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天抵达已经是晚上了，他吃不惯飞机餐，落地前早就饥肠辘辘。

两个人从小的最爱就是门口s县的糖醋炒饺，虽然金天和仕墨两个人常常外派公干，也从来没有在其他s县里面吃到过糖醋炒饺。糖醋炒饺就是先提前准备在一个锅里坐好了糖醋汁，将s县的饺子放入热油里炸，当饺子皮完全变黄色还没有到金色的瞬间，把一整盘炸饺放入糖醋汁里唰唰唰唰裹上汁，瞬间出盘，裹汁的过程不超过30秒，外面的酸甜和着肉的鲜香，两个人合起来能吃5盘。这其中当然也有个故事，我们后文再表。

只是此时的金天和仕墨有些懵逼，他们从小吃到大的s县——拆了。还能依稀看见一般的招牌，因为这家s县来的人也少，招牌没有灯条，一到半夜隔壁家电脑店亮起五彩斑斓的大小招牌，也能够蹭点。

仕墨沉默了，把车钥匙丢给金天，自己手足无措的从包里拿出家门钥匙，跌跌撞撞的向家走去。也许在旁人看来，只是一家s县小吃拆了，但在仕墨心里无异于一次世界级的大地震，地震直接震碎了某一个大陆版块。

金天暗道一声不好，随随即一挑眉毛：“走咱们趟鬼市去。”

这么一说仕墨顿时来了精神，嘴上说着当真，手上动作丝毫不停，麻溜的把衣服拍拍整齐。金天摇摇头，仕墨没别的爱好，除了打游戏就只有逛鬼市，哦不趟鬼市。逛鬼市不能用逛得用趟，这是金天用钱买来的教训。‘趟’取词趟着过河的意思，鬼市东西亦真亦假，需要自己摸爬滚打才行。

鬼市从宋代就开始盛行了，从天刚擦黑陆续开始到天蒙蒙亮立刻结束，人们提着小灯照摊位上的货，不准问出处，一手钱，一手货，货物出卖以后概不负责，本来知道的人很少。后来到清末，四九城许多落魄的王爷落不下脸来摆摊变卖家产，只能到鬼市来卖，这才慢慢开始为人们所知晓。

鬼市在全国各地都有大大小小的分布，开市时间各不相同。*州的鬼市一般在两点开市，一直到日出。与当年清末自发性不同的是，后来逐渐出现的“家族”承担了鬼市的纪律问题。每个鬼市都有不同“家族”的管理，人们已经可以不用盖着步或者手藏在袖子里讨论价格，鬼市大部分黑话也都被免去了，安全性自然是当年不可比拟的。

凌晨四点，金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身旁是神采奕奕的沈仕墨。

“小墨，你当真睡了一个小时？”

“没有啊，我压根没睡。”

“……”

饶是夜生活再如何丰富的城市，凌晨四点的大街上也是绝计不会有多少人的。但当拐到鬼市所在的街，一片冷清之色变成了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潮，远远地只是看到有许多如鬼火一般浅色的光，晃晃悠悠时而上时而下，走进一看原来是老旧的手电筒，还在卖力的工作散发最后的光芒。

“走一走看一看了啊，花瓶、玉器，古钱了啊。”

“收手表、手机，收音机。”

“高价回收金器，银器，玉器。”

“桃子、李子、金钱树的种子便宜出了啊。”

这是条二里长的单行道，马路中间乱中有序的摆着一块块的布，权当是摊位，上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到指甲刀挖耳勺，大到电冰箱洗衣机。形容鬼市有句古话：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从种类来看，鬼市比某宝种类丰富得多。

鬼市马路正当间是摊位，摊位两旁各位买主走路。马路牙子上边则是许多人讨价还价，或者买卖信息的地方。

鬼市里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是商品，所以一切询问都是被禁止的，当然你能为此付钱的话另当别论。而讨价还价在清末当时更是很多人的忌讳，因为许多东西都是从大家族里偷来的，急于转手，讨价还价一来二去耽搁时间不说，还容易被熟人认出来。

因为是鬼市，鱼龙混杂。鬼市除了当时管理的“家族”人以外，每个新人都需要由原先就常来的熟脸带，不然没人会卖你东西。别以为有空子可以钻，鬼市摆摊的都是些人精，哪怕只来过一次两次的人脸都能被记住，那些一次都没来过的生脸自然是一下子就能认出来。

金天目光一凛，看一个摊位上居然摆着一把明晃晃的92式9毫米手枪，这是警方的配枪啊！不顾金天惊恐的目光，那人哼了一声，兀自低头玩着游戏，一幅爱买不买不买滚的样子。

“小墨，这里还真什么都有啊。这……”沈仕墨顺着金天所指看见了那把枪，摇了摇头，鬼市里很多都是亡命徒。他卖什么买什么，都游离在法律之外。

金天和沈仕墨二人一进来就感到有许多道目光像聚光灯一般点在自己身上，有好奇的，有警惕的各种心情都有。而当沈仕墨拿出一个铜钱挂在腰间，所有的目光霎时都消失了，那些时不时窥探的摊主，在看到那枚铜钱后都识趣的低下了头。

铜钱没有花哨的纹路，圆形方孔，一面写着“沈”，另一面则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里”。

万事万物有表里，这枚“里钱”就是里世界的通行证。

与此同时，本来一些慵懒的店家突然正襟危坐起来，拿出一个杯子，里面也摆着一枚里钱。里世界的人，自然要在里世界的摊位买卖东西了。

没走几步路，便有一个熟识的摊主和沈仕墨打招呼:“墨小哥儿，今天来买点什么啊。”

金天听岔了，以为是叫自己，连连摆手:“我陪他来着，我不买。”

鬼市不报真名，金天和摊主一时都有些愣了。

沈仕墨不愧是常混迹于鬼市的人，眼疾手快的拿起一张符翻看着，口中喃喃自语:“张哥，你这符质量不咋的啊，用的次朱砂吧。”

张哥一脸胡渣，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抽烟熏黑的牙齿:“还是墨小哥识货，什么都瞒不过你。”说着手脚麻利的从身后的蛇皮袋里拿出一沓符箓:“呐，一百张，一千块。用的老昆仑的土，朱砂次些，凑合了吧。市价五十，给你十块怎么样。”