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二皮招呼也不打，连破夹克都没拿，一大早就出了门。

东边的耍猴人都谈过了，开始找西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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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叶儿萨什吧，我这有个小孩，你能给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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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后面这个厂区，你直接把人带来，和其他孩子一起干活，人到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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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皮的出租房门被打开来，二皮笑呵呵的进来给赤皮一大袋馒头，数量比之前更多。

“呵呵，大哥？谈好了，就今晚，价钱是最高的，这个数。”说着向赤皮比了个六。

赤皮一听，心里突然隐隐颤动，背、屁股发软，这是害怕、抗拒的感觉。看了看将，把馒头多分了一个给将，“将，以后一个人要小心点啊。来吃。”说完朝二皮点了点头。

老人将吃喝嫖赌抽并称五毒，不说沾之即亡，也定是让七尺男儿从此矮人一截。

叶尔萨什本做违法营生应该生活富足，甚至钱攒够了转行做正道积些阴德也是没问题，可赌，一时刺激，二时贪婪，三时深陷，四时被设计，怎么逃得出？

欠下一屁股债，自己一盘算，手上家当再把人都卖了也还不清，干脆，走为上计。

西边狭窄巷道里，叶尔萨什早上被追完债连家都没回，找到相熟的“老渣头”，商量准备转手自己手里剩下的小孩子。

中午已经卖了一批，晚上这批下班后出了手就算完活了。

这老渣头是对人贩子的称呼，和耍猴人一样是违法行当。耍猴人不管你未来，但还管你现在，这类人心更黑，男女老幼只要是人，到手就能卖，只要有钱，你买回去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虐待、实验、饲养、摘器官。。。转手的人就像转手的货。

天上的太阳是近几日最好的，带着晴空无云，和风吹拂。

眼看就要到晚上了，二皮起劲的蹿腾起来，把破夹克扔给赤皮。

三人出门时，神色各异，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其实都走的很静。赤皮和二皮并行在前面，将还是老样子，抓着赤皮的破夹克跟在后面。

将这算是还阳后，第一次见太阳，光线已经不如中午那么强烈了，但是将一出门就感觉全身不舒服，可身体虽然不舒服，心里却莫名的渴求，这一内一外对阳光的感觉特别奇怪。

将没有告诉赤皮自己的感觉，抓破夹克的手更紧了。

走了一段路，赤皮突然决定去买只炸鸡，不知是对将的送行，还是马上钱要到手准备奢侈一把。

鸡到手，赤皮立马撕了一只琵琶腿给二皮，这腿把整只鸡一小半的肉都带了下来，利索递给二皮后，又是一把，把剩下的琵琶腿给撕了下来，给了将，自己留了个已经没什么肉的鸡架。

赤皮笑着，看着二皮和将狼吞虎咽的吃像，自己也开始仔细的吃了起来。

二皮走到了前面，搓着油腻腻的手嘴里回味着，“你们快点，怎么越走越慢啊。”

出门绕了趟路，二皮带着头，穿过小巷笔直往西边的厂区赶。过了小段田间野地，沿着本不应出现的水泥路走一段。

眼看天渐渐黑了下来，赤皮的心也稳定了下来，因为前面不远处就是厂区，只等耍猴人付钱了。“二皮，我看算了吧。我们把将留下吧。”

二皮一听就要炸毛，“开什么玩笑，留下谁养？。。。”二皮收起表情，尽量冷静的道：“好大哥。。。”

赤皮马上接道：“没几年了，等几年就能和我们一起出社团活动了，到时候先按半个人头算，等成年了大了他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眼睛越来越亮，还挤出一个自己都觉得假的笑容，看着二皮。

二皮挠着脑袋看看四周的树，笑骗道：“好大哥，这孩子跟着我们不一定有这好，我们也要攒钱讨老婆过日子，多一个拖。。多一个人对谁都是。。。”

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远处投来四道亮光，晃到了二皮的眼睛，待亮光靠近，一个巨大的铁家伙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一辆蒸汽机车，巨大的车头占了整车的一半，没有什么外壳遮挡的管路裸露在外，后面是一截载货用的箱体，这箱体半封闭使整辆车看起来特别巨大。

“嘿，我先进去。”从车头后面冒出半个身体，是叶尔萨什。

二皮一愣，“哦，好的。”

待蒸汽机车走入厂区，赤皮又喃喃道：“我原来就是这些厂里的“猴”。”

二皮有些焦急根本没听到赤皮的话，一把抓住了赤皮的手，边走边说：“你看这样，等他长大了再来接他怎么样？跟他比跟我们靠谱啊。”

赤皮有些动摇，被拉着，跟着，心里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日子，自己就是那些在工厂里的“猴”，早就不记得爸爸妈妈是谁了，每天没日没夜的干活，生活什么的就是吃睡干活。记得总有些大孩子不听话反抗，都被打的多少天不能下地，直至自己也长大了，可是自己连青春期逆反都不敢有，一直到了快二十岁，认识了自己的大哥。他把自己带离了工厂，离开了耍猴人，加入了社团。他教自己道理，教自己怎么保护自己，还带给了自己对未来的希望：每个月都有月“钱”领，而自己未来就有可能成为这些在自己面前每天经过的“人”。

