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棵菩提树可是钱老爷花了重金好不容易养活的，如今这叫什么事儿！结善缘没结到，反倒是死物一个接一个的来。”

“可不是？谁这么缺心眼，能在菩萨的树底下堆白骨。”

这个时令，菩提树上正累满了菩提果，将外围枝桠拖得很低，可尽管如此，菩提树根处森白几根骨头仍旧显得触目惊心。

“让一让啊！让一让！”

衙役招呼着围成一圈看热闹的百姓让开，为后面的老先生开道。老先生跟着年轻人不知走了多远，竟是轻喘着拭去额上的汗。

“来来来，老先生请！”

到了菩提树前，老先生没来得及休息便被赶鸭子上架。从怀中摸出块干净帕子，覆在白骨上，然后拿起来细细瞧了瞧，心中一惊，额头上的汗水又开始渗。

“老先生这是什么骨头？”

“看这样子不会是掘墓者挖出来扔这儿的吧？”

“最近也没听说过哪里的墓有被挖过的啊？”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老先生的没有答话，眉头却是越皱越紧，随着一块块的看下去，汗水多得快要淌满整张脸。

“弄走吧。”

老先生指着白骨，对着衙役道。

“哎。”衙役应到，并且摊开带来的一大张布，然后借着老先生的帕子将白骨全都装了起来，示意给他看过之后，又询问，“老先生，可还有不妥当的地方？”

老先生摇头，起身领着衙役回县衙。

待周围五步内无人了，衙役拖着包袱又才开口问，“老先生，这骨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哪里是墓里翻出的骨头，拥有这骨头的人怕是三天前还活得好好的！”

衙役听这些话，抬头望了眼天空，明明日头正盛，却硬是打了个冷颤。又听得老先生继续。

“何况除了这里的，剩下的都是除了头骨，手骨，脚骨之外零碎没有太大特征的骨头，其他人也不能确定是人骨，就不要先说出去了，免得造成太大混乱。”

衙役点头，“晓得的。叫大家小心些就是了。”

骨头被收走了，自然也没什么热闹可以看了，围着菩提树的众人这才散了。

“老爷这是遭了什么罪哟？做生意的人最忌这种事情。何况老爷是个大商人，这要是传出去了，得损失多少啊。”

“可不是，白骨出现在哪里不好，怎么偏偏被放在佛家的树下。”

两个钱家商行的长期雇佣工担忧的谈论，平时钱老板手下的雇佣工往往能拿到比其他地方更多一些的工钱，就怕钱家受损，到时候要不了那么多雇佣工了。

“还能怎么，菩提辟邪呗。”旁边一人插话道。说完又幸灾乐祸，“这下子钱家商行终于要完了。”

两个钱家商行雇佣工互相看了眼，不想发生口角之争，没再说话，并肩走开。

留在原地的那人，抬手摸了摸鼻子，无趣的撇嘴，“切。”

云黍抽了抽鼻子，看向两人，“那个骨头闻起来有点香，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被煮过吗？”奈里安问睁大眼睛问。

云黍立即摇头，“并不是说煮好了的香气，而是……我再想想肯定能想起来的。”

现下已是黄昏，太阳虽说已降落，但并未天黑。一弯月色浅浅映在半空。

他们三人到此处来快有半天了，由于这里的人实在是与活人一模一样，所以分不清到底是幻境还是实境。

秦风凛领着两人到了客栈投宿，但是只订了一间客房。客栈老板和云黍同时不可言说的看着他。

秦风凛不理会，只是让人带他们去客房，再送上一桌饭菜。

“秦哥哥你是没钱了吗？没钱了告诉我，我也可以尽一份心的。”

“阿黍你真能干，”奈里安拍了拍身上，“像我就没钱呢。”

秦风凛闻言扬了眉，转过头来盯着他，“本尊告诉你，你来给钱？”

旁边带路的店员忍了忍，没开口，谁能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给钱，就算忍心，也要面子的嘛。

“对啊！”云黍理所当然的应到。

秦风凛带了笑意，“那好，下次住店你来给钱。不过还是只能订一间房。”

“为什么？”两人同时问。

“别忘了在到这里之前我和你们说过什么。”秦风凛顿了顿，看着两人一脸懵，还是决定帮他们回想一下。“晚上就别想好好睡了，修炼功法，不到第二层本尊是不会带你们出去的，各人好自为之。”

店员将三人带到了目的地，于是转身离开，走着走着又忍不住回头。三人已然进了客房，关好了门。才嘟囔着走远，他还没见过如此会苛责姑娘和小孩的人，还亏这人长了一副一表人才的脸。

房里云黍摸了摸全身，摆着天真纯稚道，“可惜我也没钱呢！看来下次我们要住野外了。”

“别说荒郊野岭，就算是歇在坟地，你也得修炼。”秦风凛毫不留情，丝毫不顾他还是个孩子。

奈里安首先屈服，看着如今一脸菜色的云黍，再想起他之前那副好学的模样，不是很能理解。“阿黍之前不是很爱学习的吗？”

云黍昂起头，认真反驳，“并没有过，奈奈姐姐你记错了。”

这也能记错吗？奈里安震惊了，“你之前可努力了来着。”

“没有过。”依旧反驳。

秦风凛嗤笑，开口，“不过是小孩子的新鲜感作祟吧，现在懒了，就不想学了。”

“胡说，我不是新鲜感，就是从来没有爱学习过。”

秦风凛眼睛微眯，拖长音，“哦？”

终于感受到了威胁，云黍从他眼睛里看出了很多意思，最重要的还是姐姐。还是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好吧，实话告诉你，我云黍这辈子最爱的就是修行，也最喜欢刻苦努力修行。刚刚不过是在开玩笑。”

奈里安自然注意到云黍心虚得直往地上窜的小眼神，乐得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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