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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个春天开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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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交流的深入、相互了解的加深,我和敏的交往却不如当初那么轻松了。这里面的原因,我想一方面是因为敏的不愉快的感情经历给他留下了太深的伤痕,对感情有一种担忧和恐惧的心理,让她无法面对新的感情,也无法乐观地积极地设想自己的未来。而我,也在半玩笑半认真中表达我对她的不仅仅是欣赏,而且无法掩饰的喜爱与依恋。因此,我们便不免有了矛盾,常常有不愉快的对话了。我总是劝说她,让她不要总是沉浸在不幸的感情里,不要有任何思想和精神的负担,要乐观地、开朗地生活,要对生活、对未来充满信心。可是,我根本无法说服她,有时候她甚至不允许我提感情问题,让我觉得很伤感。其实,我完全可以理解她的感受和她的思想。可是,我总是觉得她这样的状态对她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我还是禁不住要说她,有时便以一种玩笑的口吻,试图开导她,让她有一种好的心情和心态。然而,我的姿态得不到她的认可,反而激起她的反感,她甚至是明确地说她不喜欢我这样的男人,不会和我有什么瓜葛,她仅仅是因我对她的欣赏而对我感动,还说什么欣赏她的人很多,她不能因此而爱他们;向她表示过爱的人也不少,而她都拒绝了。敏的话让我感到很悲哀。虽然她也有淘气的时候,可一涉及感情却非常严肃,非常反感。而我总是在她面前谈论感情,结果自然她要拒绝,要厌烦了。于是,这样得情形就难以避免了——

那天晚上上网,看见敏在线,我便问她心情怎样?她说那是相当的好啊。我便很高兴,以为会有一个愉快的晚上。可是,后来却让我很失望了。

开始,她的确很高兴,不断地给我发可爱的表情和图片。我就问她怎么那么多可爱的表情。她不回答,继续给我发。

我于是说:“看来你心情不坏。”

她依然没有话,继续发着图片。我心里直笑,忍不住说:“好了,别淘气了。一高兴起来孩子一样。”

她还是不回答,继续发。我就说:“你也有如此可爱的时候。不要太可爱了,不要让我爱上你!你愿意这样发展下去,出现那样的情况吗?”

敏终于说话了:“不愿意。”

我便说:“那你就不要让我太喜欢。”

敏却不回答,又接着发图片。我终于忍不住了有些恼火了,说:“你太那个了。”

“太什么?”敏问。

“你让我发呆,不知道说什么。”

“我是一个36岁的女人。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会轻易被人影响。我不是小姑娘。”

“我受你影响了。”

“什么影响?”

我有些怄气,说:“你明知故问呀?”

敏竟然回答“不知道。”

我很恼火,说:“装疯卖傻!”

“得了吧,你可以承认你是,但不要拉上我。”

“是说我,我比较软弱的。”

“那干嘛说受我影响?”

“你太好,我就会动感情。”

“动就动吧,我可管不了你想什么,但那与我无关。”

“你也有责任。”

“抱歉,我不想去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那你老实点。”

“我怎么了?我什么时候不老实?你最好厚道点。”

“好了,你太好,我就会喜欢你,就这么简单。我想做你的男人,想你做我的女人。只要你给我机会我就做。如果你不给我机会,我就永远做哥哥。”

“你的性格还没有我坚强。所以……”

“我会比你坚强的,我到关键时刻很坚强,只是表象我很容易动情。”

“请不要想了。我们不是一类人。”

“不是一类人?不要想什么?”

“不要想我们有末来。这样说,我感觉很难受。”

“我知道。我记得你的话:顺其自然吧,不是想爱就能爱得上,也不是想不爱就不爱的。”

敏没有做声。我接着说:“我不会做无谓的努力,更不想因此伤害你。”

“是我多虑了,抱歉。”敏说。

“但是,如果你走到我面前了,我不会无动于衷的。所以你要随时警惕我,警醒我,别让我伤着你了。”我说道。

敏做了个得意的表情代替回答。我便说:“好了,别淘气了,还说比我成熟呢,孩子一样。你得意什么呢?说不准哪天我失控了就欺负你。”

敏问:“在我不愿意的情况下,欺负我?”

“如果失控了,当然会这样!”我回答道。

“看来我的消失是对的。”敏说。

我不禁大吃一惊,问道:“你要消失?”

