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叶少华看了看表：21点35分。他放下书，走过去开了门：“回来了？”

曲心瑶没有回话，径直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叶少华给她倒了一杯水：“曲小姐，我看到你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幽怨？”

曲心瑶接过水，大口喝光：“你说呢？”

叶少华笑吟吟的看着她。

曲心瑶揉了揉脚：“我的脚现在还肿着。”

“正常。”

“我的肚子现在还饿着。”

“也正常。”

“那要怎么样才不正常，叶先生？”

叶少华想了一想：“如果你没有这样的反应，就不正常。”

曲心瑶笑得比哭还难看：“叶先生，如果只是单纯的累和饿，我还能忍受得起。可是叶先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些导演和大咖，还有片场工作人员，他妈的简直不把你当人看？”

叶少华笑了笑：“曲小姐，你是有素质的人，‘他妈的’这个词，似乎不应该出自你的口。”

曲心瑶住了嘴。

“乔子风呢？他也没有把你当人看？”

曲心瑶想了一想：“那倒没有，他是整个片场里面，最温和的一个。”

“很好。那么曲小姐，他们今天给了你多少酬劳？”

“一百块......等等叶先生，你以为我稀罕这些钱？”

叶少华神色严肃：“曲小姐，我知道你不稀罕钱，可是这一百块，是你一天的劳动成果，你应该尊重它。你要知道，我第一次进片场，只有五十块呢。”

他停下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说：“那是我的第一桶金，知道吗？第一桶金，我吃穿住行全靠它。曲小姐，我知道你很疑惑我为什么会住这样又远又破的房子，对于我来说答案只有一个：便宜。”

曲心瑶的神色开始有了一些变化，最后浮现出来的是微笑：“叶先生，在横镇见到梦如的时候，你似乎在这个圈子已经有了一定的资源，或者说是地位？”

“是。”

“哦？为什么呢？”

叶少华脸上现出揶揄之色：“我在这个圈子能混下去，除了我的姿色不错之外，靠的其实是一些曲小姐不喜欢的内容，比如勾心斗角，比如抱大腿，甚至还有暴力。当然，如果曲小姐不喜欢这种提法的话，我也可以换一种比较高尚的说法，那就是我有理想，而且愿意为实现理想吃苦耐劳，努力奋斗。”

这些确实不是曲心瑶喜欢的内容，不过她这次并没有多少反感，反而还提出了一个八卦问题：“叶先生，我注意到你刚才评价自己姿色不错，我也很欣赏这种自信的男人。那么我问你，以你这种姿色，在圈内有没有遇到过对你的潜规则？”

叶少华一愣，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遇到过。”

“那叶先生是怎么应对的呢？”曲心瑶拼命抑制自己的笑意。

叶少华反倒坦然了：“我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得罪她。”

“为什么？”

“很简单。不答应，是因为我有自己的底线。不得罪，因为我还想在这里混，甚至以后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曲心瑶觉得这样的对话很有趣，终于忍不住咯咯的笑了出来。她笑的时候，叶少华觉得她以前的高冷荡然不见，眼前面对的，只是一个邻家姑娘。

“叶先生，你刚才说不得罪，可是你为了梦如，把靳导揍了一顿。”

“曲小姐，你也知道，梦如不同的。”

“好吧，咱们来说说梦如。梦如第一次进片场，酬劳是多少？”

......

八十。本来是五十，叶少华威胁了小五，额外勒索了三十块。

莫梦如拿到钱的时候，很开心。那时她的脚也走不动了，一样的又累又饿，可是她没有像曲心瑶那样抱怨，只是问：剧集播出以后，会有我的镜头吗？

叶少华不忍心告诉她有可能被剪掉，就说：有。

莫梦如非常开心：我好像和乔子风同框了，那个镜头也有吗？

叶少华：当然有。

莫梦如以为他会邀请自己出去庆祝一下，可是他没有，道了一声晚安，就和她分开了。

然后第三天，就发生了夜宵店的事情。

......

叶少华的目光有些迷茫：“我透过橱窗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里有些愤怒。我理解她的想法，但当时我不知道她是怎样和靳导联系上，又怎样成为靳导的潜在猎物的。以她的单纯，肯定不会意识到潜在的危险。于是我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

曲心瑶静静听着他的述说，忽然插口：“梦如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叶少华笑了笑：“我知道。”

......

在出租屋后那条荒径，他第一次wen了莫梦如。她的技巧很生疏，不过那片芳香之地很甜，沁人心脾。她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上面，让叶少华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荒径，以及荒径之外的世界都在对他温柔以待。

他的手情不自禁的开始移动，那对紧闭着的双眸忽然睁开了，她惊慌地推着他，不让他靠前。

他坏笑着问：“假如，我一定要呢？”

她不相信的望着他，然后说：“我......我有防备的......”

他好奇的问：“什么防备？”

她拉开挎包的拉链，将包递给了他。

叶少华拿出一瓶东西：“防狼喷剂？”

莫梦如脸一红，点了点头。

叶少华哑然失笑，问：“什么时候买的？”

莫梦如的脸更红了：“就是......就是那晚去夜宵店之前。”

叶少华心里甜甜的，将她重新拥入怀中，这次莫梦如没有拒绝。

叶少华忽然道：“早知道我就不进来解救你了。”

莫梦如将头埋在他怀里，声如蚊鸣：“你......你后悔了？”

叶少华咬牙切齿：“是，我后悔了......我后悔，在你第一天拿到八十块的那次，我为什么不请你庆祝一下，为什么不早点对你下手。”

莫梦如抬起头来，痴痴地望着他：“现在下手也还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