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沉没，正是昼夜交替之时。

雾凌湖畔，空气突然凝固，声音骤然沉寂。

四周开始弥漫出未知的黑暗，本应残留的冬意不知去往了何方，空气明显燥热起来。

它们，出现了。

那是不应属于人世的存在。它有着人的轮廓，却明显比人更高大。它的表面有着比夜更深的黑暗，仿佛照射到上面的光都被吸收了一样，肉眼已分辨不出其立体形状，正面看去只有黑色的人形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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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立于两女仆前面的日佰天尧回头问道：“你们看得到吗？”

牧叶莜苋睁大眼睛。

“你是说那些人影一样的东西吗？看得到。”

日佰天尧对着牧叶点了点头，然后转向自己的专属女仆，然而少女只是惊疑恐慌地摇头，显然她并没有看见。

两女的反应不出所料，但对于自己专属女仆违背自己的期待，让自己答出了正确答案，日佰天尧有些无趣。难道紫发男人没表现的表现真的是他多虑了？

回归正题，日佰天尧朝着渐渐围上来的人形剪影，平静地给出让两人等待许久的解释。

“它们是我成为能力者后偶然发现的……不，也不是偶然，是它们主动找上我的。”

牧叶突然脸色大变，双手交握在胸前大蝴蝶结上，声音震颤不已。

“难道你是想说，它们会主动找上能力者吗？觉醒后的能力者吗？”

日佰天尧对突然情感上头的牧叶非常不耐烦，因为这话不正是对他说的表示怀疑吗？难道他说得还不够清楚？

“有问题吗？”

“有问题！大有问题！”反响出乎意料的激烈，“因为我之前也看到过啊！明明我都没有觉醒，可是却能看见它们，这不是很有问题吗？！”

日佰天尧的反应很平淡：“有问题吗？”

这样说的他让牧叶很是错愕，问题她刚刚才说过，怎么还要问？

“那个，日佰同学没听清吗？我说我之前……”

“有问题吗？！”

想要重复一遍的牧叶马上被打断，突然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呃……”

“有问题吗？”

“没有。”

日佰天尧对这不诚实冷哼了一声，话题继续。

“它们主动缠上我，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那之后我调查过，意外很容易地找到了结果。看到过这种东西的人不止我一个，而且还不少。但是，他们都不是能力者！”

“难道他们也只是没觉醒吗？”

“……”

突然的冷场让牧叶不知所措。

她太兴奋了。

“你有问题吗。你有问题吗？你有问题吗啊？！你有问题吗。”

几个语气不同的“你有问题吗”连续轰下，牧叶脸色微红地别过脸。

日佰天尧的脸色异常冷漠，显然心情很不好。不论是谁，接二连三地被打断讲话，都不会高兴。

“整个雾凌发生过三十多次目击事件，综合这些事件，我发现看到这个黑影的人都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在一定范围内很有名。他们中有为恶不止的混混，有人尽可夫的寡妇，有备胎一群的辣妹，有中了彩票的职员，有晚上乱跑的主播……除此之外，跟他们关系好的人也宣称见到过，不过多半不可信。”

说着，日佰天尧眼中满是讽刺地看向牧叶。

“至于牧叶莜苋你为什么看得到……哼！你的那点事，连我之前都有听说，你以为在这里你不说就没人知道吗？”

牧叶脸色一白。没想到自己一边竭力隐藏，一边唯恐被筑禹窈茜和姬铃糸楠说出来的事情，竟然早就有其他人知道了，只是别人对她根本没兴趣，所以才没有传开。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就算朝听区离这里很远，但网络的存在根本无视这点距离，那里肯定有人的朋友圈延伸至这里。

到现在牧叶在高瑜都安然无恙，那是因为她的名气还太小，了解她的人口基数还不够大。但总有一天，环境会发生改变，变回从前。牧叶不知道，来学校亮相才短短一周多，她已经小有名气，这仅仅只是因为她的外表很引人注目。

日佰天尧没有丝毫同情：“至于我，成为能力者之后稍稍有点改变，有人看不惯很正常。”

况且他本来就很有名。

“高瑜中学有一种传言，说是有能实现人愿望的恶魔，我想不过就是这样。”

人形剪影已经靠得很近，日佰天尧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满不在乎地朝最近的那个扔去。

“所以我叫他们……雾凌湖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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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它们怎么……竟然是这样的啊！”

窈茜不顾形象地惊叫出声。黑色的人形剪影，她见过！

“没错，就是这样！昨天那场战斗你亲身经历过，想必不会这么快就忘了。”

窈茜当然没有忘记，莫说一天，就算给她一年，她都不一定忘得了。

“我早上才做过噩梦。”

往后还不知道会做多少次。

“噩梦源于未知，只要你克服恐惧，面对它，了解它。然后你会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窈茜不知道那个人叫守亥泽逸，她隔着一张纸刺中了那个人的眼睛。然后，他喷出了火焰，洗礼之后，他变了样，变成了怪物，变成了黑色的人形剪影，跟现在眼前的这群黑影一模一样。

“不过现在的这些跟你昨天看到的那个不一样，简要说明的话，那就是昨天那个‘燃尽’之后，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燃尽？”

“就是没有‘焰’的状态。”

焰，是火焰的焰，是感焰者的焰。

“难、难道，你将来也会变成那样？还有我？”

“没错，那就是你我的末路！”

闻言，窈茜低下头，陷入沉思。

突然，支崎地步神秘一笑。

“但是！”他高声道，“我们可以补充‘焰’！如果量足够，我们甚至可能达到传说中的境界——长生不老！”

窈茜被震撼了，或许有支崎地步说话很有感染力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因为那一个词。

长生不老！

上至古代帝王，下至平民万姓，前至远古神秘至极的练物术士，后至当代恶名昭著的疯狂科学家。他们或多或少，都曾有过这样的幻想。或者说是祈愿，向神，向自己。

但震撼归震撼，窈茜并不会对此有多沉迷。因为前代无数人的事迹早已证明，作为一个完整人永生的希望，已经幻灭。支崎地步也说了，那只是“可能”。现在连邪教都不会宣传那么过，最多说灵魂得到永生之类的——虽然正规宗教也有这么宣扬的。

所以比起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关注的点更现实一些。

“补充？你之前也说过这些怪物是我们的食物，但是它们不是已经失去‘焰’了吗？那我们怎么补充。”

“你想的没错，不过你知道那些东西本质上是什么吗？”

支崎地步指向黑影。

那些是什么东西，窈茜当然不清楚，但她觉得支崎地步问的并不是准确的答案，她甚至怀疑那种答案他本人是否知道。

想了想，她试着说道：“灰烬？”

支崎地步会心一笑，所以她答对了？

“对，叫‘余烬’更确切一点。那你知道余烬有什么样的特征吗？”

听者表现很好，说者却问上瘾了。体会到这一点之后，窈茜不费脑细胞地摇了摇头。

支崎地步只得稍微遗憾地说道：“那就是不可燃。”

到重点了，他又振奋精神。

“但是并非绝对不可燃，会产生余烬，要么是温度不够，要么是‘焰’的性质不对应。而这些四处游荡的鬼魂本体，就是他们自身消化不了的垃圾，是他们处理不了的资源！”

看着真的有点懵的窈茜，支崎地步主动朝黑影走去。

“理论讲得再多，不如实际演练一回。看好了，我给你示范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