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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身在彼岸》第7章:Mis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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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颠簸的格外厉害仿佛周围无时无刻都在生一场又一场的小型地震。时近傍晚拥挤的车厢内不断有推售盒饭与泡面的小车经过几位年近七十的老人聚在一处正研究某张象棋残局从上车起他们便如此研究不止到现在恐怕已有三四个小时。

车在驶入南京站后车厢广播开始放送邓丽君的老歌并通知餐车已开始供应晚餐。

甲火扔掉盖在脸上的报纸报纸的油墨味对他来说似乎含有催眠作用时常听说读书能让人入睡闻书也能入睡倒是头一次遇见。

他穿过狭长的过道来到餐车上罗楹已然在那里等候多时。依照规定共同行动的两人不能一同出只能装出在哪儿遇上的样子。至于如此奇怪的规定从何而来倒不得而知。

“这车抖得还真厉害。”脸上架着无框眼镜的罗楹先开口道。

“大概是哪里的螺丝松了吧。”甲火说“刚才睡了会儿一醒过来就腰酸背痛。”

“我说就不能坐飞机或汽车吗?何苦坐火车这么受罪?”

“做什么都是受罪啊和交通工具无关和心情有关。”

罗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将无框眼镜取下用毛衣小心的擦拭边擦边说“喂听说了吗老师他……”

“听说倒没通说我亲眼看见了。”

“哦?”

“我是第一个被通知到现场的啊。”甲火取出烟点燃“秋水现老师死了之后哭得像真的一样。”

“也许就是真的呢?”

“也许……不过那边的计划泡汤了。”

“我鬼窟那边?”

“还有哪一边?为了和我们斗让秋水去照顾老师目的虽然还不清楚可一定居心不良。秋水那人我太了解了。”甲火停了停接过服务员送上的菜单瞅了几眼后接着说“这次还真要谢谢我那位老室友了。”

“已认定是萧禹做的了?”

“警方虽然还在调查科我们这一群人谁不清楚呢?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老师从下酒对萧禹特别教育从这一方面来说造成萧禹这个失败品德主要责任是在老师身上。”

“是吗……”

罗楹似乎并不赞同甲火所说的只是悻悻的敷衍一句而后点了几样简单的小菜番茄炒蛋、油焖茄子、鱼香肉丝等等。在等菜的时间里他们没有再多交谈什么。甲火来回扭动酸胀的腰腹而罗楹则一门心思的擦眼镜。

从南京站重新出的同时菜也一一上齐两人这才将谈话放到主题上来。

“那么这次的任务……”罗楹先开口说。

“简单来说是拯救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甲火说“哎?你还不知道任务是什么吗?”

“不我当然知道只是再确认一遍制度嘛马虎不得。”

“那就再确认一遍来边吃边说。”甲火拿起筷子左右踌躇了会儿后决定向茄子下手。

“一星期前接到一个男子的电话对方是大学里的医学副教授。哦就是像你一样整天挂着副无框眼镜摆出一副很威严很有知识不苟言笑的样子看了就让人讨厌的那种。”

“别扯。”罗楹插道。

“那家伙今年四十岁有一个三十五岁的妻子和一个十五岁的儿子。”

“妻子二十岁就生了啊真不容易……”罗楹感叹一句。

“打电话来的时候那男人刚脱离生命危险说是在家自杀来着被正巧放学回家的儿子现好歹捡回条命。”

“他并不是真想要死而是算准儿子到家的时间与药力作的时间才这么干的目的只是想让儿子看见这一幕。”罗楹接上去说“原因是他的妻子有了外遇和一个同样是四十岁工作确是仓库管理员的男人打得火热。”

“大学教授和仓库管理员这相差太大了吧如果打个比喻的话用土豆对上芋艿怎么样?”

“别扯!继续说。”

“应对方要求妻子怎么样都已经无所谓了可孩子务必要拯救下来。”甲火放下筷子从外套内侧口袋拿出记事本打开后说“儿子正在一所市级重点中学读初三上学期成绩排在同年级的第五十四名照这样展下去考不上重点高中。另外正与一个同班的女生交往至于交往到何种程度还不得而知。”

“这么重要的地方竟不得而知?”罗楹略显气愤地说“只有深入了解对象的心理状况与生活状况才能有效地施行拯救方案这点都不知道吗?”

“冲我喊什么我又不负责前期调查。”

“那这次是谁?”

