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提督府的一处禁地，府邸最深处的人工湖前，姜登凡的身影独自站在那儿观望。

对于这一池湖水的传闻，他在别院家丁下人们的口中，也略知一二。平日里，没有九门提督的吩咐，就是打死谁也没人敢到这里来。因此谁也不知道这湖水里有什么，或是这地方到底有着什么秘辛。

只不过此时站在湖水前的姜登凡，凝视着如平镜般光滑的水面，却没有感觉到半分关于这处地方的神秘感。他只是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空无一人，除却一池死水，就只有岸边那一棵枯黄的‘凤栖梧’。

这种宝树可是只有在神话传说里才会存在的东西，谁也没有想到提督府竟然会有这么一株，虽说已经枯黄致死，但仍旧让人羡慕。

只不过关于这树的身份，姜登凡自然不知，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儿，等着徐世藩的到来。

“其实这湖水，没有什么太神秘的地方……”

正全神贯注的俯视着人工湖，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姜登凡忙转过身去，笑着上前躬身说道：

“义父，您来了。”

徐世藩嘴角微微上扬，点头示意，背着手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姜登凡的身旁，他是当然清楚此时此刻姜登凡内心所想所思，因为无论是府门中的家丁下人，还是管家丫鬟，都把这个地方传得太神了。

他站到了姜登凡的身旁，与其一起面向着湖面。

因为想听徐世藩的下话，姜登凡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义父，希望他能给予自己一个完整的解答。

没有似大海般波涛汹涌的水平面，这个湖甚至一点波纹都不存在，就像是冬日里的水结成了冰，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也吊足了姜登凡的胃口，徐世藩终于解释道：

“这湖真的没有什么太神秘的地方，底下既没有什么传说中的稀世珍宝，也没有外人口中的神兽异禽，只是因为它水中的压力，比海水还要重十倍！”

此言一出，姜登凡的瞳孔似是都放大了数倍，一副无比吃惊的表情。

虽说从小长到大，他一直生活在山里，未曾见过真正的大海是什么模样。但没吃过猪肉，总归是听过猪叫。来往行人、食客，难免在洽谈中，提及如包裹着方外五座神山的环渤海，又如昆仑山下的须弥池。

那海中的压力之强，几乎就是让人‘谈虎色变’。

甚至有人说，古今之大能者，除登峰造极，不敢下海。

便是这话里有些夸张之处，可是也恰恰印证了海中压力，对人体的威胁。

可这一池看似不深的湖水，竟然在徐世藩的口中，有海水压力的十倍，这是一种什么概念？那就相当于如果海水的压力沉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可以瞬间压爆一个普通人的血管，让其当场身亡；那这池湖水，甚至可以让鱼死于非命？

带着这样不敢置信的心情，姜登凡又看了看徐世藩，没有说话。

只见徐世藩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讲道：“其实传闻说我府上有一座人工湖，是在府邸落成之后，派人开凿的。但实际上，我当年选择建宅的时候，故意挑中了一片天然形成的野湖，在其周边扩充，并在此之上，又扩建了数倍，才有了现在的九门提督府。”

“我就是看中了这野湖，天然存在的压力。对于凝元境的人来说，用它来修炼体魄，再好不过！”

说这话时，徐世藩的目光一直盯在姜登凡身上，连他自己的眼神甚至都充满着一种炙热感。

听着徐世藩的话，姜登凡不再平静的看着湖水，嘴里喃喃道：

“凝元境？”

“凡天下高手，修行之初，必经历凝元之境。可以说，这是成为一个高手的前提，也是通往大能之路的奠基石。只有武炼巅峰的人，才可能突破凝元，进入到下一个境界里。到时候，才能成为俗世里，世人口中所谓的高手……”

一边说着，徐世藩便拍了拍姜登凡的肩膀，又接着对他说道：

“而古言中所谓的‘凝元九层，武炼巅峰’，即指凝元之境共分九层小境界，一层一天地，实力相差悬殊，虽然仅仅是一层之隔。凝元境对于修行的意义所在，在于他可以将人体表层本来的潜能发挥到极致，这其中就包括了体魄与凝聚先天元气。”

“一个人能否成为高手，甚至说他能否成为一个修行之人的重要基素，就是他是否能凝聚先天元气。而成功凝聚先天元气之后，又要看他凝聚量的多少，来分辨其人的天赋。”

