不死。

如果一定要问我梦想是什么,我应该会说是“诗人”,因为诗人可以肆意的宣泄自己的心里话,他们不惧生死,他们向往爱情,他们胸怀天下,诗人是我最向往的人。

只见小巴萨突然开口“我想做个诗人。我喜欢金素月。”我被惊得瞠目结舌,眼前的这位小巴萨,牵着我的人,占着我的田,连梦想都要分我一汤勺。

娜塔莎依旧是看着我。我抿了下嘴唇“我没有梦想。”

“我也没有,我就是想活着,一直生活下去。”娜塔莎拥抱了一下我。这算是怜悯么?还是温柔的陪伴,感谢娜塔莎化解我的怯懦和孤独。

突然金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捏住了我的耳垂。“你不是没有梦想,只是还没有找到。你有满腹的激情,只是你不懂得宣泄。”

被捏住耳垂的我,满脸通红,呆若木鸡的站着。从不知道这温柔的一捏,就可以定住我的灵魂。这盛世美颜的女子面前,我丑陋的面庞,孤独的灵魂显得卑贱而微不足道。我静静的立着,半张脸开始发麻,接着浑身酥痒难耐。但我不希望她松手,就这样一直握着我的耳垂,一直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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