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飞驰在高公路上两边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但无论望向多远的地方都无法找寻到真正的光影。苏夙不停拨打萧禹的手机但始终被告知“手机不在服务区内”明明就在这个城市中又怎么可能不在服务区内呢？一份隐隐的不安萦绕在车内。
几番周折之后两人来到还在建设中的晨钟广场广场占地相当大按计划在完全建成后这里将成为这座城市的又一处商业中心。地铁、轻轨等轨道交通也将一应俱全但如今这里几乎空无一人一路走来只是偶尔能看见三五个建筑工人结伴走在刚铺设好的沥青上。
林妍将车停下注视着一幢黑漆漆的二十层高的商务楼大楼主体刚完成现正进行内部设施的建设。苏夙仍然不停播打萧禹电话但仿佛萧禹忽然去了火星或更远的地方似的一直不在服务区内。
“怎么办？”下车后林妍问。
苏夙收起电话面色凝重地摇摇头。
“他是在这里吗？”
“我听得清清楚楚说是在晨钟广场难道这里有几个晨钟广场？”
“就这一个。”林妍环顾四周“而且还在建。”
“分头找吧。”苏夙提议说。
“……”林妍略显犹豫没有回应。
“哦对不起忘了你和萧禹并没有什么关系让你来帮忙也不太合适。”苏夙说“那谢谢你送我到这里我一个人去找就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很担心他。”讲这话时林妍的脸上露出比苏夙更为焦急的样子。苏夙并不知道当初林妍肚子里怀的孩子是萧禹的。
“担心？”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嘛他以前很照顾我。”
“对哦我把这忘了。”
“先别说这些了我们一起找但不分开。如果萧禹他真的遇上了什么危险那寻找他的我们也会有相应的危险。组织做事就是这样滴水不漏。”
“你怎么知道危险来自于组织？”苏夙边说边朝广场中心的花园走去。
“组织从很早就将他视为眼中钉这点该知道吧。”林妍也快步跑了上去。
“知道。”
“老师一死他就被组织认为是非除了不可的人物。”
“为什么？”
“经过严密而全面的评估他被认为是头号危险人物萧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试图打破组织经营的微妙平衡。”
苏夙气喘吁吁的四下张望但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身边有的也仅仅是她们的脚步声与对话声。
“破坏微妙的平衡是什么意思？”
“夕阳馆和我鬼窟啊……这两个部门间的力量相互制衡而一旦这平衡被打破就将威胁到组织的经营与展所以……”
“可我从来没听萧禹说过想要去打破什么啊？”
“他也许不想连累你毕竟你是我鬼窟这边的人。”
“不会。”苏夙极为肯定的说“他不会怕连累到我的他只痛恨我……”
中心花园已大致成型这片被低矮灌木所环绕的花园此时屏息静气的黯然沉睡园内漆黑一片安装完成的格调高雅的路灯并没有点亮。两人沿着新铺设好的鹅卵石道前进林妍正思索萧禹痛恨自己妻子的原因而苏夙则不安的窥探每一处阴暗角落。
如此寻找了近十五分钟后两个女人都显得疲惫不堪林妍脱下羽绒外套放慢脚步苏夙注意到后退回她的身边又一次拨打手机。这次那头并没传来“不在服务区的提示”但就是久久没人接听。
“接电话啊……接电话啊……”苏夙自言自语的说她呼出的白气在夜晚格外明显。
见到这情景林妍忽然笑起来她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望着苏夙。
“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苏夙说“我可急死了。”
“没想到你还有女人的一面一直以为苏夙你是很强势的。”
“因为我就是女人啊为什么不能有女人的一面？”
“原来你真的很爱他。”林妍说。
“哎？”
“只有真心的爱一个人才会表现出这种样子啊。”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越来越不安了。”
“冷静点想一想姐姐你这么聪明只要一冷静下来就不可能想不到办法的。”
“那你也帮帮我啊。”苏夙关上电话毫无目的的朝前走去。
“我陪在你身边就算是帮你了。”林妍跟上来说。
“这话……好像很熟。”
“是你以前说过的。”林妍说“就在我刚打掉孩子不久孤身一人的时候你出现在我身边对我说的。”
“难怪……不过你没忘吗？”
“一辈子也忘不掉。”