“庸晴。”

“馆长怎么派她去?”

“这问题先放一放会慢慢弄清楚地。”

“那继续。”

“妻子好像有要与丈夫离婚的打算这次是和那个外遇的男人带着孩子一起去西安进行四日游怕是要借这机会将他‘介绍’给孩子。”

“那么那个男人的情况。”

“四十岁未婚性格懦弱可为人不错工作勤勤恳恳不过是个典型的‘扶不上墙’型。”

甲火说完收起记事本继续动筷。

“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如果你还有补充的话。”

“对方希望我们拯救到何种程度?”

“你说那家伙都在孩子面前自杀了那是要我们拯救到什么程度呢?”

“……可还有一件事。”罗楹思索片刻说“弄清目标对象的心理状况是重中之重为此务必搞清他和那个同班女生交往情况在一起多久有没有牵手、接吻、上宾馆之类的。”

“庸晴只说这孩子的生活只在于学校、自己的家与那女孩的家这三点上。放学后照惯例送她回家后自己再回家早上再去接她一起去学校。”

“那双休日呢?”

“空白。”

“空白?”

“对空白。”

“真不知道那女人在想什么。”

甲火沉吟片刻望向窗外。在夜幕下飞行驶的火车仿佛正穿梭于浩渺宇宙空间一样远处的山林与近处的村庄都像是一幅幅幻象在黑暗而深邃的夜幕下若隐若现。甲火想庸晴现在正做什么呢?这么些天她都在为自己的事而奔波想必此刻也依然在忙碌。他想拨个电话给她可打通了又能说些什么呢?是自己亲口说了“分手”的如今后悔的话……如今后悔的话……

“喂……喂……”注意到时罗楹正端着饭碗喊他。

“啊?什么?”

“你什么呆啊饭来了。”

“哦……”甲火依然神情恍惚的接过。

“其实你们的事我也略知一二。”

“我们的事每个人都略知一二。”

“不就分手了嘛相信我没有第三者插足的分手是不会导致两人真正结束的每个人都需要一个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而在没出现新的陪伴者之前是不可能放弃旧的的。”

“这也是任务之一?”

“不是任务是心理辅导。”罗楹说“馆长不是常暗示我们‘在我们拯救别人的同时也希望有人来拯救我们啊。’”

“别拿那个老东西的话来教育我。”

“那……还是说说目标吧……他们在哪?”

“在我对面的三张床上最底下是那个外遇男中间是妻子顶上是孩子。”

“那我们在他们对面?下铺?”

“中铺和上铺。”甲火说“主要是观察孩子。”

“那么评估难度你有多少把握完成?”

“三星半。”

“不错嘛。”罗楹说着重新戴上眼镜招呼服务员结账。

“现在八点照这种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呢。”甲火说“哎你知道那边现在推出了一个新的计划吗?”

“我不关心那头的事。”

“如果你不了解敌人的情况那就别想战胜他。”

“好吧你说是什么新计划?”

“买适合自己感觉的爱。”

“买适合自己感觉的爱?”罗楹重复一遍“新计划的口号?”

“是的换言之他们可以提供任何你想要得到的爱。”

“还真是我鬼窟那伙人的风格……这个计划组织同意了?”

“那谁知道。”

“负责的人是谁总有眉目吧?”

“苏夙。应该是她没错。”

“她啊……”罗楹若有所思的摆弄桌上的筷子随后哗的站起说“我们走吧越多了解那孩子越好。”

两人若无其事的返回卧铺车厢那对男女正坐在过道的翻椅上面对面的交谈虽然听不清谈话的内容可从两人身上散出的亲昵气息却浓烈而持久由外人看来他俩俨然一对因深坠爱河而不顾一切的情侣。再看那个要被“拯救”的孩子他正躺于上铺手持电话查看什么兴许是女友的照片、兴许是过去的聊天记录。对于这个十五岁的孩子来说自己的母亲与一个陌生男人一同旅行并且带上他的目的是否清楚呢?即使无法完全明白大人们的心思可“爱”这个字应该懂吧更何况他自己也和母亲一样正在恋爱。

两人爬上各自的铺位床铺小的惊人感觉并非是用来休息的而是用来折磨人的如同塞维利亚的监狱般在窄小的空间中犯人坐不得、卧不得只能半蹲在潮气浓重的牢房内何苦将车厢弄成这样?真是天晓得。

孩子表情落寞的翻个身与正在观察他的甲火四目相对甲火立即报以友好的微笑孩子也礼貌的回以微笑跟着继续摆弄手机。甲火心想或许身处此种孤寂的境况时只有自己心爱的人才能给人依靠吧。

火车依着某座不知名的山盘旋而上不久后又急下降就和过山车一样重力加度让人不得安稳。罗楹从口袋摸出薄荷糖扔给上铺的甲火甲火看也不看的扔了回去开口说:

“你怎么和连哲一样喜欢这玩意儿?”