“而凝元境其名，也是取自于凝聚本元，即凝练先天元气。”

面对着徐世藩口中，那些自己都一知半解的‘学术性名词’，此时的姜登凡，表情变得有些呆滞起来了。

虽然常听人说起这些关于修炼的基础性词汇，但是你让自己实践起来的话，恐怕一年半载也熬不出个头儿来。

姜登凡向着徐世藩重重的点了点头，不过随后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尴尬起来，他挠着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开口问道：

“这个……义父，虽然您说的这些很干脆，但是……”姜登凡变得抓耳挠腮起来，“但是，能不能告诉我，凝练先天元气，怎么个凝练法儿？我听说过它，可它没听说过我啊……”

无奈的摇了摇头，徐世藩还是颇有耐心的笑着把手搭在姜登凡的肩膀上，说道：

“其实平常里凝练先天元气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将周身的力量皆运到丹田处，形成一股气流冲入头顶，便可将先天元气赋予全身。多者泄气于体外，少者干咳而无力，这边是天赋高低的区别。”

“但是！”徐世藩冲着姜登凡狠狠一咬牙，“既然翎儿从一开始，就不甘于做个平凡人，那么我对你的期待，也就不会仅仅局限于寻常凝练先天元气的方法。我会用一种新的修炼方式，开发你体内的所有潜能，让你纵然是没有很好的天赋，却也能硬生生靠着体魄的力量给掰过来！”

感觉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听着义父的话，姜登凡的嘴微张，露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徐世藩又转身望向了湖面，继而又淡淡开口道：

“人，在被逼到绝境的情况下时，他的体内会开始自动凝练先天元气，以帮助自己来摆脱困境。而这所谓的绝境，就是人体的极限，所以……”

徐世藩斜撇向姜登凡，姜登凡自己只感觉到后背发凉，义父的眼神中透露着阵阵寒意，似乎他有些想到了义父口中所谓的人体极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下一秒，还不待姜登凡作出任何回应，甚至是思考，他就已经被自己的义父涌入水中。当时入睡前的刹那，停留在半空中姜登凡的表情，是那般幽怨，并大喊了一声：

“义父，我不会水……”

‘咕咚~’

还不待他把话说完，姜登凡的这个人影已经沉到了水中，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个神奇的现象，那就是这么一个大活人被扔到水里面，湖水甚至没有被迸溅起来半分。

站在原地的徐世藩一副‘得逞’的表情，抱着胳膊，冲着湖里喊道：

“翎儿，在水下切记，将周身气力压到丹田之上，伴随着湖里的压力，你的先天元气一定会喷涌而出的！实在话，这可是改天赋的美事，旁人拼命想要还得不到，你可别怪义父心狠呐！”

潜在水里的姜登凡隐约间还能听到些岸上徐世藩的话语，他拼命的用尽力气扑腾着，让自己不至于落入湖底，然而既不通水性，又因为湖内的压力过大，姜登凡只觉得胸口被堵得厉害，浑身上下像是被压了千斤坠一般，瞬间开始下沉。

他甚至都不清楚，这湖里究竟有多深，他只感觉身体像是不受使唤一般，在水里行动。周身的压力，开始让他的喉咙微甜，一股血腥的味道渐渐出现在了他的鼻腔里。

浑身上下酸疼，即将要散架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得。姜登凡的鼻子开始流血，呼吸也开始摒持不住，几乎是瞬间就坠入湖底。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却在坠入湖底的瞬间被一股不知由来的力弹起，身体瞬间飞出了湖面，直接到了半空中。

“噗~~”

伴随着一口鲜血的涌出，姜登凡重重的摔在了徐世藩的身前，若不是九门提督将其接住，恐怕这一摔，摔到地面上，能不能醒，就都是个问题了。

他的一双眼睛迷离着，看向徐世藩，似乎游离之间还能听到义父对他的呼喊——

“翎儿，翎儿……”

“抱歉义父，我实在没法承受这么强大的湖底压力，而且进入到里面我也根本没有了多余的心智，将气力压在丹田之上，我……可能天生，就不是个做高手的料吧。”

姜登凡的心里再这样自责着，虽然此时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但他还是为自己辜负了义父对他的期待，而感觉到抱歉。

一阵晕眩，徐世藩怀中的姜登凡双眼彻底合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