不知不觉间两人拉起了手好像三年前一样。无论是谁遇上多大困难一回头就有另一个人在背后给与支持。渐渐的林妍与苏夙似乎因为寻找萧禹这事又回到了三年前。但即便两人都同时感觉到了可谁也对此心照不宣。两人如今的立场与身份已不允许她们坦诚交心了。不过至少这一刻她们又拥有了以往的幸福与温暖。
“先是手机不在服务器刚刚又能打通了。那就说明萧禹他在移动中而不是呆在一个地方等待。”在又寻找了十分钟无果后苏夙停下来试着冷静思考“可这里应该已经都覆盖了信号……除非是……”
“冰库、电梯、控电房、地下室等等地方。现在应该还没有信号。”林妍说。
“嗯可几分钟前再打过去又成了不在服务区也就是说”苏夙轻皱眉头思考此时的她在月光下依稀变得高贵而美丽“也就是说没有信号的地方非常庞大并不是冰库、电梯等狭小的空间萧禹从一个无信号的地方去到另一个地方途中通过一小段存在信号的地方。”
“而且这两点之间有着相同的联系。”
“那不是……”
“地下隧道？！”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于是这两个女人开始四处寻找进入地下隧道的入口地下隧道现在尚未完全建成地铁虽然已经铺设可月台与内部装修还在建另外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地下商铺也未划分格局可以说现在的地下隧道还一片狼藉。
沿着未通电的自动扶梯两人来到地下一来到隧道内周围的空气迥然一变仿佛人从地球一下去到了某片未知的空间一样。不安、恐惧与焦躁在如此的空气中飘荡。林妍拿出手机打开内置电灯这灯光是用来在野外遇险时向空中或别的更遥远的地方求助用的所以光线格外刺眼可其范围并不大也就能照亮一米见方的区域。
两人小心翼翼的行走其中已经无法像在地面上一样自在交谈了。地下隧道应该同地上广场占据的面积相当。从布局上来说由于加了商铺与地铁则更为复杂只要周围传来轻微的响动都会令人神经紧绷。苏夙不知第几次拨打萧禹的手机但仍被告知其“不在服务区内”可这是好消息这说明萧禹就在这片地下黑洞中。
“我有些不好的预感。“前进了将近七分钟后林妍勉强开口说。”
“什么预感？”
“会有不好的事生。”
“比如？”
“具体说不清可就是觉得有事要生。”
苏夙抓起林妍的手用她的手机照亮自己的脸庞然后淡淡一笑。在这种环境下表露出如此甜美的笑容不禁让人倍感欣喜苏夙用一如数年前的微笑来给予林妍温暖。紧接着她深吸口气猛地喊道：“萧禹！萧……禹！萧……”
在喊第三遍时林妍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小声说“也用不着这么胡来吧就算他听见了组织派的人也一样听的见。到时候不仅我们完蛋连萧禹也一样危险。”
“对哦。”苏夙继续笑着“光顾着想给你勇气了没想到这点。”
“姐姐你总喜欢逞能。其实心底里比我还害怕吧。这么喊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的确有这因素在里面。”
跨过尚未开通的地下轨道两人来到还在进行内部装修的月台光所照出的地方混乱不堪大理石地板铺了一半自动售票机扔在一旁大型玻璃未经保护的树立在墙边稍不留神就会一脚踩的粉碎。
在往前走时前方出现了两条岔路无论哪一条都漆黑一片。苏夙停下脚步像在费心思所。
“走哪条？”苏夙问。
林妍将光调到最亮又试着往里照了照但全然无济于事光像扔进深不见底洞穴的石子般毫无效果。黑暗过于强大。
“再打打看萧禹的电话。”林妍说。
苏夙点头照做但一拿出手机才现这里已不存在任何信号。
“没信号。”苏夙甩甩手机上的心型挂件接着说“那选一条吧。”
“我想……嗯……”林妍一下变得慎重起来话语间不带丝毫语气“我想我们分开吧既然已经确定了萧禹就在里面那再一起照未免过于浪费时间他的危险也会多一分。”
“也对……可是……我不放心你林妍。”
“我也担心你呀。”
苏夙轻轻拉起她的手一股暖暖的肌肤触感在指尖回荡。
“让我们再感受一次三年前的感觉好吗？”林妍开口说“即便我们现在已经变了很多可还是想如果能找回那时的感觉哪怕是片刻也是好的。”
“林妍……你……”苏夙望着低头回忆的林妍很快决定下来“好吧你左我右老规矩。”
“老规矩你左我右。”林妍重复一遍接着将自己的手机交给苏夙。
“为什么把这给我？”苏夙奇怪道。
“姐姐你用这灯我会比较安心。”林妍说。
“那你？”
“我没事难道忘了我从小就是老师培养出来的？虽然算是个半吊子可即便遇上了危险也不至于没有反抗能力。相比之下姐姐你就不一样了你从小过的都是大小姐的生活。”
苏夙没想到林妍会说这些话会为了她的安全而将自己置于险境。一时她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吞吞吐吐的说“什么……大小姐的生活啊我才不是。”
“总之你用这个不然我会担心。”林妍说“刚才不是约定了吗？即便是片刻也让我们回到三年以前。”