“不上网不就是消失了吗?”敏回答道。

敏的话让我很失望,也有些恼恨。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说以后会少上网,想回避和我的感情吗?于是说:“你这样绝情?我会痛苦的。如果你不上网我就去找你。你不能伤害我的。”

“我活着够累了,不要给我添乱。”

“我没有给你添乱。而且你也不能那么看。”

“我现在根本不愿用脑子想这样问题。以后不要谈了。我是一个没有多少感情的人。用完了,怕了,给不起别人。”

“你老这样说,一会像孩子,一会像老人。我不希望你这个样子,我不喜欢你这样。”我感觉我越来越烦了。

敏却格外地沉静,甚至有些冷:“最严肃最纯真最道德的爱情,往往便是敢于爱自己真爱的,敢于对曾经爱过而现在不爱的坦率地说也‘不爱’。而苟合则正好相反。”

我有些不大明白,也许她误会我了。于是说:“我不会和你苟合,那样是不尊重你也不自尊。也许我不会爱你,也许我会不顾一切爱你。但是,现在,我希望我们是朋友,我希望你乐观轻松地生活,不要想太多,更不要有包袱。现在,我开始感觉到我们很难在一起。我不敢勉强你改变自己,你包袱太重,我怕说太多反而激起你的反感,反而把你推远。我不能冒这个风险,代价太大。如果失去你这个朋友,不如让我选择死去。而你是不可能接纳我的,我和你的要求距离太远。我清楚。为此我也很失落,很沮丧,甚至很痛苦。”

“后半生会按我自己的心意选择,绝不凑合。找到了,我会舍弃一切;找不到,就这样。”

“也许我们不该相识吧,可是我们还是相识了。我得谨慎小心,倍加珍惜和呵护,我绝对不能让自己失去你。如果我伤害你了,为了赢回你,我会不惜任何代价。”

“就像初夏我步入平原。原野麦子金黄像阳光,置身其中,哪一颗是我的,我不得而知,我听从心灵的指引。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是最入眼的。是心灵的相互吸引,是崇敬。”

我已经不知道如何把我们的谈话继续下去了,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开始心情那么好,一说到感情就如此冷漠。如果说下去我们也许会争吵起来,我想最好的办法是我下去,以后再说。于是说:“我明白,我懂。我下了。你也不要太晚了。”

“bye。”她说。

她的话让我感觉浑身发冷,便感慨道:“有些难过,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能上来,我什么时候能遇上你。也许我们再也不可能有彻夜的长谈了。”

“随缘吧。”敏的话依然那么冷淡。

我有心痛的感觉。“你要好好的,多爱惜自己,我不能老和你说了。”

“嗯,不上了,就好好休息。谢谢哥哥,你也一样,要长胖些。”敏的话温柔起来,也许是受了我的感染?

也许这就是兄妹吧?我颇为动情,说:“我一定好好养养自己,长胖起来。我鼻子有些酸,你不会又说我不坚强吧?”

“做自己吧。”敏说。

我真诚地说:“我很久没有这么动情过,虽然动的不是爱情。”

敏没有做声。我接着说:“我很久没有哭过,可是去年和多年不见的大学同学告别的时候我哭了,大声哭了,流了好多泪,怎么也止不住,过了好久才强忍住。我真的好意外,我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哭。敏,我现在就有想哭的感觉。我越来越觉得我可能会爱你,而你不可能接受我,于是我想退而求其次;而你心有余悸不肯和我往来,于是我们成为陌路;如果我再要不明智地乞求你,你就会很生气,于是我们就会成为仇人。——这样的结果真的很可怕,却是最可能的结果。我很担心,很害怕,很难过。”

敏回答道:“我已经平静了。知道那样是没有用的。”

我又一次无话可说了,必须下了,可仍有些不舍。于是说:“你忙你的吧,我再不走就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不知道下一次网上的见面会在什么时候。也许一天,也许一周,也许一个月,也许更长,更长。你一定要保重。”

“生命就是这样,遇上了心爱的,却不爱自己。”敏说。

“要开心点,乐观点。”

“我心累,你不要过多地给我压力。我想平静地带孩子,做点事业。”

“我不给你压力。我不说了。”

“爱了又如何?浪花飞得高,砸得粉碎,我想海浪轻抚海滩。”

“你已经明白我的心了,也理解我了。我不必多说什么了。”

“我不是一个很容易被人影响的人。谢谢你欣赏我,但感动也仅此而已。我不说了,再说多了,对你不公平,空生烦恼。”

敏的诉说让我感伤起来。“妹妹,叫我一声哥哥吧。你叫了我就下。”

“好哥哥,下吧。”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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