“保持清醒。”罗楹说“必要的嘛。”

“是吗……”

“不过我好像很久没听人提到过连哲了。”

“他有意避开我们咯。”甲火翻个身用眼角继续打量对床的孩子“不过那小子过的可滋润了现在是个演员看过他演的戏?”

“没有组织安排他去当演员?”

“这……谁知道呢。可演的不赖每部都很适合他啊。”

“你看过?”

“一点最近看的是《盛开在夏天的向日葵》”

“讲什么的?”

“讲一个患上艾滋病的母亲抛弃了自己的女儿十八年后女孩离开孤儿院踏上社会去寻找母亲在寻找的过程中与连哲扮演的男一号相爱两人朝夕相处亲密无间很快男一号也患上了艾滋病就这么个故事。”

“女的不知道自己有病?”

“当然不知道。”甲火叹一句“跟着这对性命不长的情侣开始痛恨身边的一切从此走上不归路。”

罗楹笑起来“走上不归路?世上每条都是不归路啊。”

“或许。但是部看了让人半天喘不过气的片子。”

“的确适合连哲。”罗楹总结似的说“哎知道吗?连哲可是我们当中第一个被送到老师那里的人。”

“这倒没注意是第一个?”

“因为我是第二个嘛……”

“我是第几个呢?”甲火思索一阵但没有结果转而他摸出手机将一些无法当着众人面讲出的话用消息送给罗楹罗楹翻看手机:

“那对男女还真相爱啊……完全不顾及周围的人。”他说的是那对偷情的男女。

“因为没人知道一个是有夫之妇的母亲一个是一事无成的仓库管理员。”罗楹同样用手机回答。

“就是说如果大家知道这情况他们就不会表现的这么亲昵了?”

“不一定因人而异世界上当然也存在为了爱而不顾及他人的情侣。”

“可负罪感这东西也总是有的吧毕竟这还算是偷情。”

“负罪感啊……久了也就淡了。”

“可他们是对什么产生负罪感呢?两情相悦的走到一起会有负罪感吗?因为不爱一个人而劳燕分飞会有负罪感吗?还是孩子让她产生了负罪感?”

“因为背叛了当初的誓言。”

“誓言?”

“结婚的时候不都要玩那一套吗?男女誓相爱到死无论贫穷疾病什么的就因为背叛了当初的誓言。古时候就没有这一套所以他们可以有三妻四妾啊。”

“婚姻是个桎梏人性的东西把爱死死的桎梏起来好像一个破饭盒一样任凭里面原本新鲜的菜慢慢酸变味。”

“甲火你说错了。”

“我说错了?什么错了?”

“婚姻和爱情没有关系婚姻是制度而爱情是情绪。当初明‘婚姻’这一东西的人可谓用心险恶产生婚姻制度仅仅是为了保障社会安定为了不让人们胡来而明了‘婚姻’这一制度来桎梏人类原本丰富多彩的心。”

“这你都晓得?莫不是吃过婚姻的苦头?”

“当然没有。所以在我看来就算真的变心了也并非罪不可赦。更没必要产生负罪感那东西。”

“因为世界上人太多了所以要用婚姻制度来桎梏人的心以此来求得社会稳定咯?”

“是这样的。”

“那如果没有这一制度呢?人们不再谈什么恋爱不再结什么婚也不再养育什么孩子那样一来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怎么知道!不过真到这一天人类也算是进化了至少是精神层面上的进化。”

“势必有这么一天。”

“可能。”

“势必有这么一天!”

不知不觉中那对男女也回到各自的床上若不是铺位过于狭窄他们一定将睡在一起。列车开始保持在某一恒定度下车厢内的音乐停止后播音小姐告知旅客将在十五分钟后熄灯。上铺的孩子始终孜孜不倦的摆弄手机仿佛在那方寸之间有能使他感到快乐感到解脱的物体存在那或许是一张相片一个微笑也可能仅仅是一句鼓励。

“我看了旅行社的行程安排到西安后会先入住一家四星级的宾馆两个人一间房。”在沉默片刻后罗楹继续送消息。

“所以呢?”