苏夙忽然很想抱紧眼前这个三年未见却依旧能让她感到温暖的女子但此时周围的阴暗空气又实在不适合来个拥抱于是苏夙仅仅是接过林妍的手机而后将自己的手机交给林妍。
“那我的给你虽然不能像你的那么刺眼不过还是有些作用。”
“好。”林妍接过后左右看了看“那么无论是谁也无论是否找到都在出去后立即打电话给对方。看这样子两条路不可能是一个出口。”
“好。”苏夙又望一眼林妍似乎在那瞬间看到了昔日那个柔弱女孩的蜕变“出去后马上给对方打电话。”
于是苏夙走入左边的岔路与此同时林妍也跨入右边的。没走多久她们的身影即被相同的黑暗吞噬。林妍停下来静听苏夙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无影无踪。
她缓缓呼出口气轻声自言自语：“对不起姐姐……”
萧禹躲藏在一处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哪儿的地铁转弯口。他就这么蜷缩在那儿一动不动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如果你就这么看去根本无法瞧出那是一个活物你绝对会认为他是某件无足轻重的建筑材料。
不知有何目的的家伙仍在孜孜不倦的细心搜索只是近五六分钟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了。这些头戴消防帽架着护目镜一身消毒服打扮得人走起路来脚下有明显而奇特的声音。那是大号橡胶雨鞋所出的橡胶被巨大力量扭曲变形的声音“唧……唧……唧……唧……”的让人格外不安。
可现在这声音随着他们的失踪而一同偃旗息鼓这时萧禹才得以松口气回想为何会招惹上这么一群人。
从老师的房间中逃离后他便藏在一片枯萎玫瑰中静观其变。老师屋内忽明忽暗数次但并没有响声传出仅仅是广的变化。不久后就听见秋水悲痛欲绝的喊叫叫声刚一结束一个黑影度极快的跳出厨房的窗口旋即消失不见。萧禹意识到这人就是在收音机中安放摄像头的家伙可具体是谁他则一头雾水。
大约几分钟后萧禹以为是几分钟反正是段极短的时间。育儿院一切重又恢复平静门外那辆白色sRV重新动紧接着传来开门与关门声他们干的活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更神出鬼没的迅离开。车一开动萧禹立刻跑上连哲的标志从另一条路下山在入口处等待。
不久后sRV出现萧禹等其开出百米后才跟上去。可万万没想到当车正要驶上高公路时另一辆一模一样的sRV从斜刺里杀出像是要同归于尽般不顾一切的撞向标志在一阵剧烈的刹车声与撞击声后“标志”同sRV一起跌入如琴湖湖水很快要冲破车窗涌入车内。
也就在湖底的阴暗中凭借车灯萧禹隐约的看见sRV中坐着一个头戴消防帽架着护目镜一身消毒服的奇怪男子。男子不为所动脸上既没将要被湖水吞噬的恐惧也没试图挣脱。他缓缓望向萧禹看萧禹解开安全带撞开车门冲破强劲的水流游上湖面。
上岸后的萧禹没有停留他浑身冰冷心中也极为不安。这群家伙说不定还在某处紧盯自己。然而在他返回住处的一路上什么也没再生。
家中空空荡荡连哲不知去向手机则一直处于关闭状态泡在浴缸中时他开始整理思绪整理与老师的一番对话。
“去梦里找梦里有你想要了解的一切。”
于是在凌晨两点之时他边看着“人这种动物”边沉沉入梦梦一如前几次的延续其连续剧风格。第二天九点醒来后萧禹即刻动身去宁远市这是梦给予他的隐秘昭示而苏夙此时也正在那儿与工作上的伙伴会面。
回忆到这里时耳边隐约传来有人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那人像是拚劲全力在呼喊可当声音七转八弯的传来时已显得软弱无力。萧禹猛然感到那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也是如此的亲切。
“可现在没时间多想这些”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那伙莫名其妙的家伙在也好不在也好；他们是要自己的命也好另有目的也好现在都该离开。”
于是萧禹谨慎的走下轨道沿着地下铁轨缓慢前进他是在寻找那呼喊因为这是个能唤起他伤感记忆的声音。他搜寻堆满灰尘的记忆很快找到了一个符合的对象但那人的身影却异常模糊无法认定是谁。
此时林妍不紧不慢的甚至是悠闲的行走在一片漆黑的隧道中她仔细检查苏夙的移动电话仔细到记下这个电话所出的与接收到的每条信息。但不出所料电话联系人的名字全都以只有苏夙一人知晓的代号代替而信息的内容中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
