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恩跑到哪里去了？”坎德哈被熊熊燃烧的大火炙烤着，焦急地左顾右盼，是不是焦虑地看一眼怀表，手总是不自觉地往自己的腿上摸。

突然赫默克全身开始十分不自然地颤抖起来，扑倒在地上，双眼瞪得滚圆，冷汗直流。

好像，有什么熟悉的东西，觉醒了。

他紧紧掐住自己的胸口，拼命稳住狂跳不止的心脏，压制着心脏中的那个异物。

怎么又来了？不会再来了？这种感觉，我回忆起了！

赫默克战战巍巍地爬起，眼里全是血丝，血管爆出恐怖的紫黑色。他好像在害怕什么一样，用手不停地抚摸着腰间的烟斗来寻求安慰。

美丽的少女，消失的笑容，能映照出无暇雪景的美丽双眼，凋谢的花朵，以及……

本源打击。

赫默克又一次摔倒在地，未知的外界原因似乎让他短暂的“解禁”时间快速流逝，就好像油灯被迫用数十倍的速度将灯油燃尽一般，等待赫默克的只有——油竭灯熄。

赫默克闭上了双眼，用毅力去压制这种剖心一般的疼痛，心脏中的异物在狂野地咆哮着。

“抱歉了克莱茵，我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

“唔。”

“怎么了长官？如果身体不适的话我们继续搜查就好了。”

“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佩希捋了捋头，用指节在太阳穴附近滚动按摩。

可恶，那个少年到底到哪里去了？

那个少年（？）正在回归。

黑兽们早已将修恩团团包围，企图通过恐怖的喉音让其丧失斗志，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修恩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些她眼中地小狗狗，情不自禁地发出哦，呀之类的感叹声。

“真是完美的绝妙的鬼厉般的顶级猎犬，吾很中意，吾很中意。”

她又看向一旁的那只与众不同的巨型黑兽，眼神深邃，不知有千丈城府。

“汝就是牧者吧，这些都是汝牧养的吗？给你一刻钟，把他们和汝的头颅清理的干干净净的上贡给吾。”

牧者并没有理会修恩，从身后一层畸变的皮肤中拔出一把材质十分奇怪的钝器。

“嗷！嗷~嗷！！”牧者用奇怪而恐怖的声音有节奏地咆哮着，黑兽们的耳朵无一例外地支楞起来，快速调整站位，熟练地排成战阵。

“哦！！！这个超级棒唉！！！”修恩捏着下巴惊叹道，“明明只是贱民和畜生，可以做到这样吗？”

牧者死盯着修恩，不管她是故作玄虚还是真的蔑视都不管不顾，一心想着杀死她。

“嗯！吾改主意了！虫子汝以后就当吾的下等搞笑小丑吧，吾不杀你了。”

“嗷！”

这是冲锋的怒吼，就算是不懂他们暗号的普通人也能听出这其中凌厉的杀气。

三只狂野不羁的黑兽伴着愤怒的狂风，弹丸一般飞出，军刀一般锋利的锐齿刺向修恩的喉咙。

“来的好！”修恩摆出招架的样子，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兴奋起来，飘着黑色的气体，就像那些黑兽一样。

“啊嘞？”修恩的表情定格僵硬在那瞬间，那个黑兽无情咬穿自己喉管的瞬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悲惨的哀嚎中，修恩血肉模糊，黑兽如同一片黑云，遮蔽了整个天空。

肆意地凌虐着。

从喉管到锁骨，从两肋到大块肌肉，无一幸免。

“不过－如－－此……”牧者口齿不清地说着。

我好痛！但吾却不痛！

吾很强！但我毫无还手之力！

把它给吾，我这个废物！

声音改变了，不再是血肉分离的撕裂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硬物体高速对撞的声音。

一只手猛地伸出，犹如射破黑暗的最后一束月光，钳住了那畜生粗壮的脖颈。

一只，两只，三只……就这样一下下的，慢条斯理的。修恩好像清理灰土一般，一点点清除掉附在自己身上的黑兽。

每当一只黑兽被强行拔下时，伴随着咯噔一声脆响，脊柱碎裂一命呜呼。

“哎呀哎呀，汝们这些虫子是不是太过于放肆了啊？”修恩自信地微笑着，对着那个牧者不断放出恐怖的杀气。

在模糊不堪的血肉之中，牧者依稀能够辨别出，有什么东西包裹在修恩的内脏上。

“哦吼，汝在好奇为什么吾没有事吗？”修恩十分得意地挽着胳膊，“汝这种臭虫，自然是不会知道泰勒斯这种东西吧！”

