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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风约》第一二〇章 自己比不过人家的就是人丁不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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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〇章自己比不过人家的就是人丁不旺

刘福禄还是第一次喝醉了酒。他对着女婿刘宝库都语无伦次了,要是不喝酒的话,他是不会将那晚刘保蝉越墙进院见他的事告诉任何人的,毕竟是后面跟着尾巴,是好是坏还得保密,万一再出点啥事情。

见了王天印回来他特别高兴,他就觉着自己是老子天下第一了,王天印在他面前都认怂了,他倒是在县党部说一不二的,可是刘福禄觉得他王天印还是尽做些不体面的事情。

自潞府学生们罢课游行示威后,他跟山来的两个女儿保杏跟宝花就没有来家里露面,早已被刘保童接走了,刘保童告诉他在省城情愿的学生在省党部示威游行跟警察发生了冲突,多名学生受伤被捕了。

刘福禄带着酒气给刘宝库跟山来讲他亲眼看见刘保蝉跟那个香黛越墙逃走的事,他年轻时搭梯子才勉强攀上去的后墙,她们两个一跳一扒就上去了,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一边说一边比比划划的。

山来全家都知道东家是高兴终于见到二女儿了,这是他几十年的心念了,现在终于实现了,换换谁也会高兴的。他还说刘保顺走的那天晚上跟他讲了不少关于共产党红军的事情,他都听的入迷了,没想到二闺女也是悄悄告诉他她参加了共产党红军了,还没让他听够就匆匆走了。

山来两口子还听不懂这共产党红军到底是什么,可刘宝库知道,他比老丈人刘福禄还知道的早,他在遥镇新宅地下室里没有少听那个王怀德讲的共产党红军的故事。

要不是刘宝库一时兴奋拿起酒杯跟刘福禄面对面碰起杯来,以刘福禄那个酒量是不会喝多的。

刘保蝉跟香黛就住在遥镇新宅里,以她们的功夫从新宅里进进出出是轻易而举的事,刘保蝉小时候在新宅住惯了,对新宅的每个角落都是熟悉的。她们是跟着天门会来到游风约北坛的,她们的任务就是在天门会发展我们红军的队伍,减少凡是参加天门会的百姓在跟晋军开仗中不必要的牺牲。

她们的直接领导就是尤岗,也是尤岗受党组织委派参加到她们的红枪会里,把她们一个个说服并发展到红军队伍中的。尤岗早年在邯郸加入了共产党。

自从刘保蝉跟香黛参加了共产党红军,她们才感到自己是一个敢于面对一切的中国人了,她们心里那个解不开的疙瘩才慢慢被解开,而且是她们把自己以前所做过的事情坦诚地回报给了党组织才让她们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

她们已经几十年没有回过家乡面见亲人了,党组织理解她们,并利用这次天门会在游风约设立北坛的时候,让她们打入天门会组织并顺便回家乡见见亲人。

对于香黛来说她的亲人就是遥镇的栗永禄,她是灾荒年被栗永禄收留下来的外乡人,她连她是哪里人都不知道,她的父母将她留在遥镇就再没有回来看过她,她们一定是饿死了。

虽然栗永禄自收留她后做了他的童养媳,等她长大了正要圆房的时候,红灯照来到了遥镇,她就被栗永禄送到了红灯照里,从此她就离开了遥镇,以至在这个世界的风云变幻中改变了她整个人生。

现在已是民国时代了,她们又参加了共产党红军,红军里没有小妾之说了,不过她这个年龄就连老妾也不算了,没人待见了。

她们是带着任务来的,她们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她们就在夜间潜入栗永禄宅子里见到栗永禄。

栗永禄已经认不出她们来了,再说她们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是早已不在世的人了。他没想到香黛还活着,还会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来看望他,他激动的禁不住老泪纵横起来,想起自己这三个小妾就让他浑身不自在,感到由衷的伤感,感到对她们那种无限的愧疚。

大年过后,忽然市党部关门了,市府派下人来带着县警务局把县党部的人也带走了,听说被抄家了的虞县长也回来了,第二日就调黎城担任县长去了,在遥镇住着的香玉香桂也被接走了。

王天印是被他的儿子王加举接走的,他在市府早已听到消息,因为省党部跟游行情愿的学生发生冲突,造成了“一二一八”情愿学生流血事件,省党部的主要成员被扣押了,省党部也被查封了。

王加举在长治县办煤矿实业,就把父亲接到那里暂避一时,他在县党部也没有多长时间,也是上面看他的面子让父亲干的,他就有一种预感,这个县党部的职务是当不久的。

王天印走后不久,这股风也过去了,县党部也关门了,里边的人该抓的也抓了,县长也换了,新调来的县长姓赤。

王天印又回到了王家村,还担任他这个村长。一进门二姨太就给他报喜了,说的是四姨太有了。

王天印一生纳了二房妾,第三房改称了四姨太,还是正妻王氏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王加举,往后不管是王氏还是二个小妾,不是夭折了短命就是没动静怀不上。这是他王天印一生中一块放不下的心病,不是这样他还不会在这把年纪再娶一房姨太太焦小穹。

他认命自己比不过人家刘福禄的就是人丁不旺。

现在虽然是县党部又垮台了,那毕竟是人家上面的事,他也左右不过来,胜负由天定。

如今是焦小穹有喜了,真是老来得子了?这不比那个重要呢,不比那个事大呢?