“那对男女一定住一间房而那个孩子也必定和个陌生人同住。”

“我们两个人之中有一个要成为‘陌生人?’”

“那是你还是我?”

“当然是我”甲火说“你那样子只讨老年人喜欢孩子……可行不通。”

“我也觉得自己不太合适。”

“那就交给你了深入了解……并且坦诚交心。”

“我还要你教?”

“得得算我没说和你合作总是愉快不起来。”

时间将近十一点车厢内暗了下来后两人也随即停止了交流。甲火再次思念起庸晴他不只一次的对庸晴说过“我们的时间还很多用不着急在一时去做什么。”可渐渐的他却现未必是每个明天都有他们的未来。爱这东西总是在人脆弱的时候占据人的心同样的当人一旦感到疲惫时它也会抽身而退。现在的他们就属于这种阶段已谈不上爱的多么轰轰烈烈只是如果真到了分手的时候还是会不忍的倍加留恋。对此双方都弄不清原因唯有静静等待等待着在对方的生命中出现一个新的伴侣。

伴着如此不愉快的想象甲火进入梦乡最近他开始做起了一连串的梦对此身处梦境中的他也弄不清怎么回事。梦中总会出现一个女子醒来后即忘记面容的女子。

醒来时火车离进入西安还有半小时的路程明媚的冬日晨光照射着正缓缓减的列车罗楹一夜没有睡好几乎是处于半昏迷状态列车的不停进站不停刹车使人倍受折磨加上床铺狭小的空间下床时不禁无法站稳。

甲火从洗漱间返回也同样一脸倦容不过相比起罗楹要好的多。他们互望一眼在过道的座椅上坐下罗楹点上今天的第一支烟。

“那孩子好像睡得很香。”罗楹望了望上铺说“到底年轻啊。”

“睡得很香是因为哭了一夜。”

“哭了一夜?”

“你没注意吗?”

“怎么注意脱了眼镜我就是四分之三瞎子。”

“的确是哭了一夜。”甲火在座位上扭动酸痛的腰腹“而且给人的感觉好像是边做梦边哭。”

“边做梦边哭?我看做梦的是你吧。”

“人有的时候不是常会生这种情况吗?一觉醒来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大哭了一场那是因为在白天无法当着人面泄的情绪反应在梦中了啊。”

“那要多大的情绪啊在梦里哭个稀里哗啦。”罗楹向窗外吐口烟继续说“我可没有这种情况再大的情绪波动也能控制的注。”

“即使房倒屋塌全家死光?”

“没错那时我也没有掉过一滴泪。”

甲火所说的是罗楹的身世因为地震他失去了所有亲人当然也失去了家。而与此同时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的心也随着残垣断壁一同灰飞烟灭。

正说着时那个仓库男子由厕所返回坐在下层铺位上整理散乱的衣物。近距离一看越觉得这男子长相平庸的出奇脸上无论哪个部位都透露出一股“无能”的气味。这样一个男人被那位漂亮的有夫之妇爱上并且要放弃家庭难免不让人惊奇。

不久后母亲也醒了过来男子告知她火车即将进站随后又喊醒了哭了一夜此刻眼眶还略显红肿的孩子。甲火同罗楹坐在过道上假装聊天的偷偷观察三人三人微妙的关系的确使人不好捉摸。那个孩子到底对于这个母亲的外遇情人怎么看待的呢?是痛恨还是接受?又或者他幼小的心还无法弄清楚生的这一切。

“刚才去前面的车厢联系过了拜托导游让我和那个孩子住一间。”甲火用只传入罗楹耳中的音量说。

“这你也在行?对方不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要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住一间?”

“那导游你见过?”甲火反问道。

“刚从学校毕业的嘛这是头一次走西安这条线。”

“不是问这个我是说长相。”

“我不太关心女人长什么样。”

“所以你一辈子都没人爱咯。”折磨说时甲火蓦的想到了庸晴。

“我喜欢这样。”罗楹说“那长得怎么样?”

“打个比方的话那就像个女张飞啊。”

“不怎么样嘛。”

“就因为不怎么样才容易成功长相不佳的女人不会有太多与异性接触的机会所以只需利用这一点将就能办出不少事。”

“花言巧语加上你那长脸吗?”