深黑色的坚硬异物，全然不同先前套在身上的那件软甲，闪烁着紫黑色的暗光，仿佛来自地狱。

“你是谁。”

“圆环之理！！！”修恩的右手做了一个挤压的动作，但似乎和刚才没什么区别，凝固住的空气最尴尬。

“圆环?之理?”牧者似乎恢复了一些人性，诧异地问。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修恩弯腰捡起坎德哈刚刚留下的日珥，“哟，这不是日珥吗？怎么在这个地方？”

牧者十分尴尬地杵在原地，好像是一个贱民迎接一个许久未出宫的君王一样。

这是在干什么，我要杀掉他啊，我已经动手了啊，他已经被伤成那副样子了啊，我的人更多啊。

但是，不敢动手……

“汝该干什么，难道不知道吗？”修恩满是厌恶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游走，越过手臂，扫过腰肢，最后停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嘴里不停啧啧啧啧地唾弃着。

我……大人……

“上！”牧者高声号呼起来，声音颤抖不止，野性荡然无存。

这是什么？大人从没和我说过！不是说只有人类吗？

这是我效忠大人的时候，绝不姑息一丝一毫的懦弱！

但是……

牧者眼前的修恩，残损不堪的肢体之后，一团黑雾一样的物质，肆意地给这个世界带来压抑。

“上！”又是一次不那么有野性的呼唤。

但是，谁也没有来…………

牧者迟疑片刻，方才如梦初醒，惊讶地回首四望，自己的士兵，自己的军阵，到哪里去了？

黑兽褪去一身漆黑的硬皮，变回死猫死狗，带着断肢碎肉，横七竖八地悬挂在残垣断壁之上。

冷汗掺杂在血液，细细密密的从牧者的鼻翼析出，挂成的小水珠突然汇聚成一缕水线，顺着鼻子的轮廓流到牧者的嘴里。

牧者舔舐着嘴角的汗液，动静变更不过是一刹那！

牧者的脊背黑色的角质皴裂再生，畸变喷发如同树木，生长出的硬质树枝突击猛进，将身后的一截短墙粗暴地挑飞到火海之上。

是人类！是人类的恶臭！

牧者的尖刺将短墙挑了个稀巴烂，齑粉之后，裘丽雅尖叫着抱紧尖刺，看着死去的黑兽葬身火海，颤抖，练再叫一声的力气也没有了。

牧者的硬刺极速生长消亡，盘曲折叠，就像自己的手足，把裘丽雅送到自己的嘴边。

“女人，”修恩的表情变化，严肃而温柔，“拖延时间。”

裘丽雅紧紧扒住牧者黑洞洞的大嘴嘴巴上的倒刺把她的手划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到底只是一个弱女子，在怪物面前只坚持了两秒。

到底只是一个怪物，在修恩面前只坚持了两秒。

日珥不知何时插在了修恩的右小臂中，这柄短刀在血液的滋养下映照着太阳的光辉，伤口处缺出奇得暗淡无光。

“谢了，哥哥。”修恩猛地一下，手臂全力挥打，滚烫的血液顷刻间化作漆黑的利刃，如同刚刚牧者脊背上喷出的尖刺一样，不过更加漆黑锋利，更加无坚不摧，如海潮般一层接一层地分裂生长，完美地避开裘丽雅，将牧者吞噬殆尽。

“逆贼，给汝的主人带个话，”修恩拖着刺满黑色利刃的身体，走到牧者的碎片边上，“不要试图染指他不该染指的东西。”

就像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