“我们混社团的，最要紧就是义气。”

这是他教给自己的第一个道理，赤皮一直记得。

。。。

蓝鳍市东区警察局一如既往的冷清，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陆续有了进出，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的人手进来让警察局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黑尔国属于人类活动区主大陆块，光明大陆的东北边，有夏、春、秋三季，没有冬天。

一个穿着粉蓝色花纱裙的黑皮肤女孩子站在警察局门口，“嘿，一南，我在这。呵呵呵。。。”

康一南是这个警察局的新丁，为人热情上劲，什么事都牟足了劲往上冲，每天第二盼望的就是能多办两个案子，第一盼望的就是下班后和女朋友在一起。

康一南早就发现了正在门口向自己打招呼的萨莎琳娜，在他眼里这颗黑珍珠是最完美的，她在阳光下永远是那么耀眼。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让原本想给她一个惊吓的康一南有些失望。“竟然比我先发现你，这个不好，你得改。”

萨莎琳娜抿嘴笑着，抱紧了康一南的手臂，这是一条粗壮的手臂，给人安全感的手臂，“好，我改，我改。”

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三辆警用蒸汽机车就在这个时候开进了警察局，康一南见着很奇怪，连忙抓住一个往里赶的同事问，“怎么回事？有特别任务？”

“唉，别提了，临时任务，刚出的，本来我今天休闲的，真倒霉。”

康一南问到了关键信息，一脸兴奋的对萨莎琳娜说：“今天有任务，对不起，我参加完任务再去找你。”说着停了下来，眼睛里露出了请求，“可以吗？”

萨莎琳娜假装生气，无奈道：“你总是这样，我等你。”

“好的，萨莎琳娜，我会加油的。”

。。。

厂区四周没有围墙，一眼看去就是几大间钢铁框架砖头砌墙的厂房，高有七八米的样子，白汽从烟囱里不断往外冒，旁边还有七八个水泥池子半人高，前面是一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装卸货的平地，周围基本看不见什么人活动，进厂的路倒是用水泥铺的挺宽。

背靠着山，离城里有些距离，但并不远。

厂区前空地上，叶尔萨什和三个人正在忙着指挥十几个特殊的两班“小工“上车，见赤皮三人靠近，主动迎了上去，“这孩子？来吧，一起上车吧，按之前说好的，你们的钱。”

二皮连忙下手去抢钱，叶尔萨什收起钱道：“这什么意思？”

将拉着赤皮的破夹克没有松手的意思，赤皮问：“将，你跟着这个叔叔，在厂里干活，以后大了，我再来接你，你愿意吗？”

将不假思索的回道：“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我听你的。”说完便松了手，对赤皮乐呵呵的笑着。

在通向赤皮所在厂区的路上，三辆警用蒸汽机车正全速行驶。

康一南正在车上对一个中年男人发牢骚，“队长，有任务怎么不叫我，你是故意的吗？”

大家都叫这个中年男人叫大毛子，因为他胡子特别茂密，半天不刮就能长慢一脸。大家开始这么叫的时候他还会每半天刮一次，后来人就懒了下来，随你怎么称呼。

大毛子道：“我也是临时收到任务安排的人，你不是上了一天班了么，不想多陪陪女朋友？对了你们到哪一步了？”

康一南脸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上胸口袋，“我准备跟他求婚了。。。所以你得多给我安排任务啊，我是要升职的。”

大毛子打趣道：“呵呵，升职？往哪升，老实干着，到了年纪自然给你加工钱，给你安排轻松的位置，难道你还想往中央升？哈哈哈。。那里不适合你。”

一旁笑着看队长聊天的“娃娃”反问：“那你怎么还在一线哪？”

娃娃是大毛子队里最年轻的，比康一南晚一年，他本名叫贾探，因为脸长的圆，脸上又有婴儿肥，所以大家都叫他娃娃。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新一届的警察快点来，而且还要进自己这队，这样自己就是前辈可以教师弟东西，就不再是新人弟弟了。

在家里自己是最小的，在警队自己还是最小的，希望新一年能快点到的心就像是草原上的火星，越燃越大。

大毛子脸一僵，“还不是年轻的时候和他一样，想着干活破案，未来想要份好前景？这不从哪里出去的，又回到哪里了？”自嘲下露出了说不出的落寞。“好了，不闲聊了，快到了，这次任务是中央下的紧急任务，突击检察私人厂区的违法行为，这次和以往例行检察不一样，上面临时要求我们全体武装好，以防对方武力抗法，大家检察抢，行动等级四级，保险先打上别走火，一切行动等我下命令，明白吗？”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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