“差不多是这样。”甲火说“对付美女有美女的方法同样的对付丑女也有丑女的策略。”

“那哪个比较简单些?”

“都比较简单。相对来说没有遭受过重大生活苦难的独生子女们对付起来都易如反掌。”

罗楹似乎不认同甲火的说法拉开车窗让微凉的晨风冲散车厢内混浊的空气。母子俩人拿着毛巾返回后便坐在一起吃了简单的车厢早餐。他们的头顶上盘旋着一mr.net演唱的“印记”甲火很喜欢这歌。

车到达西安站的时间是八点四十四分。貌似张飞的女导演领着众人离开车站西安的天气不错万里无云但刮起的风像夹杂着人眼看不见的刀片一样呼啸而过广场上的路人个个躬身缩颈。

在上了一辆事先安排好的大巴后车子驶向预定的四星宾馆罗楹翻开行程表今天的计划是在宾馆稍作休整后出去参观华清池。晚上则是一顿当地的饭局而饭后的时间是自由安排的。可相比起参观与饭局罗楹更希望能找个地方来个全身按摩。

车走街串巷一番时不时鸣响那沉闷的喇叭导游小姐坐在最前坐打开化妆镜左右照验一下自己的黑脸或许在阳光的映衬下她会觉得自己多少美丽了些。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罗楹对着窗外热闹的街市说。

“折磨说的意思是对我的不信任还是对我的鼓励?”甲火说。

“随你怎么认为不信任也好鼓励也好我所希望的只是能达成目的你知道馆长那老东西的脾气。”

“总之我会做我该做的。”

“这样最好。”

车到达宾馆用了半个小时“张飞小姐”去前台办理手续与此同时甲火一直盯着从下火车后始终一言不的孩子。他戴着耳机手插衣袋的站在母亲身旁而那位母亲不久后摘下他的耳塞像说了什么孩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罗楹猜测她一定是说关于让孩子自己一个人住的事找的理由也必定是你都这么大了还要和妈妈住一间不合适之类的理由。

很快依照安排张飞小姐将钥匙交给甲火并露出不怎么让人打得起精神的笑容。而甲火则熟练的运用一些细小的眼神与面部表情向导游表示感谢。

房间位于三楼东面罗楹则住在西面。至于那孩子的母亲住哪儿却不得而知。孩子默不做声的跟随甲火来到3o4号房屋内干净整洁摆放着两张双人床一台电视一台袖珍冰箱茶几上摆放有当地的特产茶叶。墙壁上贴着淡黄色墙纸在角落处挂着台日立空调。

“那么……靠门还是靠窗?”甲火头一次向孩子开口道。

孩子左右望了望不久后用手指了指靠窗的那张床。

“那么我就睡这儿。”甲火将行李一股脑扔上床随后进入浴室洗脸。

兴许是由于昨天见过多次的缘故孩子并没有表现出让人感到陌生的样子他坐在床边眼望窗外的一座街心花园在明媚的阳光下几位老人正带着自己的孙子或孙女悠闲的散着步。

“这房间不错阳光充足景色优美算是选对了。”从浴室出来后甲火也来到窗边说。

孩子点点头可虽然是在点头但表情并没有显示出赞同的样子来。

“你今年多大?”甲火明知故问。

“十五。”

“那我们差的不多我二十一。”他边说边伸出手“甲火。”

“甲火?”孩子像难以理解似的抬头望了望“名字?”

“嗯甲乙丙丁的甲火焰的火。”

“好奇怪的名字。”

“是不是像什么行动的代号?像二战时候的沙漠蛇或者市场花园什么的。”

“甲火……”孩子好奇的重复一遍。

“先不讨论这些你不是你的名字不是很没礼貌吗?”

“蒋若愚。”男孩边说边握了握甲火的手不知为何孩子的手异常干燥且粗糙。

“是大智若愚的那个若愚?”

“就是那个。”

“好名字。除了起代号作用外还寄托着一份希望。”

“是嘛……”男孩说完继续望向窗外不久后又问“可你怎么没和昨天那个人住一起?就是那个戴无框眼镜的你们认识的吧?”