那还是他跟儿子走后的事情,有一天忽然儿子来家里转了一趟,跟他说:“爸跟我到矿上去一趟吧,那里需要个帮手,就几天的事。”

王天印说:“我跟你走了,县党部怎么办?才给人家干几天,哪有这样做事的。”

“不是还有人家县长的吗,你只不过是人家的一个代理,就说是身体不适,到府上看病。”

王天印不同意,儿子只得给他说穿了即将面临的形势。“这是遇到儿子了爸,换换别人,谁肯将这些秘密告诉给你哩?”

王天印将信将疑,冷静下来回想一下县府里这些天的争争斗斗,的确也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再说了,儿子不会骗他,不是儿子的面子,他也不会在人家县党部里做事。

他走后两天,就听说县党部又关门了,刚上任没多久的县长也被抓走了。他虽然是帮县党部做事的,若是他在场,能利索了吗?

焦小穹在老爷走后那几天,忽然感到茶不思饭不想的还常常伴有呕吐被母亲焦氏知道了,便找来大夫看,大夫把脉看后忍不住就当场叫起来:“四姨太有喜了。”

大夫是想就此多讨个喜钱,当然他还得说的准当些。

王天印回来听到这喜讯,当晚就住在焦小穹屋里,他不得不再显出对她是格外的宠幸,再说他只要能往四姨太的屋子里钻,说明他的身体还是硬邦邦的。

面对四姨太那软玉温香的体肤他最终还是卷缩的像一片被太阳烤皱了的树叶,他认怂了,就像跟刘福禄认怂了一样,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他捏着眼前这个小妖精那细嫩的皮肤不轻不重地问道:“老爷是哪次让你个小妖精怀上的呢?”

开始焦小穹还没有听懂王天印猛然说出来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随口接茬道:“俺也不是过来人,哪能说的清哩?”

“小妖精觉得老爷还能有那个本事吗?”

“啥?”这句话说的让焦小穹心里未免紧缩一阵,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躺在自己身边的老爷突然间变成一条冰凉的蛇。

“说啥?老爷?”

“没啥,没啥,跟你个小妖精说着玩。”

……

刘福禄没想到新上任的县长姓赤,原来就是赤岗。

他早年就是跟着阎锡山参加的中国革命同盟会,先后参加了太原起义、讨伐张勋复辟,还参加了北伐战争、中原大战,成为民国山西的一代元老。

太原“一二一八”事件后,国民党省党部被查封,随即各市党部、县党部先后关闭,其主要成员都被扣押,重新派回来的县长以上的长官都是后来阎省长的部下。

赤岗就任没多久,他就跟警务局长王作丰亲自来看望刘福禄,一见面就说:“我走的时候你就是老保长,现在又成了一个老村长,真是青山不老啊。”

赤岗穿着一身整齐的青色制服,头戴一顶灰色礼帽,鼻子下面留着一道醒目的胡须,手里住着一根紫檀色文明棍,笔挺的身材还不减当年的英俊,只是脸上爬满了皱纹。

刘福禄虽然是认识了跟王作丰在一起来他家的就是多年未见的赤岗,但是他不知道他是新上任的县长,还奇怪地问他:“兄弟你怎跟王警长在一起?”

王作丰介绍道:“这是我们新上任的赤县长。”

“县长?”

“老哥啊,遇巧了,受上面重托,临时抱佛脚罢了,老了不中用了。”赤岗笑道。已经显不出当年时候的那个活灵劲儿,如今是沉稳老练了。

“不中用还成了县长哩,要是中用还不得当个府台大人。”刘福禄也笑道,突然喊山来道:“育儿在哪咧,让她快来看谁来了。”

村上老少听说当年在乡学拳房当教师爷的赤岗担任县长了,都纷纷前来看个稀罕,不大时就在整个河口庄上传遍了。

王天印近段时间正在听任儿子的劝告少出门在家里避风,听在外面的团丁回来报告说:“新到任的县长到河口刘家了。”

这个消息就像一声霹雳在王天印的脑子里嗡的一下。

怎么又是县太爷上刘家了,每次县太爷一来河口庄就会上他刘家堂上炫耀,让他刘福禄尽意展显自己那个威风。

狗孩儿在王天印耳根儿小声喃喃了几句。

狗孩儿告诉他新上任的县长是刘保顺的老丈人。

王天印心里一阵紧缩。

现在再去见儿子王加举是赶不上趟了,也许儿子不知道新上任的县长是谁?他怎么没有事先告诉他呢?眼前他还是一村之长,既然人家县太爷来到了河口庄,他这个王家村村长相隔半里远能不知道吗?知道了还能躲着县长不见?或是不敢见?

王天印还是硬着头皮去河口庄刘福禄家见了新任县长赤岗,原来他们都认得,当年跟上他家被盗抢罂粟果和刘保金那事,现在还是历历在目。但时过境迁,物换星移,岁月的变换已经是花期错过的忧伤,当年的恩恩怨怨在岁月的积淀中早已退色而在心中淡忘。

提起王加举,赤岗跟他可熟,他跟王天印感慨道:“人家王加举是文官,我赤岗只是打打杀杀戎马一生,现在还能保住性命坐上县官的宝座,可见上天对我有多么大的造化。”

王天印还想自己这次会遇到什么波折,没想到虚惊一场,还是儿子王加举的面子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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