而在外接的存储卡中林妍找到了一个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进入的文件夹她自然清楚苏夙会用“g1orious”这个密码如同苏夙清楚林妍会用“nete”一样。
打开文件夹其中储存着大量甚至是巨量的照片近乎2g的空间内塞满了苏夙与萧禹这两张脸有合照也有单人照时而是清晨时而是黄昏；时而大雪纷飞时而晴光潋滟。仿佛他们两个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与对方照相一样。
由于没有具体日期所以林妍无从得知相片拍摄的日期更无从得知哪一张照片是他们在哪一个阶段照下的。但总的来说两个人都笑得很灿烂似乎在这两张脸的背后永远不存在烦恼与忧愁。
之后林妍开始了删除工作她先将两人的合影逐一删除然后再将她认为最甜美的与最不甜美的二十张删除。看着这些一按下确定键即灰飞烟灭的灿烂笑容林妍不由自主的泪满眼眶。
她用噙满泪水的眼睛再看这些照片时渐渐觉得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是自己。的确她有资格也有权力成为照片上的女子只是如果世界不那么无情的话。
林妍加快脚步更为肯定下来已经无法回头无法再去做那个自己最想做的“人”。
关上手机林妍擦拭着自己许久没有落下过的泪水记忆中上次流泪即不是在打掉腹中胎儿的时候也不是被育儿院无情赶出去的时候而是在萧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进入自己身体的时候。但流泪并不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是因为她在还未完全信任萧禹时就已属于他了。与此同时流下的眼泪也是在与曾经倍加守护的“纯洁”的自己告别。
这么回忆时林妍更坚定了自己将要去做的事也更坚定了自己的未来。世界上几乎没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事即便是“爱”也完全由他人掌控。这种感觉就和站在悬崖口往下张望时的心情一样。
地面渐渐湿滑起来仿佛还能听见从某处阴暗角落传来的水流声商铺的大体轮廓已经规划完成隧道内的照明设备也一应俱全。看样子再过不久这里即将迎来崭新的变化但在这之前此处依旧是由黑暗与夜鬼的领地。
“苏夙？”由于体形相似萧禹将林妍误认为是自己的妻子“苏夙？”
他的声音即轻且柔并且略带疲惫。
林妍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可除了一个蜷缩在建筑材料后的人影外并没现别的。她一动不动的呆在那儿仿佛在确认或等待什么。
“过来啊喂那些家伙可能还在附近。”
“萧禹？”林妍在调整一番自己的情绪后终于开口所谓的“调整心情”不过是由人转换成鬼或者从鬼变成*人罢了。
萧禹的心不安的剧烈跳动在听到这个声音之时哦不或者在更早当有人呼喊他的名字时他的心就加剧了跳动。那群正在搜寻他的人不会令他心跳加可这个声音却能轻而易举的办到。
“林……妍……”
“……”
“为什么会是你？”萧禹在张望了一番后来到林妍身边“你怎么会在这？”
林妍沉默着在黑暗中凝视这个让自己改变了命运的男人但她什么也无法看清如果不凭借声音她根本无法认出这个人影是谁几年时间内不仅是自己每个人都生了或好或坏的变化。
“你打电话给苏夙的时候我也在场是她拜托我一起来找你的。”不久后林妍说“在这个晨钟广场。”
“那她人呢？”
“遇上了岔路我们决定分头寻找无论找到没找到都在出去后立刻给对方打电话。”
萧禹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林妍有一种难以说出口的久违的温柔感在他狂跳的心中漫延。自从林妍被领养后萧禹就再也没与她见过面。
“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和苏夙在许多年前就是好姐妹吧？我从那里走了以后她就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有这种事？！为什么我从来没听她说过？”
“萧禹现在可不是讲这些的时候还是先出去要紧。”林妍的语气在几秒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听起来似乎与正交谈的人行同陌路。
“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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