“我同学。”甲火笑笑也在床边坐下“他那个人更愿意和女人住一起所以……扔下我了。”

若愚听完也笑了起来此时他的脸上才露出一个十五岁孩子应有的快乐来。而当真正接触起来时甲火也感到其实这孩子比任何人都更需要敞开心扉了。忽然他意识到这或许同男孩正和一位同班女生坠入爱河有关因为有了个自己心爱的恋人所以在面对家庭的重大变故时不会像一般的孩子那么受到沉重打击毕竟除了家与父母外他的感情还有着一个寄放的场所。

甲火打开电视调到体育台正巧在直播nBa的比赛由马刺对阵小牛看了会儿后男孩忽然开口说“你是大学生?”

“大学生?”甲火一下没反应过来他从没将自己与大学挂过钩但很快他扯谎道“对没错大学生。理工大学学得是导弹专业。”

“导弹专业?有这个专业吗?”

“当然有就是研究如何让导弹更稳定更有效的击中目标是门痛苦的学科。”

“哦。”孩子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那么若愚现在读初中?”

“初三。”

“初三……”甲火将这词的概念在脑中过滤一番后接着问“那有女朋友了吧?”

“哎?”

“女朋友啊。”甲火说“我读初三时刚和初恋女朋友分手所以才更加奋学习。爱情的悲伤转化成对未来的动力嘛。那你呢?”

若愚红着脸笑而不答看样子与女友坠入甜蜜的爱河对这颗幼小的心影响确实不小要施行“拯救计划”就必须将这点考虑在内。

“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了。昨天一晚上抱着手机不放一定是和女朋友互消息对吗?”

男孩继续笑着。

“十五岁也差不多是谈上第一次恋爱的时候啦在封建社会男子十三岁就当爸爸也是正常的”甲火说“那和她在一起多久了?”

若愚由于一会儿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八个半月。”

“那也满久了……展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程度?是指什么?”

“有没有亲过她?”

“……”

“用不着不好意思大方的男人才会讨女孩喜欢嘛。”

“有……”

“有亲过?咦?真看不出来。那有没有那个?”

“……”

若愚更为沉默起来甲火上前勾着他的肩像拍自己弟弟一样啪啪啪的拍几下说“明白了明白了。你不开口我就知道了。”

“不是这样……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嘛。”甲火起身大笑。

“不是你想得那样是……”

“是什么?”

若愚刚想加以说明但转念还是作罢逃到床头靠在床背上再不说一句话的看nBa比赛。但即便他不说甲火也已大致摸清了他和女友的展情况。将原本应由庸晴调查的事自己弄了个明白。此时在男孩的心中女友的地位可能比母亲重要千百倍而那个在他面前自杀的父亲呢?他在若愚的心中占着怎样的位置呢?这还有待观察。

半场休息时房间的门被敲响甲火看门一看是孩子的母亲。她脱去外套穿一件天蓝色羊绒衫耳朵上挂着雪花状耳环看上去既美丽又素雅如果说她不满三十岁也合情合理。

女子向甲火礼貌的微笑展现其受过良好教育的一面跟着来到若愚的床边坐下抚摸儿子的头甲火则进入浴室听他们说什么。

“等会儿出去罢这件衣服穿上”母亲说“烧才退不注意的话会变成肺炎。”

“……”若愚似听非听的眼望电视广告。

“妈妈不希望你这么快能明白知道吗?”

“……”

“也不要老对他不理不睬的毕竟这是妈妈的选择。”

“我也有我的选择……”孩子声音极小的回应。

“若愚……”女子拉起孩子的手“不管以后怎么样妈妈都会把你带在身边。”

“……我知道……”

甲火拧开水龙头假装冲了冲手回到屋内女子起身又抱以优雅的微笑并说麻烦多照顾一下这个孩子跟着开门离去。

比赛重新开始上半场小牛落后九分。若愚不再关心比赛他拿出手机熟练的向谁送消息接着继续望着窗外的街心花园。或许是在思考自己家庭的现状。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说最困难的选择莫过于在父母之间选择其中一位那种选择同砍掉右臂还是左臂一样困难。但再困难左右手之间还是存在着一个重要的一个次要的顺序。

甲火悄悄看着孩子的侧脸现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什么在他的眼眶中反射着阳光那颗粒状的物体渺小而脆弱就好像一颗忽隐忽现、稍纵即逝的流星望着这么一张忧愁的面容时甲火打定主意将这次行动的必要成功率提高到四星。

(本作品由原创文学网授权刊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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